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没期限》再思

12、12、椰子灰冰淇淋

　　陈家的私人车库就建在院落旁边，隔着一道矮矮的庭院围栏，隐隐约约有两道身影在晃动，她听得母子俩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目光总是忍不住飘向院落门口。
　　李芸仪好像是在责怪小儿子天天不着家，好不容易回了国，不晓得在家孝顺父母，整日在外面游来荡去。
　　而陈嘉奕被他妈这么一说似乎也不生气，插科打诨地哄着老太太，把人说得都逗得笑呵呵的。
　　陈嘉奕亲热地揽着老太太的肩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一眼注意到了坐在藤椅上看着平板的人，惊讶得问：“昭昭来家里了啊。”

　　盛昭不好装作没听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常乖巧地叫了他一声：“小舅舅。”
　　李芸仪温和地笑着，儿子因着她辈分比同龄人高了一层，明明两人只差了四岁，小姑娘却得称他一声“舅舅”，也是有趣得很。
　　她在一旁和儿子解释道：“小昭昭和她妈妈知道你爸喜欢喝桑葚酒，今天特意过来送桑葚。”说着，话锋一转，又扯到了他身上，“你看看你，你知道我和你爸喜欢吃什么吗？平时喜欢做什么吗？我也不要求你天天过来孝顺我们，但至少要让我们能找得到你啊。”

　　陈嘉奕每次回家都会被他妈念叨一路，听得耳朵都快生了茧。
　　他掏了掏耳朵，在李芸仪看不到的地方，他摊了摊手，满脸的无奈：“您这话说得我手机又不关机，您想找我随时都能找得到。”
　　他的视线触到一旁摆着的平板上，随即指了指：“你看，我爸平日除了练书法就是打太极，您呢？我知道您最喜欢看这种乱七八槽的电视剧，”
　　平板上的画面从苦情夫妻间的吵架变成了缠绵爱爱的戏份。

　　盛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限制级的画面，视线立马躲闪开，她顿时有些尴尬。
　　一抹红色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在暖人的阳光下映衬得像极了一颗红彤彤的小苹果，可爱又怜人。

　　“这电视怎么乱七八槽了？臭小子一回来就 diss 你妈的审美口味，挺厉害啊。”李芸仪一巴掌拍在了儿子的后脑勺。
　　陈嘉奕离开弹开，躲在了盛昭的身后，“老妈你竟然连 diss 这么新潮的词都知道啊！你才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人。”
　　李芸仪被他那油嘴滑舌的样子气得快说不出话，最后看着他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大人的样子？

　　在比自己小四岁的外甥女面前，被自家老妈这么一说，一向厚脸皮的陈嘉奕顿时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不过他妈没搭理他，转而同盛昭说：“小昭昭和你妈妈待会儿留下来吃晚饭，就当在自己家，有什么想吃的和陈妈说，别客气。”
　　她把视线移到了陈嘉奕身上，顿了顿，没好气地说，“还有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了晚饭再走。”
　　李芸仪说完，不再管他们，施施然地走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盛昭不太自在，坐下不是，站着也不是，眼睛的余光还总是往边上跑。
　　茶几上的平板播放完了一集的电视剧，此时正自顾自地外放着片尾曲，她故作认真地拿起了平板，退出播放页面。

　　陈嘉奕凑近她，小声地问她：“和他聊得怎么样？”
　　她压根没去加那个褚弘，她低头抿了抿唇，再抬头时，用着开玩笑的口吻问他：“小舅舅，你这么八卦，想干嘛？”
　　“关心关心我的外甥女啊。”陈嘉奕想伸手拍一拍她的脑袋瓜，手刚一伸，不知怎地被她扭头发现，继而立刻避开。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说真的，褚弘真的不错，你赶紧把握住。”

　　“小舅舅，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找男朋友？”盛昭语气有些冲地问道。
　　这话问的其实不太礼貌，方才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后，她就有些后悔。
　　她立刻低下了头，默默地盯着平板上闪动的画面。

　　陈嘉奕没在意，只当她不耐烦旁人提起谈对象的事，现在的小孩儿压力大脾气也大，以后不能再多嘴问这问那。

　　*

　　多嘴的陈嘉奕，在晚上的饭桌上被他爸妈轮番问候了一番他的对象问题。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从老李家的女儿相了个对象，到老王家的儿子前几天刚结了婚，再到老陈的儿媳上个月生了一对双胞胎……一旦开始了话匣子，三位长辈便停不下来。
　　陈嘉奕和盛昭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装作认真地扒米饭，生怕祸及到他们身上。

　　说完了别家的姑娘小子，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自家身上。
　　叶女士苦恼地说着盛泊锡怎么不积极配合相亲，将来可能要与他的工作结婚，她只能等着他把工作娶回家。
　　另一边的李云仪怼起了同在饭桌上的儿子，二十七岁的年纪也没个固定的交往对象，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面浪，和乱七八糟的女的混在一起，就差说这儿子乱搞了。

　　叶女士笑着替陈嘉奕说话。
　　“前些日子不是和一个网红打得火热吗？你看现在已经没动静了，肯定是和人家拜拜了。”李芸仪没好气地说，她可是连 diss 都知道的前卫老太太，微博朋友圈玩得溜溜的。
　　前段时间自家儿子和网红闹出的绯闻自然也被她刷到，她没告诉老爷子，一个人在网上搜了半天网红的过往历史，没想到前几天问他这事，他直接说了句“和他没关系”，立马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就不能好好地谈个对象，把人姑娘带到家里给我们看看？现在早找好也能早定下来。”

　　陈嘉奕越来越听不下去，忍不住打断了他妈的话：“妈，我没在外面乱搞，你们放心。”
　　“你对女朋友有什么要求，你妈尽量按照你的条件给你找。”陈老爷子率先发了话，接着一锤定音，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这周末先去见一个姑娘。”
　　“爸……”
　　盛昭偷偷地偏头看了一眼，他无奈地皱起了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反驳。

　　吃完了一顿无比艰难的饭。
　　陈嘉奕和盛昭住的地方是同一个方向，所以陈嘉奕担负了送她回去的重任。
　　两人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盛昭饭后有些犯困，靠在椅背上稍稍眯了会儿。
　　眯了大概十分钟，睁开眼醒过来发现陈嘉奕已经把车停了路边。
　　一阵阵的虫鸣声从难以看清的草丛间传来，两旁驶过的车辆寥寥，行人道上也没有什么人在走动，路灯不知是坏了还是本就没有安装，车外一片昏暗。
　　只有对面过街一家24h便利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借着从那儿投射过来的灯光勉强看得见人的轮廓。

　　“醒了？”
　　陈嘉奕低声的声音传到了耳畔，她仿佛仍沉浸在睡梦之中，迷茫地眨着眼睛，没有说话。
　　接着他发出一声轻笑，没等她有所回应，他又说，“你一个人在车上待会儿，我过去买点东西。”
　　话落，他推开车门下了车，脚步快速地穿过了马路，走进了对面的那家便利店。

　　盛昭还处于呆愣的状态，视线跟随着他穿过了马路，透过玻璃门，直至他的声音被墙面挡住看不见，她才把视线收了回来，然后小声地打了个呵欠。
　　五分钟之后，感应门自动打开，陈嘉奕提着个袋子大步走了过来。

　　他从车窗里探身进来：“下车待会儿。”
　　盛昭一脸疑惑地下了车，和他一样坐在马路边。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椰子灰冰淇淋，递给了她。

　　“心情不好吃点甜甜的食物。”他笑着说。
　　全身上下都是灰色的冰淇淋，倒是很不常见，她接了过来，不太好意思地否认道：“没……没心情不好。”

　　陈嘉奕又是一笑，倒也没反驳，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脸上缓缓地露出了新奇的笑容。
　　“这能吃吗？”她好奇地问，不等他回答，她一口咬了下去，吃了一嘴的灰。
　　她转过了头，把冰淇淋转到他面前：“甜。”

　　陈嘉奕低头一笑，从袋里又拿出了一个冰淇淋，剥开包装低头咬了一口。
　　“是很甜。”他说。
　　两人蹲在马路边啃着冰淇淋吃，最后吃的手上全都是灰黑灰黑的。

　　一轮弯月悬挂在头顶上的夜空，像是一层薄薄的纱衣，仍遮不住它耀眼的光芒。
　　澄澈的月光洒在身上，周身仿佛镀了一层银，也柔化了轮廓。
　　她突然想起了那句曾经风靡网络的名言——“今夜月色真美啊。”

　　“小舅舅，你……”她转过了脸，异常认真地看向他，问了下去，“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陈嘉奕擦着手，闻言也转了过来，怔怔地看着她。
　　一抹月光落入了他的眼底，炯炯有神，神采奕奕，再看一秒，好似会被吸进这深邃不可及的漩涡里。

作者有话说

　　今夜月色真美。——据说是日本作家夏目漱石曾在一节课上，把英文的我爱你翻译成了日文，就是这句话。
还有，大晚上的我好想吃冰淇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