《千丝雪》拾童

39、第三十九章

　　我含着一口水吻在他的唇上，小心的撬开唇瓣顺着舌尖导向他的喉咙深处。
　　他的唇很软，口腔里也是滑溜溜的。血液的腥锈味刺激之下，我翻开他的舌挑逗了几下。舌头退出来之后我有些流连忘返，收回之前不经意扫了一下双唇。
　　估计没有比我更加禽兽的人了，对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还能心神荡漾。
　　不对，还有半夏给我垫背，他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喂完半杯水，他的唇变成亮晶晶的，没往日那么恐怖了。
　　多看了一眼，瞬间脸上腾腾升温，我立即望向别处。
　　明明不是美人，我对待起来却比美人还要小心翼翼。指缝过滤白色的发丝，我凑过去捧住他的脸。
　　小巧的脸上结着黑紫色的疤纹，缝隙间透出白生生的肉色，稍微好一点的半边下巴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指尖划过凹凸不平的轮廓，轻轻的捻动。
　　脖子上紫色的斑块淡了一点，像一片胎记。
　　脸上的疤痕褪掉可能不会留下多大的印记，这种没有突出皮肤表面的斑就没那么幸运了。
　　没关系，我可以带他去找林先生。
　　桃花泉求医太难，但我也不会放弃。
　　一定要治好他的眼睛，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的头偏了偏，难耐的嗯咛一声。
　　我扶他坐起来，端起之前熬好的米粥。
　　搅拌几下，试了试温度，一勺子喂过去：“你尝下合不合胃口。”
　　他避开勺子，垂下头。
　　白发搭落，单薄的身子看上去更加憔悴。
　　我穷追不舍，散着米香的勺子再次靠近他的唇。
　　哄小孩一般温软的语气：“听话，吃几口，再怎么难吃也要强迫自己咽下去。”
　　他的反手一挥，整只碗摔到地上，浓稠的白粥泼了一地。
　　我偷吻他被他发现了，就像当初我嫌弃半夏一样，这事也在我身上灵验了？
　　我低下头，羞愧成怒。
　　不久前清理的地面还带着湿意，□□的粥混在地上，脏乱混成一团。
　　我压制住怒火，轻轻抚着他的背，温声说：“别激动，我再去盛一碗。”
　　这次他没有打翻碗，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口。
　　“虽然这样对身体不太好，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快手点了他的穴道，含了一大口粥捏住他的下巴。
　　他无法挣扎，只能任我宰割，喂一口粥占一点便宜。
　　如果他能睁开眼睛，一定会恶狠狠的瞪我。想到那样我觉得十分好笑，凑近说：“这样是不是很销魂？”
　　皮肤贴合的地方不停升温，他的耳朵有些泛红。
　　“不好好听我的话养病，小心我逼你哭出来。”舌尖把他的耳垂舔的湿漉漉的，我心情极好的吃完剩下的半碗粥。
　　握起他瘦滑的手，我靠过去说道：“你恢复之后一掌把我劈死我也认，反正我也死过好几回了。”
　　事后他并没有对我出手，我给他喂饭他也会主动张开嘴巴，只是不再说话。
　　身体稍微好点，他独坐在房檐下，面向阳光，静默的只剩光影。
　　不知不觉，他的阴郁又深了一层，冷的我不敢靠近。
　　有时候深更半夜他还坐在外面，天蒙蒙亮躺在床边，也不盖被子。
　　跟着熬了几夜，我拿着锅铲都有睡着的迹象。也不能切菜切手吧，这么想着，我开始按时睡觉，等他上床时给他盖盖被子。
　　这样的他养不肥也是情有可原的，我默默切着菜，尽可能的做点可口的食物。
　　有天他回来的赶了一个大早，天亮透了才坐在床边。
　　我迷迷糊糊的扯起被子盖在他身上，倒头准备把觉睡醒。
　　被子铺天盖地而来，严实的把我罩在里面。
　　“唔唔唔……”头蒙完全蒙住了，我只能用喉咙呜呜叫。
　　清晰的感受到他只用了一只手按着我，我却手脚并用都挣脱不开。
　　他终于是要杀人灭口了，要除掉我这个为救他偷走他亲吻的恩人。
　　但杀了我他一定会后悔，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虽我算不上他的知己，但绝对是他遭遇不好之后遇到的最贴心的人，鉴于这一点，我也不能任命的去死。
　　脑中越来越空白，我张开嘴，只想吸一口新鲜的气，钻进嘴里的却是带棉絮的被子，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
　　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双手在不停挥动，双脚也没有停。我不想死，因为我感觉到我的好日子还没到头，我还没等到虞明。
　　而且我依旧固执的认为他不会真心要杀了，一掌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花费这么久来闷死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冲昏了头脑，他把我误认为别人才下这么重的手。如果我真的这么死了，也算是他失手伤人。
　　我不断地换着角度瞎想，努力的分散思维，减少胸中的闷痛。
　　等他良心发现无异于等死，他根本没有放过我意思。思绪飘飘忽忽，除了自救，也指望不到别的了。
　　平心静气，我摊开双手，脚也停止乱弹。
　　我死了，当我死了吧，我挨着时间。
　　这招确实管用，头上的按压力度越来越小，我嗅到了微弱的新鲜气体。
　　大难不死，我轻舒一口气，立即闭上嘴巴，不出声。
　　不敢用力呼吸，心跳变得沉重，时间也过得格外缓慢。
　　我挨啊挨，挨到自以为他已经走了，偷偷揭开被角。
　　一接触到那个瘦瘦的背影，我立马躺下来装死。
　　他洞悉力那么强，早该知道我是装出来的。如果让我选择，绝对不能让被子捂死我的另外半条命。
　　我踢掉被子，赤脚站在地上。
　　“滚。”他优雅端庄的坐在那里，头颅微微□□，华发遮住脸面，姿态极美，言语粗俗。
　　太他妈的丢人了，这辈子不知道我骂了多少次，这次才真正体会到这个字的锥心之处。
　　“你是不是神经了？”我推了一下他，大声说，“你是觉得我随你使唤很好玩？”
　　他别开头，不讲话。
　　我说：“早让你一巴掌把我劈死，你干嘛去了，大清早跑来偷袭。”
　　下意识看了看艳阳高照的晴天，我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虽然也不算很早啦。”
　　时间静静的过，窗外有蝉鸣，很多只一起啼叫，喧闹交织。
　　瘦子说：“你走吧。”
　　确信我是赖上他了，我往他旁边一坐，笑嘻嘻的说：“谁说我要走了，我偏就不走，你打死我算了。”
　　这么缠着一个人，还是那年我出宫之时，死活赖着那个人。回想一下，似乎也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呢。
　　我自顾自的摇摇头，猛地在额头上敲击几下，早忘了虞明长得什么模样，李珏和他到底有多像？
　　瘦子起身引起我的注意，他走到门外，在阳光下摊开手掌。
　　宽袖散开，像挂在手肘上的绢绒花朵。莹白色的长衫在强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圈，细腰收紧，微风吹散衣摆。
　　美人如玉，精雕细琢。
　　明明不是一支舞姿，静态也能这么迷人。
　　抬头看见未束的白发，烟云一般，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微微叹气，僵硬的别开头。
　　一定和半夏一样，他并不喜欢年少发白。
　　那天之后，瘦子每晚按时睡觉，完全无视我。
　　我很欣赏他的直爽，那就是吃饭时他并不推辞。
　　喊了好几遍他似乎是没听见，双手交叠在膝盖处，面相沉静。
　　低火将饭菜热在锅里，我在他一边坐下。
　　“都是男人没什么好介意的，再说我也没把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干笑着，从头到尾都是我自言自语，绕来绕去又绕到我轻薄他那点。
　　他忽然抬起手，在我脸上细细的抚摸，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指头的凉意。
　　食指捻动，将双唇分开间隙，拨开牙关钻进口中。
　　我尽可能的回避，舌头不停的后缩。他也是耐着性子，指尖一绕，在我舌下轻轻一戳。
　　我摆开头，门牙咬着他的指腹，舌尖来回扫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