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苍云还想找情缘》沙缇

14、托孤

　　自从完成了雁门关的任务之后，风擎云就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功能，叫做【神行千里】，只要是自己亲自走过的大城镇，都可以点击【神行千里】这个技能，在倏忽之间，就可以从一个城镇转移到另一个城镇。

　　虽然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每次是用完之后会有气血不足的感觉，但用在非常赶时间或者逃亡的时候，简直不能够更加方便。

　　和李寻欢和陆小凤他们分别之后看，风擎云本来打算一边走一边用双脚丈量土地，争取将整个国家神行的地图点亮，但却不想走到半途的时候，他当初留在柔娘母子那儿的传讯符发烫了。

　　当时风擎云担心流云阁的那些人阴魂不散来找麻烦，所以花钱在系统里买了个传讯符留给宝儿母子。

　　只不过那传讯符并不能如同书信一般传递话语，只有在使用者撕毁的时候另一方能够感觉到紧急情况发生。但是那个时候风擎云也觉得足够了，毕竟真的是紧急情况的话，谁又有那么多时间去说话了。不过自从给出去之后，过了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动静，风擎云也就渐渐淡忘了。却不想此刻却……

　　心下一凛，风擎云也顾不得点亮地图了，找了个僻静无人之处，使用了【神行千里】的按钮。

　　到达了城镇之后，风擎云便赶紧策马扬鞭往村子里赶。

　　临近年关，即使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子，也充满了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氛。

　　还有来来往往穿得十分厚实的小孩儿嘻嘻哈哈地跑来跑去。

　　这个村子里的人对风擎云还有印象，毕竟当初两个大美人和一个面冷如霜的俊秀小少年以及一个粉妆玉砌的乖宝宝组合着实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好在这儿民风淳朴，虽然疑惑，但是在得到这儿村长首肯之后，柔娘他们还是顺利住了下来。

　　之后风擎云离开了，村民们也只是以为他回兵营了。此刻再次见到风擎云，有不少记得他的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还有几个家里有人参军的凑过来问他为什么回来了，他们家那小子是不是也快回来了。

　　风擎云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因为有和广武镇的那些镇上居民打交道的经历，对于这些淳朴的村民们交流还是很顺畅的。

　　简单地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风擎云便问起了顾青柔母子，听罢他的话之后，那些大爷和大婶的脸上都露出了颇为复杂的神色，其中一个大婶更是擦起了眼泪：“唉，那一家子人也真是命苦啊……”

　　******

　　风擎云用小轻功跑到柔娘母子俩所在的住所时，正看到宝儿垂着头捧着一个空碗出来，空碗里面还有一点点残余的药汁。

　　听到声响，宝儿抬头便看到了风擎云，小孩儿整个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子决堤而下。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儿，眼下相依为命的娘亲即将离开她，又怎么可能不伤心担忧。

　　风擎云抱着宝儿进门，屋里穿着一身青衣布裙的媚娘正在一边仔细地擦拭柔娘的脸颊一边小声地说着话。

　　听到声响，两人都看向门口，当柔娘看清楚风擎云的身影的时候，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芒：“风少侠，你怎么来了？”又看到他抱着宝儿，连忙起身，“宝儿，你怎么能累着风少侠，快下来，过来娘这边。”

　　宝儿依言从风擎云怀里下来，却并没有走到柔娘床前，而是顺势跪了下来，给柔娘磕了个头：“娘亲，我想拜风大哥为师。”然后对风擎云也磕了个头：“风大哥，你之前说可以收我为徒，这话还作数吧？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师父，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看我现在小，但是我一定会好好用功，认真跟着你学习的。”

　　柔娘和风擎云都愣了。

　　但柔娘随即就斥责道：“胡闹！你是想拖累风少侠吗？风少侠比你才大几岁？咳咳咳……”她的身子实在是不行了，只是情绪略略激动说了两句话，便止不住的咳嗽，最后更是咳出了血来。

　　“娘亲！”宝儿跪行到柔娘床前，满心惊慌。

　　柔娘缓过气来，歉意地看了一眼风擎云：“让风少侠见笑了，宝儿还小，玩笑之语，还请少侠勿放在心上。”

　　风擎云这会儿却已经通过系统看清楚了柔娘的健康状况，心下惋惜，面上却肃然道：“并非玩笑，虽然我只比宝儿大几岁，但习武这块并非年纪长就本事强。当初我就说过宝儿的根骨极佳，适合练武，待我下次回来，如果他愿意习武，自当倾尽全力教导。”

　　宝儿一喜，柔娘确实连咳数声赶紧解释：“柔娘并非看轻少侠的意思，还请少侠勿怪，只是……柔娘已经时日无多，无法再照顾宝儿，是以准备将宝儿托付给他的生身父亲，练武之事，暂时不做打算，所以……”

　　“我才不会找他呢！”柔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宝儿打断了，他依然跪在地上，但是小小的脸上满是愤怒与反对，“我绝对不会去找那个负心汉的！他连娘你都不要了，又怎么会要我！十年了，说不定他早就娶妻生子了！”

　　这话正好戳到柔娘的痛楚，让她脸色大变：“住口！你的父亲不是这样的人！”说完这句话，柔娘差一点昏过去，但是看着自己孩子消瘦的脸庞，她也舍不得说重话。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希望渺茫呢？

　　做她这一行，本来就不长久。年轻颜色好的时候，柔娘以为遇到了良人，将一腔真心全部投入，甚至将之前积攒的银两都送给对方进京赶考，却没想到对方一去不回。偏偏等她发觉等不到的时候，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情郎的骨肉。

　　烟花之地的女子自然是没资格养育孩子的，但是柔娘对这个孩子感情很深，向那老鸨再三恳求才没有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掐死，而是让柔娘含辛茹苦地养大。

　　但是，这毕竟不是适合养孩子的地方，楼里的其他姑娘也见不得柔娘这样——之前见原本头牌的柔娘一头扎进感情漩涡之中的时候她们就又羡又妒，后来得知柔娘同样被玩弄了之后自然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不提。

　　但后来，看着得知柔娘有了身子可又要坚持升息来，而刘妈妈也允许了之后，她们的心又变得复杂起来——她们不满刘妈妈的偏心，嫉妒小孩儿那一声声脆嫩的“娘亲”，这让几乎没有能力做母亲的她们心思变得越发扭曲起来。

　　在柔娘拉扯宝儿的那些年里，她没有少遭到那些花娘们的刁难。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都一一忍耐了下来。

　　可原本因为生产而没有恢复好的底子却彻底坏了。

　　即使那个时候风擎云不带着柔娘和宝儿出来，她也会在不久后逝去，那个时候，宝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被刘妈妈禁锢住当做小倌儿调•教，一条则是拼命逃出去却只能流浪乞讨着生活下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知道希望渺茫，柔娘也只能自我欺骗和自我安慰。她之前一直说要找到宝儿的生父，并不是她对他情根深种，也并非是想着对方可能飞黄腾达想要去依附，而是考虑到宝儿不幸有了她这个贱籍的娘亲，若是想要宝儿未来出人头地，自然是只有靠宝儿的生父才行。

　　哪怕宝儿的生父没有当官，哪怕只是个平头百姓，只要他愿意认下宝儿，将宝儿的户籍记载他的名下，那宝儿的未来，就不会因为她这个娘亲而遭受拖累。

　　打定了主意，柔娘握住宝儿的手，紧紧地握住：“宝儿，你发誓，你要找到你的生父，你要认祖归宗！答应娘，娘只有最后这么一个愿望。”

　　面对柔娘哀切的目光，宝儿却无论如何也点不了头。

　　他虽然年纪小，可是在流云阁长大，见过的世态炎凉并不少。他知道就算答应了，找到了那个负心汉，那负心汉会认回自己的几率也微乎其微。

　　别的不说，他的头发和眼睛都和娘亲的很相似，带着异域的特征，若是那负心汉真的发达了，肯定不会将自己这个带有明显女支子血脉的儿子认回去的。如果他真的有良心的话，就不会十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毕竟，就算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可是流云阁从没变过地方，柔娘也名声不小，那负心汉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这不摆明就是想要一刀两断不想沾染的意思吗？

　　所以他根本就不打算去找那个负心汉。

　　所以他撕掉了风擎云的传讯符，只希望风擎云之前说的话能算数——他知道风擎云只比自己大几岁，让他照顾自己着实是无耻了些，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对方只比自己大三岁，他根本不认为对方有能力照顾自己。所以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风擎云愿意收自己为徒，吃的和穿的，他都会想办法自己解决，只要风擎云愿意教他本事，他就会尽心尽力像伺候父亲一样伺候风擎云。

　　如果风擎云觉得自己是个拖累，反悔了……他也不会怪风擎云，大不了、大不了他去乞讨！只要能乞讨到吃的，他就一定能活下去！

　　柔娘下意识总觉得要依靠人才能过活，但是宝儿不一样，他大概骨子里还流着那个未曾谋面的爹的血，或许命比别人更贱，所以他的心气也比别人的更高。他要更加狠一些，不仅对别人，也是对自己。

　　宝儿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有一身傲骨，但前提是，他能够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够施展他的抱负，只有活着，他才能够将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一个个地报复回来！

　　“柔娘，你不要逼宝儿了，算我多句嘴，那人十年都不见音信，要么是死了要么就是没心了，你让宝儿小孩子一个找他，这不为难他吗？十年了，若是那人活着，就不可能没有成家，你忍心让你疼了十年的孩子被那人的正妻磋磨吗？若是你担心宝儿无人照顾，那就让我收养宝儿好了，宝儿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姨，我可疼得很。”媚娘见这母子僵持住了，连忙道。

　　“不行的，”不等柔娘开口，宝儿先拒绝了，“媚姨你很快就要和李叔成亲了，你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小宝宝的。”

　　媚娘脸一红，柳眉一竖：“八字还没一撇呢，要是那木疙瘩不愿意那我也不嫁了！”

　　“不行，咳咳咳……”柔娘一听急了，她本来就没考虑拖累自己的好姐妹。

　　“其实我觉得，宝儿跟着我最好，”风擎云终于开口，他把宝儿拉起来，“宝儿一个小孩子，茫茫人海让他去找生父也实在是太难为他了，不如一边跟着我，一边去找。我既然说了想收宝儿为徒，那么宝儿的吃穿用度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柔娘你信不信得过我了。”

　　柔娘瞠目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满脸倔强的孩子，苦笑道：“风少侠的为人，柔娘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不用只是了，身为苍云，既然说出口，便一定会做到，我定会将宝儿教导成才，”说到这里，风擎云放低了声音，“出身并不是一个人的污点，你要相信宝儿。”

　　******

　　“谢谢风大哥。”和柔娘说通之后，虽然宝儿还沉浸在娘亲时日无多的悲伤之中，但是确定了未来的方向，他已经松了很大一口气了。

　　“还叫风大哥吗？”风擎云揉了揉宝儿的头。

　　“那……叫师父？”宝儿的眼睛有些亮晶晶的试探道。

　　“这个嘛……暂时不行，”见宝儿有些失落，风擎云笑道，“虽然尽可能的简化，但是拜师也不可马虎，对了，既然要入我苍云门下，以后你还叫作宝儿吗？”风擎云记得柔娘之前似乎说过给取了大名？

　　听到风擎云提起这个，宝儿的脸猛地涨红了，咬牙了半天，才放弃似的呐呐：“娘亲给我取了大名，惜朝。”顾盼惜朝，这本来是娘亲和那人情到浓时的随口之言，却不想被娘亲心心念念了一辈子，这是多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