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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东君不与花为主(四) ...

  •   “我们又回到了这里?”沈宁看看周围的景物,扯了扯在身边的花子姮的衣袖。她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不远处的事物加了句说:“我们是漏了什么?”
      花子姮牵起沈宁的手,在前头慢慢的边走边说:“你不觉得你昨晚看到的记忆和宋颂本人叙述的不大一样。”
      沈宁对昨晚的梦境里的两人发生的事感受实在太深,她反倒对宋颂的叙述模糊了,经过花子姮的提醒,她想是很不一样。
      花子姮拉着沈宁一步一步的踏上阶梯,他一头的长发时不时扫在两人间相握的手上,沈宁起了玩弄的心思,用另一只手抓了一缕头发在手中用指尖拨弄。
      “很奇怪,昨晚梦境里的记忆也没有说他们最后的事情。”她已隐隐看的清立在前面墓碑的字,心下多了一份沉重。
      “你看到的确实是他们回忆的终结点,因为他们后来再也不曾相见。”花子姮的话传到沈宁耳朵中时,她一时吃惊手下意识的用了力气,他的头发被她用力扯了一把。
      沈宁立即意识到自己用力了,连忙放开。“你没事吧。”
      花子姮用手摸了摸沈宁的脑袋说:“怎么会有事,你的性子总爱一惊一乍。”
      沈宁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不好意思。她看着身前的墓碑,照片上的影像和梦境里的面容重合,让她产生了不真实的错觉,她们应该熟识多年的感觉。
      “花子姮,他们再也不曾相见,我不明白啊。他们的误会不是解开了么,宋律明最后不是爱上了白柔,她所求不是宋律明的爱吗?”
      沈宁的视线里的女人挂着少女似的笑容,看起来单纯又美好,她都不忍心再看。
      花子姮看着沈宁似有若无的哀伤,她在努力的抽离属于宋律明白柔的情绪,小姑娘的心太软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捻去落在沈宁头上的落叶回答道:“他们之间存在不仅有误会,沈宁,在他们之间存在了时差。沈宁爱上宋律明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燃烧了她所有的爱,她花了很多年很多年的时间来捂热宋律明的心,后来宋律明终是爱上了她,可是他们隔着太多年的距离。你明白吗?白柔的爱情耗尽了,宋律明的才开始。”
      沈宁说到底她经历的太少,她不是全都能理解。“你说的是,白柔选择了放弃在宋律明爱上她时候,她已经不能爱了是吗?”
      花子姮点了点头。
      沈宁静默了一会儿,要把这些繁杂不应该属于她的情绪驱逐出大脑。她抬头看向花子姮,“你没有回答我,我们为什么要回到这儿。”
      花子姮看着墓碑说:“因为他们都在这里。这不是一个人的墓是合葬墓。”沈宁把字拆解后都明白,合在一起后发现自己不能明白。
      沈宁想她是不是听错了什么,还是她理解错了什么?她仔细看了一眼墓碑,说:“你是说他们葬在了一起?我有没有听错。”
      花子姮看着沈宁打结的脑袋,低声说:“我们第一次来时,我察觉到这里有点古怪。这里的味道不完全属于一个人,我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我很快发现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里葬了两个人,宋律明在白柔死后的第四年也死了。”
      沈宁不明白了,“宋律明死了?”
      花子姮看见沈宁疑惑的神情,一双眼睛里露出了迷惑,她看着墓碑蹲了下去,像是研究这座坟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座坟墓在第四年打开过,宋律明瞒着白家人将自己的骨灰放在了白柔的骨灰旁边。他的记忆现在还能读取到。沈宁你过来。”花子姮将蹲在地上的沈宁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拍去落在沈宁身上的落叶和她不小心沾染上的灰尘。
      “你闭上眼睛,记忆不是很完整,太久了。”沈宁按着花子姮说的话,闭上了眼睛。额间微凉的指尖点过。

      抚摸手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三四岁的女童和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对着镜头笑的一脸灿烂。我摸了好几次,又细细的看了几遍说:“姑姑,她还是不肯见我么?”
      白锦瑟看眼前曾经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青年落成这般模样,眼间的死气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将手里的所有照片都放下,“律明,你和小柔已经过去了。放下吧,姑姑知道你曾经对小柔也是很好的,以前是姑姑错怪你了。”
      我听到姑姑的话,想说话就咳起嗽来,“咳咳,咳咳咳……”姑姑拿了杯水放到了我桌前,“你喝点水。”
      我的咳嗽持续了几分钟停后一开口说话,语气难免嘶哑。“姑姑,我要是放得下,我也舍不得。颂颂最近怎么样?还是调皮喜欢恶作剧。”
      白锦瑟看他不想再谈这件事,也不再多说顺着他的话题抱怨颂颂就是个上天派来折腾他们的混世小魔王。
      我们聊了颂颂最近做过的许多事,她把幼儿园的老师气哭的事情,把白崆的珍藏的瓷器打个稀巴烂的事情,她还偷偷的把花园里的锦鲤叫人捞出来差点玩死了。
      我听着都能瞧见颂颂做坏事的调皮样,“小柔怎么样了?听说她上次感冒发烧了,现在雅南城天气不大好,平时劳您多注意她身体。”
      白锦瑟看着宋律明提起白柔时眼里闪过的光,她将白柔的近况细细的说了。
      “她啊就是喜欢犯懒,整天窝在房子里。姑姑您有空和她多出去逛逛吧。她的身体怎么就不见好,上次我叫过去的刘教授还是不行么?”
      “律明,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我看姑姑眼里的担心,心下想起的却是以前生病时,她担心的神情,总缠着我看医生又念叨怎么要你处理的事情那么多,噘起的嘴巴可以挂一个小油瓶了。
      从回忆里醒过来,见姑姑的模样看样子最近是得多注意身体了。我点了下头算给姑姑个答复,“我最近和加州那边的研究中心打过电话,他们说颂颂的病他们有取得一定的研究成果,他们想说通过早期的修复手术看能不能避免最坏的结果。”
      “你很久没有回去看过颂颂了,小家伙好几次说找爸爸呢。”姑姑听完我的话,又提起了颂颂。
      我其实很想她,可每一次看见颂颂和小柔的相似之处,心头涌起的悔恨这滋味实在难捱。她总会奶声奶气的问为什么爸爸不和妈妈睡在一个房间,为什么爸爸妈妈不一起带她出去玩,为什么她总会生病她讨厌生病?我没有办法告诉她为什么,我害怕见到她干净的眼睛,害怕对着她说谎。
      我最近也爱上发呆了,总爱沉在回忆里忘记身边的人,这不从回忆里出来,姑姑的神情又比刚刚更为担心了。我笑道:“这阵子事情多,身体也不好,颂颂身体弱,我这样过去会给她过病气,过多段时间身体好了,我会过去看她的。”

      “少爷,回来了。”我看着荣嫂高兴的模样,我又想起她总爱和荣嫂在厨房里学做菜,其实我每次看到她小心翼翼的等着我评价她新学的菜时,心头总会软了软,她又何必呢为了一道菜把自己的手烫起水泡,到了后来她做菜的水平还真的变得很好很好。
      我听着荣嫂的唠叨,“少爷,你快三个月没回家了。老夫人不知多想你呢,老爷在家,你说话就让着老爷点。不要像上次那样,又和老爷置气,老爷就是嘴巴上强硬其实他也很想你……”
      我看荣嫂的头发又白了许多,身体也弯了。她以前也爱和荣嫂撒娇,总不让荣嫂做太多的事,时不时在我面前提起荣嫂很像以前照顾她的奶奶。
      “荣嫂,你多注意身体。繁琐的事情,你能不做就不做吧,我会吩咐管家再找几个人手帮你。”我看荣嫂听了我的话,脚步顿住,老人家的眼角都湿了。
      “我知道了,少爷我现在也没做什么事。整日都闲着呢。”荣嫂用手摸了摸眼角说:“人老了就总爱没事留点眼泪,夫人最近好么?颂颂小姐怎么样了?”
      我躲开荣嫂的视线,站在了老头子的书房前不知自己是和荣嫂说还是和自己说,“她们都很好,都很好。”
      我进门,老头子从书桌上抬起头,脸色不大好但总比上次好多了。“怎么舍得回来了?我以为你当是没有这个家了呢,你个混帐东西。”
      我今日真不想和他又吵起来,老头子的医生说近日老头子的心脏不舒服,我挑了书房里的一张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了下去。
      老头子见我不应他,脸又沉了下去。“你还不说话了,我现在一见你就想到我在白家的儿媳妇和孙女,你当真是吃了李清的迷魂药了啊她都嫁给萧家几年了,你还是把婚离了。你说那个女人有什么,让你抛家弃子的,你看她有没有回头找你,人家在萧家过着好的很。”
      老头自己不知从哪儿得出的结论,每每训我总爱提起李清。“爸,我离婚不是因为李清。”
      “不是因为李清,还能是小柔提出离婚。她啊,就算你再对不起她,她也只会往自己肚子里忍,你个混账!你个孽子!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见到你。”老头子将手里的书一甩,直接丢向我,我用手接住迎面而来的书。
      “您老别总生气,医生说您的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不好。我出去就是。”
      门一关,房里的老头子还在骂,“你要是把我的儿媳妇和孙女接回来,我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我的好儿媳妇,我的乖孙女,你个孽障!”
      “妈。”
      “你总算是回来了。我前几日叫小苏给你送的汤你喝了吗?怎么脸色这么差……”妈妈唠叨着说妹妹这几日总是不消停,叫她从国外回来在家里做事,她倒好先斩后奏在国外找了份工作,看人家的脸色工作,家里的千金小姐不做,被人家传出去还不知会怎样编排宋家。
      我拍了拍妈妈的背,“妈,你的想法也太封建了。你自己也是出过国留学的人,怎么还是解放前的思想。小琳,她年轻多闯闯总是好的。这件事,她和我说过,我也同意了。”
      妈妈不是好说服的人,她还想说多几句,我随她了,人老了话也多起来。
      “其实离婚这件事,是小柔提出来的是不是?你不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你想什么我不清楚。你爸糊涂我可不糊涂。”
      我听着老人家又说起这件事,无奈又解释多一遍。“妈,是你的儿子我提出的离婚,不是小柔,我们感情不合,这段婚姻维持了八年我太辛苦了……”
      妈妈一瞪眼打断我的话,“你真的觉得你妈好糊弄,你想离婚早离了,还在小柔生孩子后拖了两年多。你啊你,我知道你怕白家那几个咬准这机会打压白崆,你这样做能拖得了几时,白崆的身体不如以前了,白锦瑟外嫁嫁了个科学家,小柔没有兄弟,这白家的本家是没落了。你又何苦,为了白家耗干了自己。”
      我不晓得自己的母亲原来是这般看事透彻的人。我看着花房里的花看的正好,有一盆兰花,是她在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年种下的,算来还是第一次开。她总说这兰花若是开了一定很好看,她还说这花要是开了可不能忘了提醒她拿去给朋友炫耀炫耀,叫他们都说她种不活兰花。现下花开了,她却不爱看了。
      “律明,别糊涂啊。人生总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老人家不愧是从上一代宋家内乱里获胜的一方,看似温婉的大家闺秀实则是老头子的军师。
      “妈,我晓得的。”

      “你说什么?”心空的发慌。
      电话那头的姑姑声音哽塞,电话里带来的气音钻进耳朵,叫人难受。“小柔,走了。在今天上午。”
      手里的电话跌落,砸在地毯上发出短暂沉闷的响声,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停在说着什么。我抬头看相框里的她,眉眼弯弯抱着我们的颂颂,不知愁苦的模样,我记忆中最美的模样。
      “姑姑,是不是白平?”
      “白平,那个畜生。他不怕遭报应吗?你说小柔还是她的晚辈,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抚摸着手里的相框,小柔,谁欺负你,我们就叫他给你赔罪,你说叫白平去死好不好?他竟敢这样做,一刻都等不得,我也等不得叫他死在我面前。
      “您决定了这样做,宋家长辈们怕是不会同意啊。您再三思,再斟酌斟酌。”
      我抬头看眼前的中年男人,“安叔,我尊敬您称您一声安叔。我不想尊敬您,喊你一声名字也是合乎情理,齐安你不是宋家人你是我的下属,你应该听谁的,你在这里这么多年不明白吗?下去,按我说的办。”
      电话又响起,今天还真热闹。
      “宋律明,你疯了是不是!你今天发什么神经,你和白平开战。宋家这些年的产业早离开了雅南城,你在国外和白家这条地头蛇斗,你斗的过么!”
      “李清,你知道白平做了什么,我想你清楚的很,还记得当年的程峥嵘么,我当年说过的话也是真的。你这些年走的很好,硬了心肠手法也老辣,我跟你比也比不过你了。”
      “你真的疯了。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我听见电话那头的回答,“谢谢。因为你这句话。”
      我看手机显示屏上跳跃的名字,我们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年尧,怎么这么多年才想起和我叙旧。”
      “宋律明,我很遗憾听到白柔的事情。”
      我的心一阵酸涩,“年尧,我没想过你会和一个女人结婚,不因为利益。其实你是我们这一大圈人里活的最明白的,我没去参加婚礼替我和你的妻子说声抱歉。”
      “我看见过白柔,她看起来很好。”
      我不知道回答什么,我有一刻产生了浓浓的嫉妒,多久没看见活生生的她站在我面前,太久了,他看见了我嫉妒的发狂。
      “你和白平的事情,我不能做太多。”
      “我明白,你不插手就好。”
      小柔,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呢。你还是不肯见我,我多想梦见你,你都不肯入梦。你的心真硬,太硬了。我昨天把颂颂从白家接了出来,我不放心她住在白家太危险了,我托了小琳照顾她。颂颂因为你的事,又生了一场大病,小家伙瘦了一圈和谁都不说话,我担心她受这件事打击太大。
      小柔,你是不是怪我不去见颂颂了,不然你怎么还不来见我。我不是不爱颂颂,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疼她能疼谁呢,我是不敢见她啊,她现在和你长的真像,像你十几岁的样子,眼睛和嘴巴简直是一模一样,我看着她的照片都会心痛,痛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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