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锋阁轶事》高冷药师

4、豫灵异闻（一）

　　第二天中午时分，靠着楚泽便驾车边讲故事的速度，我们终于到了此次下山的第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是一处湖中小筑。常年带宅山上，不是对着死气沉沉的典锋阁，就是临风涧里不似人工的剑室。初来见着这么雅致的宅子，欢喜之下奔出马车就往里跑。楚泽很是无奈，但鉴于我小孩子心气，也就摇摇头栓了马，搀扶着重明随我进去。
　　亏得别人闲暇之时还兼营茶棚，不然照我这么东瞧瞧西望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偷东西的。
　　楚泽扶着重明找地方坐下，我当时正在里间厨房瞎窜，他不方便直接找我，便招来小二问话。
　　“小师傅，你可看见一个这么高的女娃娃。刚刚她先我们一步进来的。”说完还拿手在腰间比比。
　　从山上下来楚泽就新换了重明新给做的衣袍，一改之前为练剑的武装，这次他穿的颇有些富家公子的模样，又把平常散漫惯了的头发梳了个文士加冠髻，腰间缀着手盘玉。一看就是什么非富即贵的模样。
　　小二见了，十分恭敬的鞠了一躬。
　　“这位大人，说的是那位羲月小姑娘吧。我们东家见她可爱的模样，正在后堂给她做些吃食，她想必也在。您和夫人稍等，小人这就去叫。”
　　您和夫人。重明听了这话，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吐出来。“我的这件衣服虽然缝制的好，但也没把你称出我夫君的样子吧。楚大人。”说完还不忘捧着肚子笑笑。
　　楚泽听了气结，靠到重明身边勾起她下巴戏言道。
　　“本大人本就玉树临风，不过这身衣裳更是衬托出我的气质。你说是不是啊！夫——人！”
　　“楚泽，羲月在这我不好直接打你，等没人的时候，我想我们可以好好。切磋——切磋。”
　　楚泽一惊，回头就看见啃着梅花糕呆呆望着他们的我。结果小二还补了一句。
　　“小姐，你父母在等你呢。快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我闻言，立马将没咽玩的糕点吐了出来，跑到楚泽那就拿拳头密密麻麻的捶他。“叫你抢我女人，叫你抢。你不仁不义。”
　　周围的食客都投来怜悯的目光，当然，是对楚泽。
　　“嘘！小月儿，行走江湖不能随便暴漏身份的。要不这样，你别闹了，等到了镇上你要啥我给你买啥。还单独开间房让你和重明睡好吧。”
　　“我一直都和重明睡。”
　　“那我陪你睡。”
　　“算了，我还是和重明睡。”
　　楚泽表示很受伤。店家亲自端来了几样点心和茶水放在桌上，谁便把我从楚泽身上揭了下来。
　　“小孩子怎么能吃爹娘的醋呢。小月儿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啊。”
　　店家显然没有看见我满脸黑线。这下捧腹大笑的就是楚泽了。
　　“客官可是想起什么开心事了。”
　　“没有，这是我家这孩子，从小顽皮的很。除了我旁边的这位，还没人管的住她。她爷爷平时都被她气得不行。”他说这话，就不怕师傅听见吗。
　　“女孩子小时候跟娘亲些，等长大点就跟爹爹了。像我家女儿，现在跟她爹亲的不行噢。客官今日就在此留宿吧，晚上有大风雪，进城的路太艰险。正好我丈夫明天要去为女儿采办嫁妆，让送你们一程吧。”
　　楚泽与重明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了。如若今晚有风雪，那么明日在豫灵镇就能遇上师傅。
　　“还有诸位客官。虽不知你们的身份，但一看便是外地人。这两天出入城门都盘查的紧，还是小心为上。什么兵刃、短刀啊，但凡是武器都不能带的。”
　　我们一听便感到奇怪，豫灵虽是边陲小镇，原来地处匈奴，但收复后历年来都很太平，商业繁茂。官府鲜少有封锁城门的举动。
　　“敢问店家，这是为何，莫不是城中出了什么事。”重明问道。
　　“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这几日皇帝突然说要来祭拜故太子陵，豫灵镇江湖人士又多，所以官府才如此慎重。只是，只是听说”后面的话，她说的似乎有些遮掩。这不禁然提起了们的好奇心。
　　“店家但说无妨，我们都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楚泽给她斟上一杯茶，让她安心。她看了下四周，在楚泽耳旁轻声说道。
　　“据说这皇帝啊，久患重疾。此次来豫灵镇，表面上是祭拜，实际上，是为了寻求名剑山庄的——长生。”
　　“名剑山庄”我们三人结实一惊。

　　山下的夜里比起临风涧的晚上暖和不少，楚泽少有兴致的温了一壶酒。重明坐在他旁边抚琴，再算上我的话。原是一家人模样，父母亲带着孩儿来游玩。在我出现之前，想必典锋阁无数个清冷的夜里，他们都是这么相互依偎着。抚琴弄剑，不知过了多少春秋。
　　我倏地往楚泽的盅里面丢了枝梅花，结果溅了他一身。楚泽心疼的抖了抖袍子，正想对我生气。
　　“羲月，你干嘛呢，你你看这酒。”明明很在意袍子，却偏偏嗔怪在酒上。
　　“大娘（店家）说，梅花儿酒不伤身，你喝的，是烧刀子，伤胃。月儿这是在心疼你呢！”明明是我下意识的恶作剧，偏偏被重明讲成了关怀，不过楚泽很受用。
　　“呵呵，小月儿，师兄这叫英雄煮酒，当浮一大白。”他中指扣了一下我额头，瞬息之间亮出手间的剑光，站起身来当空一舞说道。“等我将师傅比下去，等月儿长大了，笔带你们踏遍这茫茫天下。”
　　直到多年以后，我依然记得，那晚楚泽仰头喝下一大口酒，在小筑荷塘之上，几点掉落的风雪，漫天飞洒的梅花，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这样。

　　月上中霄，酒过三巡。重明卜算了好一阵也没发觉名剑山庄有什么异样。但据她所言心中总有些不安，唯恐会发生些什么事。我和楚泽心下了然，只因为重明的预感向来很准。
　　窗外的风雪愈发的强烈，远处的道路和山体很快被大雪层层裹住，我不由得关上了门，靠在门上。想到一句略有哲理的话，三年前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今天，正如我无法预知会遇上哪样的明天。人的一生，本就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