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4、第 4 章

　　章青对这样郑重的行径有点不以为然，不过没表现出来，师父说过，道书如果不能让人看见让人学，有什么用？也不过是废纸罢了，所以听了那水灵子前辈的故事，她对这个人是非常的不以为然，也就不认为会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坐在旁边看看倒是看出了点门道来，看来这水灵子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法术却是极高深的，这些道书着实是些好东西，不过粗粗看完全部之后她摊手，“小灵，这书上的法门，怎么和我也不一样吗？”
　　小灵惊讶，“怎么会？这明明是人的法门啊。”啊，她突然想起来，师父仙人之体。
　　说到这个，章青突然想起来，“对了，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做了洗心伐骨，所以我的法门，大概和正常人的不一样。”
　　“洗心伐骨？”传说中的无上法门，可以改变全身穴位等构造，小灵听了一脸向往，要是日后有机会碰上太师父，不知道能不能求他为自己做洗心伐骨，不过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得耗费施术之人不少修为，不单单是法力，看来师父和太师父的感情还真好。
　　“是啊。”章青点点头，站起来，“不过我就不相信了，这个人品不怎么样的人留下来的书我还学不了，我现在有了点想法，看来又得去闭关了，等我学会了再来教你。”
　　小灵摇头，“这样也不成，即使您学会了，也没办法教我。”
　　“为什么？”章青大奇。
　　小灵答，“因为这些书都是高级法术，我的法力不过初级，学不了，再说了，这些书是属于水灵子自己创出来的东西，缺乏了初级的心法和法门，我如何学？时间又紧，来不及了。”
　　“咦，还有这等事？”章青暗想，师父可从来没说过她有什么不能学的，“这下可糟了，我的时间都用来学破禁制啊炼器炼丹之类的了，花在法术上的时间是少之又少，也没学什么专门御劫的法术，既然你说了这水灵子前辈是几渡天劫的人物，他留下来的法术肯定也是针对这些的，我只有本门心法可以出传你，不如你试试，不过也不是什么速成之法，进境极慢，却胜在精纯。”这话章青却是错了，她自小学的道术，可说是各类的速成集合，要不然，她天资不管如何过人，也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有这等功力，她师父既然有那样一座藏书阁，自然就将所有能找到的心法都找了出来，自创了一种新的心法，不仅是精纯，进境也是一等一的快，只不过对人的要求也就格外的高了，不然以她的年纪，水明子如何敢让她一个人下山？也是笃定了天下能伤她的人实在不多。
　　听到精纯二字，小灵就觉出不对，果然章青的心法一听就觉得高深玄妙，可是法门穴位之类的却和她完全不同，根本没办法照着修炼，只得开口，“师父，我的法门穴位和您的心法完全不符，根本没办法照着修炼。”
　　“啊，这是怎么回事？”章青不解。
　　“看来这就是太师父洗心伐骨的用意了。”小灵黯然道。
　　“算了，我再去解那最后一道禁制，看有没有初级入门的东西。”
　　小灵也想不出其他法子，只好说：“师父，您也忙了那么久了，先吃点东西睡一会儿再去吧！”这件事急也急不来，这第三个洞最为隐蔽，禁制也最强，若说里面只放了基本初级道书，她是无论如何不信的，不过师父这样热心她也不忍心直接打断，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啊，吃点东西？”章青一下子开心起来。
　　小灵拿出用树叶包着的野果，自取了一些拿炉火煨着的兔肉，本想把野果拿给师父，一看她望着兔肉垂涎欲滴的样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倒像个想吃又不敢说的小孩子，哪里
　　还有刚才高深沉稳的影子？拿刀分了兔腿给她，“给，这是兔腿，你尝尝吧！”
　　“嗯。”章青看着小灵拿着的样子，也一样拿了，看她咬一口，她也咬一口，咦，是完全没尝过的味道，不过吃得肚子暖烘烘的很舒服，“很好吃啊。”她一口口啃完，摸摸肚子，一脸满足，“是用什么做的？”一边暗想，这徒弟收得真好，还会做东西吃，这话若是让天下修道人听了，只怕大半要改学烹调。
　　“拿火烤的兔子。”看她还是疑惑，小灵补充，“兔子是一种动物。”
　　“噢。”章青点点头，“以后别让我看见活的兔子啊。”师父一早说了，她最爱掩耳盗铃。
　　小灵一愣，“啊？”还有这样的法子？“师父，我们这一派不能吃肉吗？”那可就要少很多乐趣了。
　　“也不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慈悲，所以才学辟谷，他不吃东西，风餐露宿的。”章青突然想起，莫非师父让自己最先学辟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这一点她却是想错了，水明子当年会这么做，纯粹是因为山上没有足够的食物，他又不耐烦处理食物，还要时时出山，就直接把个徒弟改造成自己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小灵满眼崇敬，这才是得道高人啊，不过她还是觉得遗憾，“可是那样一来就少了很多乐趣了，我这里没有好的材料用具，食物有点粗糙，外面深宫大院里的厨子用一大堆材料时间整治出来的一桌菜，那才叫美味，要说享受，谁也比不上人。”
　　章青满脸向往，“真想吃一下啊。”
　　小灵看着她垂涎欲滴的样子，噗哧一声笑出来，突然想起件事，“师父，您不吃的东西的身体要是吃了这么油腻的东西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章青试着让气在身体里运行了一周，“没有什么问题啊。”
　　“那就好，您忙了一天了，整理一下就去睡吧！”
　　“睡觉？”章青一愣，“噢。”四处踱步，在每个房间绕来绕去，小灵以为她在挑过夜的地方，也不以为意。
　　等她把地方清理干净之后想给章青送枕头和被子的时候才发现，她在藏书的洞里盘腿闭目，一脸肃穆，却是又在修炼了。心道师父修道还真认真，怪不得年纪那么小就有如此修为，运功是十分要紧的时候，她不敢打断，又怕她有事，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四周有淡薄的灵气在缓慢进入她的身体，再回想师父听她说睡觉时的表现才有所领悟，师父的运功方法只怕是吸收仙气化为己用的，可是她以前见过那些修道之人修炼，姿势略有不同，而且听他们修炼的原理，似乎是加强自身，用以驾驭外物，所有的修炼都在内部完成，没有听说要直接吸收的。这修炼方法看着眼熟，倒是和她们妖怪的修炼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对师父来说，大概睡觉就是修炼了，之前师父坐了一会儿法力就恢复了，看来真是不用睡觉的，这就比别人多了一倍时间，还不用吃饭，真正的修仙之路了，倒是上佳法门。小灵还是疑惑，难道仙道接近妖道更甚于人道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上仙执着于降妖伏魔？难道是怕妖怪的修为更高，反了天？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小灵苦笑，她们这样的小妖怪哪里有那么强？不过她心里有别的声音在反驳，那勾陈大帝呢？那美猴王呢？为什么当年美猴王会有这等滔天之势？法力无边？
　　这些妖道高人到底是如何通往那条道路的？勾陈大帝留下来的东西几乎没有了，但是故老传说，他在大成之前也不过是只小妖怪。
　　这样越想越纠结，看着师父还是一如既往的肃穆，小灵甩甩头，回去睡了，她修炼了这么久也没这份定力，她修炼的时候从来不敢全心投入，总要分出一部分灵识在外，因为这时候她几乎毫无防备，要是有人趁此机会对她不利怎么办？所以洞府这样隐蔽的所在，对她们妖类却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了。但是这样一来，修炼就不够专心，不能大进了，也是弊端。看师父修炼的时候，她即使在旁也不能饶她分毫，且不说这份定力，单是这份信任也让她感佩。师父那么相信她？即使她是一只妖？她心里暗暗赌咒，无论如何，她都要对得起这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