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同人）五行山下镇压着一只妖猴》姒良

2、取经人

　　雾蒙蒙的下了两日雨，天冷地滑，万天强撑着老迈的身子骨和七宝子一起上山。先被口无忌惮的大圣爷气一气，再待在一旁看她和七宝子玩闹，闷声喝上几壶陈年老醋，又哆哆嗦嗦地下山去。几趟下来，就只有躺在床上腿疼胳膊疼的份。
　　这一日正午，七宝子下山的时辰比往日晚了许多。
　　万天抬眼看她，垂眼抿一口凉茶，问：“大圣爷今日同你说了什么？”
　　开了口，蓦地想起，以他不受待见的程度，那猴子有没有带话给他还未可知。
　　七宝子犹豫了一下，刚要张口又被万天打断：“算了，你下去吧。”

　　小天跟阿公说说，大圣爷今日都同你说了什么？
　　这话他还记得，他阿公年老至无法上山的头一日，他送饭回这木屋里来，被问的也是这一句。
　　他在他阿公面前背着手，皱着眉回忆复述那臭猴子托他带给他阿公的絮絮叨叨，他阿公听着乐呵，末了简短的叹一口气：“……大圣呐！”。
　　他阿公离世的时候，分外挣扎苦痛，紧攥着他的手，翻来覆去说：“你……扶我……！”末了，回光返照似的，松开了他的手，自己往屋外去，站在门口，遥指他太阿公埋骨的地方，说：“那地方太远，看不见我大圣！我早就寻着一块离她近的好地方，又保叫大圣瞧不见我！你跟我来！”走两步，出了小树林，一头栽倒地上，不动了。
　　那猴子和他阿公的关系是极好的，他遵从阿公的嘱咐，没将阿公去世的消息告诉那猴子。
　　傍晚去送饭，却见孙大圣难得高兴，对着一团空气叨叨。他偷耳去听，大圣正说着什么“再相见”“投身富贵人家”。
　　又过了几日，大圣安静下来，每每用复杂的眼神瞅他。
　　他板板正正僵直身子，紧张地吞口水。
　　大圣道：“我记得你了，改日也给你寻个好胎。”

　　万天自然比不得他阿公活得长命百岁，先天残留的病疾，使他活不过常人的一半年岁，药石无用。
　　他虽不甘心，却做了准备。
　　七宝子是他从集市上人贩子手里挑来的，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小子。
　　他看七宝子模样周正，动动脑袋羊角辫一晃一晃的算是活泼，当时的七宝子饿得狠了，神色不是可怜，反倒是有几分愤愤不平。交谈几句，发现她又几分聪慧。这下肯定能讨那臭猴子的喜欢了。他现今有点本钱，不需要卖力为生，便选了她做继承人。
　　他生有时限，但求死后聚柴薪而焚，撒灰于林。
　　若大圣同样怜他，亦招他魂魄小聚。他便直言，他不愿投身轮回，他将话委婉了说，便说他舍不得这两界山，非要坦言，便说他极眷恋这两界山的事物，舍不得离去。
　　大圣救他性命，无关乎万家世代，他愿以身相报。
　　大圣嘴硬心善，定会在牛头马面索他性命的时候，招他。

　　傍晚时分，雨迹全消，天边隐隐约约还透漏了几分沉阳红光。
　　万天在屋檐下听着雨声喝了一天的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去上山看看。缓慢从石凳上站起身，咔嚓两声钝骨响，他又颤巍巍回到了座位上。
　　七宝子赶忙道：“阿公，大圣说了，叫您少折腾，有事没事去床上躺平留口气别说话。”
　　万天听那话，知道那猴子竟挂念他了，心里不由美上一美，可口中还是傲娇地哼一声，又问一句：“她还有说什么？”
　　“大圣还说，她掐指一算，五百年期将满，那个东土取经的和尚快要来了。”
　　唐僧，唐玄奘。
　　他是知道的。甚至他的曾阿公，还曾瞧见过观世音菩萨临世的壮景。

　　祖孙二人正聊着，不远处的山道上出现一点人影，由远而近，是一牵白马的苦行僧人。
　　那僧人面貌清奇，方然立定，双手合十而拜：“老人家，贫僧乃是唐朝来的，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此间，见天色已晚，望能在贵府借宿一宿，明早不烦天光就行，还请施主方便一二。”
　　七宝子叫道：“你怎生来的这般快！”
　　万天也惊，面上却是恭敬：“圣僧有礼了。”
　　七宝子扶着万天去到屋内，又去收拾空房间。
　　唐僧又打听，附近可是两界山地界。
　　万天凑近了修剪灯芯，不做声。
　　他何其有幸，竟等到大圣破山而出的那一日。
　　万天拿捏不住力道，一下撞翻了烛台。看着手中锋利的剪刀，万天发了狠往自己脖颈戳。不如现在便了却残生，最后再见一面大圣爷。
　　“阿公！阿公！”七宝子跳起来夺那利器。
　　万天堪堪回过神，手心凉汗。

　　第二日天明，万天见唐僧牵马走上山道，追上前去高呼：“圣僧且留步！”大概是第一次搬出自己老人的身份，说话也不利落：“听我老人家一句劝，此……此处深林多狼虎，凶险之极。圣僧还是……还是换条道路吧！”
　　待唐僧谢过，依言下山，万天心里满是愧疚不安。
　　大圣不待见他是有缘由的，他内心自私污浊，离间叛逆，他为了一己之私，妄图毁了大圣爷的苦侯五百年的脱困机缘。
　　万天几乎立刻后悔了，他口里唤着七宝子的名字，叫她去追回那高僧。自知犯下大罪的万天哆哆嗦嗦地迈开步子，一脚踩到碎石上，骨碌碌沿着山道往下滚。圆球一般，从唐僧身边擦过，吓得那白马一声嘶鸣。

　　---男主卒---
【下章开甜
【一早想好了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