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练不舍（GL）》露蝶沾缁衣

48、永久的光源

　　宁琰坐在出租车上给龙洛发完短信以后，就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看那沿途的霓虹灯火，都纷纷化作流光，从窗外一泻而过。
　　明明正是夜色迷离的时候，车里的电台却放着一首老歌，《Sunrises》，顺子正用那适合在寂静深夜聆听的，略带沙哑的温暖嗓音悠然唱着——
　　想问，你睡了没
　　你怎么渡过今天
　　只有，你的笑脸
　　让我感到安全

　　Sunrises，才看见
　　风已停，雨已歇
　　让泪水，成纪念
　　每次心碎，都有你，在身边

　　习惯，所有防备
　　在你面前，都无所谓
　　倦了，停在原点
　　我的伤悲，有你的泪水
　　……
　　听着这首歌，宁琰心里浮现的，却全是以前跟龙洛在一起时的光景，所有的欢笑与泪水，都是以前从未经历过的，而像这样的倾心相爱，也是宁琰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这滋味，仿佛全世界都属于自己，任由自己呼风唤雨，笑的时候就阳光灿烂，哭的时候就倾盆大雨，难过的时候乌云密布，欢愉的时候，却是云霞漫天，而她与龙洛一起飘在云端，看那下面的大地上，是漫山遍野的鲜花盛开。
　　也许是这样的光景太美了，美得令人浑然忘我，所以连宁琰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何时，走出了自己的保护壳，然后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龙洛。
　　如果，一直都能这样沉沦该多好，如果没有遇见夏姐姐该多好，那是不是就能，一直赖在龙洛的怀里做着这样的美梦，不再醒来？
　　但是宁琰也知道，这不能怪夏姐姐，即使再美的梦，也总会有梦醒的那一天，即使再相爱的人，过了意乱情迷的热恋，也总会有各种问题无法避免地，接二连三地暴露出来。
　　而夏姐姐的治疗，只是让问题暴露的时间，提前了。
　　宁琰到现在才明白，年幼时的亲情缺失，让龙洛有多么地缺乏安全感，宁琰也明白，作为她的爱人，这时候应该竭尽所能地，为龙洛提供她所需要的安全感，但是……但是一个连自己都没有安全感的人，又如何能够，让另外一个人感到安全？
　　也许，两个同样处于阴影之中的人，是可以抱在一起取暖，但那只能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还是得各奔东西，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永久的光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龙洛，我愿意为了你，也为了这段感情，努力地让自己亮起来，直至能够持续地发光，发热，然后，让你不必再另外寻找，就能成为属于你的永久光源。
　　即使我曾经只是一截凋零的枯木，可一旦能够重新发芽，也总有一天，能够长成一株开花结果的大树。以前是你这堵漏光的墙，给了我光明和温暖，也给我提供了庇护的港湾，那以后，当你被岁月和风雨侵蚀到可能坍塌的时候，我也可以，脚踏实地地牢牢支撑着你，成为你的依靠，永远相依相伴。
　　只要你，愿意给我时间，愿意耐心等待……
　　希望我们最后的结局，能够像此时的歌里唱的那样——
　　Sunrises，才了解
　　夜里的黑，会走远
　　当光线，在心里
　　那滋味，就是爱

　　完整的美，值得多等待
　　让时间，证明爱不难
　　若有一天，总有一天
　　满满幸福的感觉
　　……
　　直至听完这一整首《Sunrises》，整理好心情的宁琰，这才拿起手机，给夏清岩打了个电话，就今晚发生的事情，替龙洛向她道歉。
　　夏清岩却在电话那头笑得毫不在意，甚至还有心情打趣，“这没什么，宁琰，你不必道歉，也不必放在心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怪龙洛，真的，谁没个年轻冲动的时候？而且，我以前遇到过的那些狂躁型抑郁的患者，破坏力可比龙洛强多了……我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你要知道，宁琰，即使心理医生跟其他医生不同，但也算最危险的职业之一了。”
　　宁琰听她这么说，总算是不那么尴尬和愧疚了，然后又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店主，“对了夏姐姐，麻烦你也替我，向青华说一声，改天有机会，我会亲自去找他道歉的，还有店里的损失……”
　　“店里的损失啊？这个嘛……可能有点麻烦了，那可都是青华搜集了多年的宝贝，你知不知道，光是其中一个小小的青花笔洗，都是乾隆年间的官窑……”
　　宁琰心里咯噔一下，乾隆年间的……官窑？那至少得好几万起价了吧？而且，被砸碎的瓷器还不止这么一件，大大小小的都有，要光是一个笔洗就得好几万，加起来的话……积蓄肯定是不够了，不知道把自己的房子卖了的话，够不够还得上啊？
　　本来她名下还有一处房产，是刚毕业的时候父母送她的毕业礼物，也当是以后结婚的嫁妆了，但自从结婚以后就一直空着，可惜了那么好的地段，干脆就交给房产中介租出去了，而最近正好租约到期，宁琰正想去收拾收拾好自己住，这样既能暂时避开龙洛，也能离晴晴家近一点……
　　而现在，又实在找不到借口，去向父母借那么多钱，就只能考虑偷偷卖房了吧？
　　哎，龙洛，你倒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我就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
　　想好了对策的宁琰，心里叹息着，但还是赶紧对夏清岩说：“没关系，夏姐姐，麻烦你告诉青华，让他不用担心，多少钱我们都赔，卖房都没关系，只是……可能需要宽限一点时间……”毕竟房子，不是那么容易，想卖就能卖得出去的。
　　夏清岩忍不住低笑出声来，“你也太可爱了吧？宁琰……你以为，要是真品的话，会那样随随便便地摆出来吗？就算是博物馆的展览，也得加好几道防护吧？要是都像你这样好骗，那青华以后都不用开私房菜馆了，专门去碰瓷算了……”
　　“啊？原来，不是真品啊……”
　　“当然不是真品，你就放心吧我的小女孩，只是有点年头的民间高仿罢了，总共加起来，可能都还没那个酸枝木的博古架值钱。”
　　宁琰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红木家具再贵也贵不过几万，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这下嫁妆总算是保住了……等等，这感觉，怎么好像，又赚了一套房子似的？真是太容易满足了。
　　这时又听夏清岩说：“不过宁琰，如果你真的想赔偿损失的话，不如换一种方式，反正‘青花’里面我也是投了资的，也算老板之一了，所以，不用你赔钱，出力就行了。有空的时候，就来我的诊所，帮我整理整理资料，可以吗？”
　　“这……”宁琰迟疑，几万块钱又不是赔不起，又何必去“卖身”呢？再说整理资料这种小事，谁都可以做吧？又何必非要她一个外行去呢？
　　而且，要是被龙洛知道了，那不是又该去砸诊所了？万一诊所里的那些，装饰用的油画和艺术品之类的是真品……
　　“你放心好了，虽然诊所里的那些东西，大多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但还不至于贵到，需要你去卖房的地步。”
　　夏清岩打趣完宁琰的那些小心思，又正色道：“说真的，宁琰，难道你不觉得，以龙洛现在的状态，比你更需要治疗吗？但是她肯定，不会愿意主动接受治疗，所以，我让你来整理资料，其实就是想让你，自己学习一点这方面的东西，然后潜移默化地将她治愈。至少以后，在她冲动易怒的时候，你该懂得如何安抚她的情绪，这样既能保护你自己，也能够避免她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其实宁琰私心里，并不愿意承认龙洛也有需要治疗的心病，尤其是被夏姐姐这样一说，就好像龙洛，已经跟那些狂躁型抑郁症患者差不多了似的，让她听着不太乐意……但是，宁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每次在面对龙洛火山爆发的时候，除了发懵就是犯傻，简直就是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反而有的时候，好像还更加激怒她了……
　　如果，自己连龙洛的心情都无法理解，连她的情绪都无法安抚，那又怎么可能，成为能与龙洛永远相依相伴的大树，和永久的光源呢？
　　于是宁琰稍作考虑，终于还是对电话那头的夏清岩应道：“好吧，夏姐姐，如果你不嫌我添乱的话，我会尽量抽空去你的诊所……但是，一码归一码，该赔的损失还是要赔的，不然我以后，可就没脸再见你了……”
　　夏清岩打趣似的笑道：“好啊，我的老板娘，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作者有话说

　　加油吧，教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