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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犹是深闺梦里人(一) ...

  •   沈宁站在庭院中央伸了个懒腰,看着身边的都是茶树又深吸了一口气。沈宁上班一个多星期了,每天就是准时报到然后左摸摸右摸摸无聊的一个人在发呆。沈宁在第一天见过花子姮,他交了一把门钥匙嘱咐沈宁每天在九点开门和不能打开左手边的门后就不知去哪了。
      沈宁看了眼时间五点,她拿起自己的小包回头看了看厅中央的木椅,穿过茶树群,将店里的木门关上拿出钥匙。
      “你好,请问你们是关门了吗?我有急事,你可以推迟一下下班的时间吗?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太久,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拜托你。”二十几岁的年纪,清爽利落的短发,高挑的个子,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肩上背个棕色双肩包一副学生的打扮,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水汪汪。眼下这双眼睛正看着沈宁眼里的着急清晰可见。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想帮你但是我才刚来不久不熟悉价格。要不你先进去把东西挑好,明天你再来一趟?”沈宁看着眼前的女生眼巴巴瞧着自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于是她想出折中的办法可以先看后买反正自己也不急着回家。
      女生听了沈宁的建议,没有沈宁想象中高兴的感谢倒是真的要哭出来的自言自语说:“怎么会是买东西的店,不可能的。我是不是找错了,可就是这个地址啊。我现在怎么办?我真的太傻了,世上怎么会有,我太可笑了。”
      沈宁看着女生一人说着说着哭了出来,这一下手足无措慌慌张张从包里拿出纸巾说:“你别哭,你要不进去看看。你别哭,别哭。”沈宁拿着纸巾递给她,不会安慰人只好颠来倒去的说别哭,这下沈宁真的发愁了。
      门背后传来响动,沈宁习惯性的回头看去。入眼素白宽大的袍子,视线上移黑色的发垂直散落腰部,精致的下颌,淡粉色的薄唇,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角带来令人舒服的笑意,黑白分明的眼睛,沉墨色的瞳仁里似乎蕴含瀚海星空。
      “你是花先生吗?”沈宁被女生的声音惊醒才发现自己一直很不礼貌的直盯着花子姮,沈宁立即将自己的视线收回,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花子姮身旁倚靠的木门,认真的程度像是在仔细研究木门的纹路来历。
      花子姮看着女生急切等待答案的神情很干脆的应道:“是。”女生听了花子姮的回答,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神情霎时间放松快步走到门前说:“我有一单生意和你谈。”
      沈宁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睛虽然还在认真的研究木门的纹路余光却是不住的像两人飘去。沈宁想原来这家店不是买东西的,难怪都没有人来买东西,不过花子姮这几天难道一直就在里面他怎么不出来。花先生?这家店到底是做什么的。
      “沈宁,你今天要晚些回去了。”花子姮带着那女生进了店里,顺带向仍在研究木门纹路实际在神游的沈宁说了句话。沈宁一听将自己散发的思维中拽了出来回神问“这算是加班吗?”不知是花子姮已经走远了还是沈宁问话的声音太小,她没有得到回答。
      沈宁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给沈母说:“妈,今晚我加班没有这么快回去。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沈宁没有给沈母说话的机会一声拜拜挂断了电话,在挂断电话的时候还可以听见沈母拔高的音调表明对这件事的充分不满以及对沈宁的担心。
      沈宁拿起电话又拨了另一个号码,电话迅速的被接起。
      “阿涟哥哥,今晚和你约好的事情我去不了了。”
      电话那头人本来接到电话时,愉悦的心情被沈宁的一句话给打破了,“妹妹,你说什么?你不去了,我给你找了最好的位置安排妥当了你说你不去。哎呦哥哥,可是为了你抛下了我的花丛。你为什么不去了?”
      “我的工作,我说过的。再说原来在阿涟哥哥眼里,我和你的花丛是一样的啊?”
      “哎呦哎呦,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可以和我的花丛一样,哥哥不是委屈吗?别生气别生气。你去不了就算了。你的工作还要加班,不是卖古董的吗?我手里也有古董店送给你,妹妹咱不去上班了吧。”
      沈宁被他们三天两头的轰炸,一早免疫力刚刚的。对着电话,“阿涟哥哥,你呢,再质疑我的工作热情,企图用你的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来诱惑我。我就不理你了。”这一招百试百灵。
      “好了好了,我说错话行了吗。小祖宗,你不理谁都不能不理对你最好的哥哥呀。不说你了,你回去的时候不能一人搭车啊……你看不了,下次哥哥找他们给你演一场。”
      沈宁一路答应解决了沈涟,转身进了门。
      女生坐在那天沈宁做过的座位上,喝了一口沈宁递来的茶,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带着刚刚哭过的声音说道:“我的奶奶得了肺癌,癌症晚期。医生说她的病情最乐观的估计是活到八月初。我奶奶是很坚强的女人,她得过三次的癌症全都被她顽强的击败了,这次是她第二次的得的癌症肺癌复发,这次病来的很急很凶猛三个月的时间她就从脚步如飞的小老太太变成了躺在床上靠呼吸机活着的老人,我放假回去几乎都认不出床上躺着的陌生老人是我的奶奶,她脸上什么神情都没有眼睛里只有浑浊的懵懂,偶尔的清醒都认不出我。”
      女生的声音颤抖的讲不下去模糊的几个字都被涌上的哭泣声吞没,沈宁立在女生的身旁默默拿出手中准备好的纸巾。“谢谢你。”女生拿过沈宁递来的纸巾说:“其实我不是爱哭的人,只是一碰到我奶奶的事情我情绪就会比较激动。”
      沈宁看女生的鼻头哭的红彤彤又听见女生微带歉意的解释一时不经过大脑的话就说出了口。“你哭吧又跟我没关系。”沈宁听见自己的话说出后立即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不介意你哭,你太伤心了我只是不太爱看别人哭。”沈宁一听自己解释的话更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沈宁看着女生的表情微妙的起了变化,沈宁想自己本来想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哭,我只是不大会安慰人,你不要太伤心,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沈宁陷入深深的纠结也就安静的不说话了。
      花子姮听完女生的叙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素色的手帕说:“你奶奶的事,我们很遗憾。用手帕对皮肤比较好。那么你的生意指的是什么呢?”
      女生接过手帕并没有拿来擦拭眼泪,她慢慢的呼出了口气说:“我不知道这件事你们能不能答应,因为他们都说我是异想天开。奶奶进了医院后,精神方面也迅速的恶化了下去她不认得我和爸爸,记不起大部分的事情,但只有一件事她没有忘记就是我的爷爷。我爷爷我了解的不多,家里只有一张他的照片,奶奶平日也很少会说起他。我的爸爸也不记得爷爷的事情,因为爷爷走的时候我爸爸才刚出生。”女生顿住了说:“我接下来讲的事就是这单生意,我希望在奶奶走之前能找回我爷爷的遗骸。”
      “你们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家怎么会不知道我爷爷的遗骸在哪。我小时候曾经也很好奇的问过奶奶,爷爷去哪了?奶奶摸着我的头没有说话,只是奶奶摸我头的手抖得不像话,我抬头看见奶奶的眼里都是一汪汪的水。后来,我大了点问爸爸,爸爸说爷爷去打仗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直到前一个月我才知道爷爷参加了抗美援朝的战争,战死他乡死在了异国的土地上。”
      女生的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眼眶泛起一圈一圈的红说:“我爷爷为国捐躯了,他牺牲在异国的土地上,没有回来。我们连他具体葬在哪儿都不知道,他就一个人寂寞的躺在不知哪的土地上没有亲人去看他。我的奶奶就这么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女生没有忍住自己的情绪在座位上大哭了起来,哭着说:“你们知道多少关于抗美援朝战争的事。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我觉得离我太遥远了,远的像是历史书上的故事。知道爷爷的事后我去查资料,十几万人战死啊回来的就那么几千人。我的爷爷在那十几万人里,我一想到奶奶摸着我的头时颤抖的手,我就心疼她,心疼我死在异国他乡的爷爷。我爷爷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我奶奶才刚二十……”
      沈宁听着女生的话里的心酸,她默然想起疼爱自己的沈家长辈们心头也起了酸意说:“你别哭,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别哭,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花子姮看着沈宁自作主张的答应了这单生意也没有说些什么,他看女生情绪渐渐稳定便说道:“请问你的名字是?我们的报酬和要求你在来之前大概也了解过,这样我们把合约签了这单生意我们接了。”
      “真的太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刘念真。报酬我知道的。”刘念真把背包解下放在胸前,打开包两只手找了半天拿出一沓钱,钱是崭新的还散发着新鲜的钱味。刘念真看着花子姮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攒下来的钱一万,如果不够我可以先欠着吗?我会想办法的。”她的声音一点一点的低了下去。
      花子姮随意从那一沓子的钱中抽出了几张说:“这些就够了,签约吧。”刘念真看花子姮手中薄薄的几张不能相信傻傻问道:“这真的够了吗?是不是太少了,你们是要出国的……”花子姮打断刘念真的话,径直从左边的柜子拿出合约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她。
      刘念真签下自己的名字后,花子姮说:“明天十点,你带我们去见你的奶奶。你现在可以走了。”刘念真听完花子姮的话,连连道谢的走了。
      沈宁一看刘念真出了门,她看了眼花子姮拿起自己的包说:“我也下班了。”花子姮看着沈宁背起包转身走人,他从左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份合约叫住沈宁说:“你不能下班,我觉得你并不是太清楚你的合约内容。坐下,念第十条。”
      沈宁坐在坐位上接过花子姮手中的合约念起第十条,“乙方不得在没有经过甲方的授意下私自进行生意上的操作。”沈宁念完后一脸无辜看向花子姮说:“我没有啊。”
      花子姮的脸上带着笑意右手慢慢摸过左手的衣袖说:“刘念真这单生意你在未经我允许下答应违反了第十条。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我不会作出惩罚,看来你不是很明白合约上的内容这一份你带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你可以回去了。”
      “你不觉得刘念真说的事很令人心酸吗?我答应不过是一时人之常情下导致的。我承认我没有仔细看合约,我回去会仔细看清楚保证不会再发生今天的事。”沈宁听着花子姮的话不自觉就回嘴了但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恰当的地方,话里的委屈自然地散去。
      沈宁走出门外,看天边的太阳大半的沉入山边想起自己还要穿过那条悠长的小巷心里一阵发凉,连忙加快脚步,心头祈祷太阳落得慢些再慢些,希望自己能碰见没走远的刘念真。
      沈宁回到家后躲过沈母的大惊小怪高强度的审问,吃了饭回房从包里拿出花子姮递给她的合约仔细的看起来,合同中的条条款款没有一会就让她昏昏欲睡。昏昏欲睡的沈宁脑海里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刘念真的委托,花子姮宽大秀丽的袍子,蕴藏着瀚海星空的瞳仁,一瞬间清醒。沈宁才发觉花子姮似乎是侦探,那么‘寻’这间店一定不是古董店了,那自己到底是其中的什么角色?花子姮是侦探吗?似乎也不是,如果他是个侦探那这单生意难度也太大了他从那一沓钱里抽出的几张根本不够支付去国外的飞机票,还有刘念真怎么知道花子姮的?
      沈宁在八点十分站在了人民医院门口,她昨晚几乎没有睡着脑中的疑问翻搅着。人生第一次的失眠,她躺在床上看窗边的沉沉的天色慢慢发白看太阳出现在天边一角时天空泛起大片大片的橙红色。
      “你好。”沈宁看见从医院门口走出的刘念真立马走上前去热情的打招呼,企图消灭自己昨天说话不当造成的怪异气氛。“你好。花先生还没有来么?”刘念真似乎心情很好,两只圆圆的眼睛笑成月牙。
      沈宁见刘念真心情不错,心里头的别扭也消失了回答起她的问题说:“我昨天忘了说我的名字,我叫沈宁。花子姮应该过会就来,今天你奶奶的情况怎么样?好些了吗?”
      “奶奶昨天晚上的时候醒了,她认出我和爸爸,还问我在学校好不好,她的精神看起来好极了。我觉得奶奶说不定这一次也可以熬过去,她很久精神头没有这么好了,今天的早餐还喝了碗粥……”刘念真谈起自己的奶奶的病情语气比昨天轻快了许多,沈宁听着脑中却想起今早收到花子姮信息的惊讶,她惊讶原来他是有手机的,信息的内容平常,通知自己在八点半直接去市人民医院和他汇合。刘念真还在不停的讲着什么,沈宁想认真听但脑袋却不听话想起了花子姮他今天到底会怎么过来因为三次见面他都穿了宽松的长袍,那今天呢他还是穿一样的?
      沈宁和刘念真站在医院的大门,沈宁看见一辆黑色的世爵C8开进医院的停车场,她低头看时间八点二十八分怎么花子姮还没有来?沈宁再次看向医院外的四周寻找花子姮的身影。
      “我们进去吧。”温软低磁的声音还带着笑意。
      “花先生,你来啦。我奶奶再等你呢,我们走吧。”刘念真领着花子姮进了医院。沈宁听见花子姮的声音后,立即看向他所在的方向离自己四五步的距离。绀青色的沉稳的颜色,简单的款式没有了与沈宁见面时他穿着的袍子带给她宽大华丽的感觉,头发也妥帖用同色的带子束在身后。沈宁看着花子姮绀青色的背影晃了一下神,随即跟着两人的脚步也进了医院。
      “我需要单独和你奶奶谈谈,你出去在外面等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刘念真将花子姮和沈宁介绍给自己的奶奶说是同市的大学同学和她的哥哥知道情况后来看她。老人家很慈祥笑笑的叫刘念真倒水拿水果让沈宁他们吃,花子姮在刘念真准备去外头洗水果时拦住她低声在她耳旁说道。
      沈宁不知所以,她看见花子姮拦住刘念真低声不知在说些什么,刘念真的耳朵红了。沈宁的眼睛定定的盯住红红的耳朵,红红的脸。
      刘念真低声说:“不行的,我奶奶不知道我也不想她知道。万一没有找到,我怎么忍心让奶奶有了希望又给她失望。”花子姮眼角看见沈宁看向这个方向。花子姮听到刘念真的回答说:“你还记得我的规矩吗?我们签了合约,我现在在行使我的权利。请你出去。”刘念真的耳里传进一直都是温软低磁的声音带着强硬,她不再说话出去了。
      沈宁看刘念真出去了好像带着不满?她再看向花子姮,花子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理会刘念真的离去,脸上还是浅浅的微笑,是自己看错了?
      “沈宁,你记得合约的最后一条吗?”花子姮的话打断了沈宁的思索,沈宁庆幸自己昨晚坚持看完了合约,她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条。“乙方不得对第三方透露甲方的一切,乙方的如若对第三方透露一字都将视作违约。”
      花子姮听沈宁的回答再接了一句说:“违约的后果经过这单生意你应该就懂了。”花子姮说话时伏在沈宁的耳边,沈宁感受到花子姮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吹向颈内不由的感觉耳朵蓦地热了起来,她紧张的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花子姮听见沈宁吞咽口水的声响,一下子以为自己吓到她,他弯起嘴角笑着说:“不用紧张,只要你适当的保持沉默就好了。”
      沈宁听着花子姮的话,他的声音从耳中穿进心脏变成了温软的抚摸,心脏开始狂跳。沈宁害怕花子姮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根本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就微仰起脊背说:“我们现在是要做什么?啊,是不是需要我做笔记记下线索,还是我用手机的录音笔。怎么刘念真出去了就不回来了?”
      熟悉沈宁的人知道沈宁一旦紧张就会特别多话,花子姮不觉得被沈宁的话逗笑了,他想等一下她会不会被自己吓坏。花子姮没有回答沈宁的话,他站起了身靠近老人家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老人家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沈宁不解的看着花子姮,他并没有为沈宁解惑的念头,只是向沈宁说了句与现在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你躺到那边的沙发上去,不然一会就该全身酸痛发麻了。
      沈宁躺在病床旁的沙发只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没等到回答眼前拂过绀青色的身影便陷入了沉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犹是深闺梦里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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