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荒山闻鹤啼(三) ...


  •   【兰殇】

      而事实证明,鹤神的确再一次没有保佑我们族人。
      那一日,我们终于得到了父亲的消息,然而已是太迟了。
      “太子丹派去的侠士荆轲失了手,不仅失败被杀,而且激得秦王大怒,立即派出六十万兵将攻打燕国,西方边境燕军早已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听到这个噩耗之时,我脑中嗡嗡乱响,一片空白。
      父亲!……
      我伏在哥哥肩头,泪流不止。哥哥拥住我,紧紧闭目,沉默不言。
      族人失声痛哭,悼念失去的一众亲人,可是我们连悲伤的时间都被剥夺,很快,秦军兵临蓟城,即将攻入城内,城外烽火震天,四面城墙摇摇欲坠,满城燕人百姓均仓皇无措。
      我扶着哥哥从住处走出,迎面几名族兄弟慌张地跑来,喊道:“燕王已逃离蓟城往东北去了,城中无人驻守,早晚要被秦兵攻下,我们快走!”
      “燕王逃走了?”我一愣,急问道:“那太子呢?”
      “太子他……已经,已经……被燕王砍下了头颅!”
      “什么?”我蓦地睁大眼睛,颤抖道,“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燕王欲献上太子丹的头颅,以求秦王退兵,然而秦王意图十分坚决,大军临境,势必要攻下蓟城!”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若是被秦兵发现,我们凶多吉少,”哥哥面色凝重,“你们几个现在就去召集族人们,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我连忙把哥哥搀到路边的一株槐树之下:“哥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和他们去召集族人们离开!”
      哥哥却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
      “等一下,寐儿,我还有一件东西没有拿。”哥哥道,“你们先去召唤所有族人在此地集合,我去去就来。”
      我不及多想,飞快地跑到族人们的聚居之地,大声喊道:“秦兵要攻进来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我只来得及带着所有族人收拾要物,匆匆赶回原地,八十余名族人们聚齐,却没有看见哥哥的踪影。
      “人齐了吗?哥哥去哪儿了?”
      我慌忙四望,看见哥哥从我们的住处蹒跚走出,十分艰难地扶着路边的墙壁,一路踉跄而来。
      我吃了一惊:“哥哥!”
      我急忙跑着迎过去扶住他,却见他紧咬牙关,眉头紧皱,鲜血自他胸前的旧伤口上汩汩流下,竟然是牵动之下旧伤复发,极是严重。
      “哥哥,你怎样了?可还能行走?”我急问道。
      “你们先走,寐儿。”哥哥喘着气,捂着胸口,几乎无法前行,“不要……不要管我。”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先走?”我怒道,“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哥哥紧皱着眉,张口还想说什么,却未能说出口,双目一闭,昏倒在我的肩头。
      “哥哥!哥哥!”我惊叫。
      “寐姐姐,我来!”一名族弟奔来,迅速将哥哥背在肩上,“听说西城门已塌,许多流民都在往外逃,我们从那边出去!”

      蓟城中几乎已无人驻守,几万秦兵浩瀚而至,从蓟城之外长驱直入,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各个城门,不到一日之间,便攻占了蓟城。秦国与燕国这一役,燕国败得惨烈之极,我们一行来到西门,试图混在流民中逃出城外,却被堵截在城门外的秦兵拦了下来。
      “慢着!前面那些,可是三年前逃走的兰氏族人?”一个声音突然从城门之外响起。
      我犹如被一桶凉水兜头浇下,一惊之下,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颇为眼熟的秦将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向我们看过来。
      祸不单行,冤家路窄,原来这次被派来攻打燕国的秦将,竟然正是三年前前来攻打兰邑的王翦。
      王翦一眼认出我们,立刻下令:“将他们擒下!”
      族中法力高强之人俱已牺牲在燕国边关,只余我们这些伤的伤,弱的弱,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倘若就此被困于城中,我们族人便如瓮中之鳖,再也逃不出他们的魔爪!
      我咬咬牙,立即一挥衣袖,一团白烟倏然从我袖中散出,瞬间笼罩了眼前的一切,如屏障般遮挡住秦人们的视线。刹那间,马匹受惊,嘶声不绝,秦兵们登时陷入一片混乱。
      “快走!”我大喊,带领着族人们趁机从坍塌的西城墙的瓦砾之上向城外奔去。
      “拦住他们!”王翦高喝。
      我们拼命地逃着,然而没逃多远,雾障中只闻正前方有无数马声嘶啼,如巨浪一般向着我们迎面逼来。
      我一凛,同族人们一起停下了脚步。
      白色的雾障渐渐散去,眼前变成了一片乌云般的阴暗,千万名手执兵器、身着重甲的秦兵骑着战马自城门之外缓缓而来,同身后那些王翦的兵马一起,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心下一凉。无路可走了。
      “将他们全部押入俘营,随我回秦!”王翦高声令道。
      蓟城高大的城墙渐渐远去,燕国古道上的战马发出最后一声悲嘶。
      自此,燕国国灭,秦王嬴政一统中原的霸业又前进了一步,而我们余下的兰氏族人皆被秦人俘虏。我们的额上俱被烙上了秦国黥印,随后一路随军被押送至咸阳。

      【鹤灵】

      秦国的都城咸阳,是一切噩梦开始和终结的地方。三年的流离失所,我们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命运恶意的捉弄。
      秦王的长生祭坛设在了咸阳附近的骊山之上。
      那一日正是傍晚,远方有鸦鸣之声隐隐从天际传来,万古的苍凉笼罩着大地荒山。秦王嬴政亲自来到这长生祭坛,高高在上地坐在山巅,隔着一道断崖俯视着祭坛,山下有数千秦军守卫严阵以待。
      残阳如血,天光如沐,照映着宝座之上意气风发的帝王,不可一世,光怪陆离。
      我们被秦兵捆绑了双手,押送着来到骊山山顶,被推跪在了祭坛之前。
      自从我们被王翦押至咸阳,至今已有两个月,我们几十名兰氏族人一直被单独分别关押在秦国偌大的牢狱,我已两月没有见到哥哥和其他族人。族中有女人和小孩在低声哭泣,老人们则在暗暗祈祷,企盼鹤神在这最后时刻的护佑。
      而哥哥就跪在我身边,闭着眼睛,眉头微蹙。
      “哥哥……”我低声唤他。
      哥哥睁眼看我,微微一笑:“寐儿。”
      哥哥没事,我心下略感宽慰,然而这宽慰瞬间又变成了难过。他旧伤复发,纵然强撑,可是身体怕是已到了极限,如今的他变得更加苍白和消瘦,额上被秦人烙下的黥印更是触目惊心。
      我心下揪痛。
      可是到了这种时候,我们如何才能有生路和希望?
      秦王嬴政缓缓扫视我们,道:“不是说需要生祭百人?兰氏族人只剩这些,还能否炼成长生之药?”
      他的声音隔着一道断崖传来,宛如金铁一般在山间回荡,冷酷而嘶哑。
      祭坛边一名术士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躬身道:“回陛下,兰氏族人虽已不足百名,不过今夜乃是五百年一遇的血月之夜,天地灵气皆将聚于此山,便算是少上几名神赐灵根之人,也是无妨的。”
      秦王点头,满意道:“很好,孤等了如此之久,今日终于即将大功告成。等血月升起之时,孤要亲眼看到长生之药的炼成!”

      夕阳仿佛一瞬间落入了无边黑暗,深色的天幕之上,一轮圆月自东方冉冉升起。半个时辰过后,那银色圆月好似被红光渐渐地笼罩吞噬,最后宛若一盏赤色明灯悬于天际。
      “长生祭始!”那术士高声宣道。
      祭乐声起,数名术士围绕着那祭坛转起圈来,口中念念有词。祭坛上牲澧极盛,他们在祭坛之上燃起火焰,噼啪声响,火舌猎猎如蛇,在山风之中窜起丈余之高,狰狞摇曳。
      随即,一名术士从祭坛旁边走来,将我们扫视了一番,最后径直向我走来。
      他强行将我拉起,我双手被绑,身不由己,“啊”了一声,踉跄数步,那术士已将我拖向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祭坛。
      其余一众术士均在祭坛之旁唱道:“长生药引,生祭其一!”
      我被推向祭坛,眼见就要被他们丢入火中,那大火近在咫尺几乎舐上我的脸,我无法逃脱,只能紧紧闭上眼睛。
      “放开她。”
      一个声音忽然从我的背后响起。
      我闻声睁开眼睛。
      “我说了,放开她!”
      是哥哥的声音在低声咬牙说道。
      我急忙转过头去,看见那祭坛之下,哥哥正缓缓站起身来。
      他手腕上的绳索不知何时已被解断,而他抬起右手,一枚白色玉石正在他手心之上的半空缓缓旋转,向外散出一波又一波的蓝光,血月之下,更显诡异。
      我瞳孔骤然一缩。
      鹤羽灵石,怎么会在哥哥手里?
      我明明记得,这灵石被我锁在了箱柜深处,匆忙间并未带出蓟城,难道……
      我突然想起哥哥在我们离开蓟城前曾强忍着复发的旧伤回过一次住处,难道他那时回去拿的东西,就是鹤羽灵石?
      蓝光幽幽笼罩着我们,所有族人俱呆在当地。而术士们显然更没料到他的举动,一时间也都愣了住。
      “寐儿,过来,靠近我一些……”哥哥轻声道。
      我大吃一惊:“你要做什么?”
      哥哥没有答话,他闭上双目,手中的鹤羽灵石迅速上升旋转,突然间绽出巨大的法阵,在血月之下闪耀着刺眼的蓝色光芒。
      以哥哥如今的身体状态,祭出灵石无异于自取灭亡!可是我瞬间明白,与其大家一起赴死,哥哥宁愿牺牲自己,换取我和族人们那一线生存的可能。
      哥哥……

      那灵石法阵以惊人之速扩张,之后迅速凝合为结界,仅仅转眼功夫,已将我同其他族人均罩护在其中。这时祭坛上的术士终于反应过来,想要冲进结界,却尽数被弹了出去,唉唷数声接连摔在地上,连那祭坛上的火焰遇到这法阵灵气,也瞬间熄灭成烟。
      秦王怒哼一声,一声令下:“杀了此人!”
      他身后数千秦兵立即张弓搭箭,千百余支铁箭如同漫天大雨,越过断崖向着哥哥射来。哥哥做出的结界只来得及护住了我和族人,而他自己却疏于保护,被数支铁箭从背后射中,刺入了他的后心。
      哥哥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鹤羽灵石从他的手中应声跌落,滚到了我的身边。
      “哥!”我惊叫。
      “宁少爷!”封伯及一众族人亦惊呼。
      哥哥倒在地上,闭上了双目。他的脸上身上均早已血流如注,不成人形。
      仿佛兰邑那日的噩梦重演,血淋淋地撕开我记忆中的伤口,我愣愣地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哥哥,脑中嗡嗡乱响,一阵空白。
      “竟想反抗逃走?简直异想天开,胆大包天!”为首的那名术士爬起身来,想要向我们冲过来,然而即使哥哥已经倒下,那地上的鹤羽灵石却依然在源源不断输出法阵结界,他仍旧不能近身,只能原地跳脚,叫嚣道:“倘若误了陛下炼药的时辰,你们便是挫骨扬灰,神魂俱灭也不够赎罪的!”
      我突然只觉全身怒火涌上脑际,犹如忍耐已久的洪水冲破了河堤,所有的恨意和愤怒都在那一瞬间炸裂,无以克制,无以复加。

      我一言不发,从地上捡起鹤羽灵石,一步步向着那术士走去。
      那术士一愣:“你要做甚……”
      “寐姑娘!”封伯在我身后惊呼。
      我微一用力,手腕上缚着的绳索已被灵石之力震开。随即,灵石在我手心上升悬浮至半空,数道蓝光顷刻间如利刃般从灵石之上射出,那术士瞬间被光刃刺中,大叫一声,跌下了万丈深渊。
      剩下的术士悚然变色,连连向后退去。
      时隔三年,我再一次感受到了灵石的反噬之力。我感到有鲜血自我眼中涌出,将我的视线模糊成一片血红,身体和内脏里仿佛有千刀万剐一般的疼痛,可是那很快便被我置之脑后,一步步向前走去。
      秦王眉头一皱,再次喝道:“放箭!”
      又是漫天铁箭如雨而至,而我不闻不问,任那无数箭矢飞至我附近,撞上灵石结界,皆被弹开偏离,我身后那几名秦国术士反被这流矢击中,数声痛呼之后,尽数倒在地上,或是跌下悬崖,全部丧命在这灵石之力下。
      我绕过祭坛,踏着术士们的尸体,径直向祭坛之后的山巅走去,向着秦王慢慢走近。
      随着我的逼近,秦王冷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张,他望着我,惊怒交集:“你——!”
      而我在断崖之旁停下脚步,目光如冰地看向他。
      “凡人便是凡人,怎可能长生不死?你受人蒙骗,迷信长生,做下如此残忍之事,将来必自食其恶!”
      我高声痛斥着秦王,而在我说话间,手中的鹤羽灵石继续渐渐升空,在血月下飞速旋转,霎时间,夜空中仿佛天降血火,无边烈焰从断崖那边平地而起,刹那间成燎原之势,漫天大火宛如被血月染成赤红,瞬间将秦王和他身边的数千秦兵包围。
      秦王大惊失色,险些从座上跌下。
      大火燎原,几乎将整个山头吞没,许多秦兵被血火吞噬,惨叫着跌下山崖,秦兵们开始耸动,一片混乱。
      “走!快走!”秦王连连呼喝,仓皇不迭地躲过那血色大火,在秦兵的保护下匆匆逃下了山。

      秦王逃下山后,一切重归平静。
      我仰起头,望着夜幕上的圆月。彼时血月的时辰已过,那月中的赤色渐渐褪去,月光重新变得清明。
      断崖那边的大火依然在燃烧,我轻轻擦了擦眼角的血,回过身,走回哥哥身边。
      “哥哥……”我低声呼唤着他。
      可是他没有回应我。
      而此时族人们劫后重生,已尽皆按捺不住欢喜的心情。许多族人抱头痛哭,更多的人向西方跪了下来,口中念叨着多谢鹤神庇佑。
      “寐姑娘,你突然灵力大升,定然是鹤神相助的结果!”封伯惊喜交加地道,“如此自如地操控鹤羽灵石,便是我们诸位赫赫有名的先祖也极难办到!”
      “寐姐姐,一定是你的诚心感动了鹤神!”
      “谢天谢地,多亏了宁少爷和寐姑娘,多亏了我族圣物,多亏了鹤神慈悲……”
      这些话接连传入耳中,如同根根利针,刺痛了我的头脑和心,我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们,而后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重新向那断崖走去。
      ”寐姑娘,你要做什么?”封伯察觉到不对,急声唤我。
      我望着断崖那边的大火,将手中的鹤羽灵石举了起来。
      封伯大惊:“寐姑娘,你这是——!”
      “这东西才不是什么圣物!”我高声道,“这世上根本就没什么心系凡人的神仙,所谓鹤神庇佑,所谓神赐灵根,全部都是骗人的鬼话!我现在就把这块石头扔下山崖,我族是生是死,命运应全部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用力一掷,那灵石划过一道弧线,跌入了断崖之下的万丈深渊。
      族人们全都被我的举动吓到,一时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余彼岸的火焰噼啪和山风呼啸。
      而我只觉心下一片舒畅,仿佛心中积压已久的大石的终于消失。然而就在这时,忽有一阵鹤唳之声响起,似是从不远处而来,回声漫漫,响彻山谷。
      我微微一惊,循声看去,竟见那深渊之中,忽然有一只巨大的白鹤飞升而起,展翅腾翔,片刻之后,它落在祭坛之旁一块山石之上,口中衔着一样东西,竟正是我刚刚丢下山崖去的鹤羽灵石。
      我张大嘴巴看着它,而白鹤也在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傲然独立。
      族人们也皆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那白鹤。
      “这……”封伯结结巴巴地道,“这莫非便是鹤神化灵?”
      封伯此话一出,族人们仿佛醍醐灌顶,尽皆想起白鹤化神的传说,几乎是立刻全部拜倒在地,毕恭毕敬地朝拜着那巨大的白鹤。
      “鹤灵之神!”封伯亦跪在地上,高声道,“承蒙鹤神慈悲,兰寐她方才只是无心之失,绝无冒犯神灵之意!——寐姑娘,快,快来同鹤神赔罪……”
      封伯急促地唤着我。我知封伯是在担心,我不过区区一名凡人,却将鹤神所赐之物扔下了悬崖,还被逮了个正着,倘若真是因此冒犯了仙神,那自是一百条性命也不够赔的。但……
      我仍是僵立在当地,一动不动。
      “呵。”
      一声极轻的笑,我微微一惊,目光一动,竟见那白鹤身后赫然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立在那山石之上,一身月白长衣在山风之中飘动,长发如墨般垂下,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仿佛映出了彼岸的火焰,却又好似滟滟如水,透射出湖水一般的蔚蓝。
      任这月华如水,任这苍穹繁星,仿佛这世间万物的所有美丽全加起来,也不及他风华的万一。黑夜被他一人点亮,荒芜被他一人充斥,而那白鹤亦不复高傲的神态,而是俯下长颈,恭敬地伏在他脚下。

      所有人都呆在当地。
      只有我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终于,他真正现身了——不再是虚空之中的模糊幻影,不再是梦中那冷漠而孤独的月白衣人,他就如此真实地站在我的面前,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如火蓝眸带着微微的笑意望着我。
      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鹤灵之神——是我兰氏一族自始至终朝拜之人,是我族灵根与灵石的赐予者,更是我曾经的噩梦的本源。
      “你叫兰寐,对不对?”他说话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月夜里,语调不急不缓,温和而清越。
      我抿了抿嘴,缓缓地,艰难地点了点头。
      山那边的火焰仍在风中噼啪焚烧,一切像是都结束了,一切又仿佛重新开始了。彼时的我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等待着我的即将是怎样漫长的岁月,难以分辨的爱与恨,无尽而绵延的纠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