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煮面》栗田野

11、第 11 章

　　11.
　　“等下！”
　　“别开电脑！”
　　吕灿书一进宿舍就直奔电脑前，刚一坐下就收到了两道阻止的声音。
　　“晚了。”吕灿书收回手，看着发光的屏幕说。
　　关颐直接冲到她的电脑前，一下子将吕灿书连人带椅撞出老远，蛮横道：“我说不许就不许，你得听我的！”
　　“听话啊乖！”乔然然在另一头搭话，诱哄的表情显得她有些幼稚。
　　吕灿书看了她们半晌，才无奈地说：“你们这样——其实我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所以，你们可以不用这样，真的。”
　　“你猜到了？”乔然然“腾”地站起移到她身边来，不信地说，“那你说发生了什么？”
　　话一落音，就被关颐一掌拍了个火辣辣，捂着手臂使劲儿揉。
　　“你这人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啊！要不要我来教你做人啊？”关颐瞪她，一句话说得至贱无比，让乔然然很想抽死她丫的。
　　最终两人还是拗不过吕灿书，乖乖退开了。这是她们第一次在与吕灿书对立的时候退让。
　　打开Ｄ大贴吧页面，有一个帖子火得超过了以往所有热帖，并且热度还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帖名为“我只想陈述一件事”，一楼是一张图片，是苏律的照片。照片中苏律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床正要起身，眼睛没看镜头，刚睡醒的模样。
　　这张图片下面没有配任何文字，可就是这样才引人遐想。更要命的是，发帖人是律纸过律。
　　律纸过律是谁？很多活跃于Ｄ大贴吧的人都对这个ＩＤ很有印象，那些凡是与苏律沾了一点点关系的帖子都会有她的回复。
　　放长线_钓大神[２楼]：这个ＩＤ背后的人似乎是吕灿书的情敌。
　　西瓜太妹[３楼]：这图……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啊]
　　我就一打酱油的男主角[４楼]：作为男人，他还真是幸运啊！
　　然也然然回复我就一打酱油的男主角：一张图能说明什么？请这位看客不要手快乱打。
　　我就一打酱油的男主角回复然也然然：有图了还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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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心遇小鬼[４３楼]：所以吕灿书是小三咯？
　　凡人爱帝君[４４楼]：楼上正确。呵，我早料到她会是这种人了，整天在那边装纯洁，其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自己比谁都清楚！
　　然也然然回复凡人爱帝君：怪我记性好，老记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似乎是好久之前那个被逼删｜帖的楼主吧，怎么？之前没造够谣就来这边找存在感？楼主很需要你哦，真是辛苦你了！
　　然也然然回复当心遇小鬼：看客注意。
　　……
　　墨汁儿[７９楼]：怎么我一回来就看到这么个槽点满满的帖呢？
　　墨汁儿[８０楼]：楼主你实话说，这图去哪儿搞的？切成一个正方形还这么模糊，楼主你家手机像素这么差？像素差就赶紧让它退休吧，电子产品市场需要多您一份力量来推动它。
　　……
　　耽美狂娘[８１楼]：虽然老娘活在ｂｌ的世界，但老子的思维还是三次元的、灵敏的！卧槽老子男神能是这种人？那些骂老子男神的是眼瞎还是怎么着？他妈不懂就不他妈瞎ＢＢ！害老子爆粗口！
　　……
　　耽美狂娘[８３楼]：老子男神什么人品老子还是相信的，至于你们说吕灿书是绿茶妹，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男神的人品以及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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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耽美狂狼[８８楼]：我去吧务给删呐！＠此吧是我建我男神都被人泼脏水了，大神你还不出来删｜帖，不是真爱啊！
　　小米粒儿[８９楼]：……本来不想回复的，但我发现这帖子不是我不去回它就会沉的，于是……希望楼主删｜帖。
　　……
　　小米粒儿[９５楼]：楼主你还很年轻，删帖之后务必看下我的博文之《Ｈｏｗ　Ｔｏ　Ｂｅ　Ａ　Ｇｏｏｄ　Ｗｏｍａｎ》，等下我发链接给你。
　　……
　　小米粒儿[１１３楼]：……我忘了我已经删了那篇博文了，呜呜楼主怎么办？即使我不能给你发链接启发你，你也不能放任自己做一个坏人啊！
　　关关是你叫的吗回复小米粒儿：尽管话说得有点乱，但妹子我必须表白你！[花心]
　　小米粒儿回复关关是你叫的吗：[太开心]
　　……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吕灿书已经不想看了，就关掉页面盯着桌面出神。
　　身边的三人不免有些紧张，乔然然说：“那个，米舒凡不在，所以帖子还没被删。估计别的吧务都忙呢！”
　　米舒凡不在这个她信，可要说别的吧务都忙……吕灿书笑笑，估计正守在屏幕前看热闹呢。
　　“你要相信苏律啊！”关颐在一旁纠结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
　　“我当然相信他。”吕灿书抬头微笑，而后点开音乐播放软件随便放了一首歌。她心里其实是有点不舒服的，不只是自己被别人骂，还有苏律被人诋毁脚踏两条船这个原因。
　　关颐其实也很着急。这件事明显不是个玩笑，楼主发了个帖子就消失了，不回复任何消息，过分！
　　旁边乔然然重重出了口气，抱着手咬着牙坐回自己床上。那些消息她已经刷了三遍了，每次都刷新恢复那些新评论，键盘都快被自己打烂了。
　　她现在只想知道律纸过律是哪个婊，这么不要脸！
　　“啊！”乔然然暴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将脑袋重重摔在枕头上。
　　看乔然然比自己还要烦躁，吕灿书一瞬间被治愈了。
　　也许是投诉要求删｜帖的人太多，有一个吧务迫于压力将帖子删掉了。尽管原帖不在了，却依然有很多人在吧里讨论这件事。
　　作为一名大二生，要吕灿书一直躲在宿舍是不可能的，她还有课要上。现在走在路上，收获的已经不再是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了，学校里该有好多人都把她当三儿看了吧。
　　今天出了宿舍往楼下走一直低着头，她没有害怕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心烦。她并不期待苏律会在众人都以为他是个渣的时候还来等她，却在走出宿舍楼时习惯性地望向那个位置。
　　看到那个她以为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她惊讶的不是一点点，直接呆在原地，愕然地看着苏律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苏律停在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早安。”
　　“你怎么会……”吕灿书推开他，复杂地望着他。
　　“我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不存在的事情而克制自己不来见你，我们每天都要在一起，你忘了吗？”苏律微笑，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让吕灿书几乎都要记不起他昨天在电话中的焦急语调。
　　“又没有约好过……”吕灿书低声呢喃。
　　不过，经他这么一开（ｔｉａｏ）导（ｘｉ），她倒觉得不那么郁闷了，苏律简直就是她的大太阳啊！

　　“这个还不错吧。”苏律垂眸睨一眼盘中快要见底的布丁，笑眼弯弯地说。
　　吕灿书点点头，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都快把布丁吃完了，就挖了一勺送到苏律嘴边。
　　苏律笑意更深，张嘴吃掉。大部分男生对甜品都不怎么感冒，他恰好属于那大部分中的一员。不过看着她吃，似乎还挺不错。
　　“还真是聒不知耻，小三都这样吗？”角落一个女生看到那一幕鄙夷道。她声音压得很低，也许是太有穿透力了吧，那尖酸的话语传进了吕灿书的耳朵里。
　　捏着勺子的手蓦地一紧，吕灿书动作一僵，接着放下勺子，“走吧。”
　　苏律皱着眉头瞥向角落，眼底含怒的模样让说话的女生有点害怕，连忙竖起菜单遮住脸。
　　隔了一段时间，女生刚要移开菜单看看他们走没走时，桌面被叩响了。
　　“贴吧那件事我没出面不代表我默认了什么，我只怕越描越黑。我想Ｄ大好歹是所重本，考上的学生应该能够知人论世而不是跟风造谣，却不想好多人都心智不齐。”苏律笑了一声，有些冷。
　　“走吧。”苏律转身走到吕灿书身边，看到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忍不住心软揽过她的肩紧靠着自己。
　　“你……”吕灿书以为以苏律的性子是不会对别人说这个的，却没想到他说了，还这样无凭无据，感觉没什么说服力。
　　正沉浸在内心吐槽中的吕灿书没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这让苏律有点受打击。于是吕灿书的鼻子被苏律突然捏了一下。
　　面对吕灿书有点惊讶带点懊恼的眼神，苏律说：“相信我，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在你面前说这些了。”
　　结果还真是这样。
　　不过这一切真正结束还是在一周以后了。
　　一个名为“疯情万种”的贴吧用户在Ｄ大发了个帖子，帖名叫“我只想陈述一件事”，和之前律纸过律的帖名一模一样。
　　“不是吧，又来？”乔然然突然刷到一个新帖子，一看标题顿时暴躁了，操纵鼠标点击查看。
　　一楼只有一个表情——[呵呵]
　　二楼是一张照片，和之前律纸过律发的是同一张，不过清晰度极高，画面中也多了两个脑袋。照片中苏律在左面，睡在床中间，床上只有一个枕头，床边是一男一女挨在一起脑袋向苏律那边靠着比着剪刀手。
　　耽美狂娘[３楼]：我就说那事不是真的了，还有一群蠢货在那儿骂！
　　仅看图就知道，这房间里头至少有四个人——苏律、那对男女以及拍照的人。而且苏律独占整张照片的左半部分，和那两个人中间还有一点距离。
　　疯情万种[４楼]：[委屈]我不就趁我哥睡觉的时候拉上美受和小姨去合了个影、把头像换成这张了嘛，影响居然这么大。
　　墨汁儿回复疯情万种：[黑线]还敢说……
　　疯情万种回复墨汁儿：ｓｏｒｒｙ啦！[吐舌]
　　小米粒儿回复疯情万种：还敢现在才说……
　　疯情万种回复小米粒儿：ｓｏｒｒ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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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几乎都是声讨疯情万种怎么这么调皮干坏事儿的回复，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歪楼了……
　　Ｗｈａｔ_ｂｏｙｓ[５９楼]：妹子好美腻[花心]
　　猥琐友[６０楼]：高中生！[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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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疯情万种就再也没有出现在Ｄ大贴吧过了，与之一同销声匿迹的还有律纸过律。

　　三年后的某一天，两人窝在离Ｄ大较近的一所小公寓里。
　　吕灿书洗漱完毕，走进厨房端了两杯豆浆放在餐桌上，抬头见苏律还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就喊了一声：“快过来啦！”
　　合上杂志，苏律抬头向她扬起笑，走过去坐到她的旁边。
　　吕灿书见他还穿着居家服，就问：“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用，”苏律答道，“你那些事忙完了？”
　　“嗯。”吕灿书点点头。苏律大四后就直接毕业，放弃了保研的机会。工作室在毕业之前就签好的。比起待在学校，他更想在工作上多学点东西。他走了，吕灿书还在学校。虽说还有乔然然她们，可要毕业了，就各忙各的，互相也帮不了多少忙。
　　“听说，有个大二的学生在追你。”苏律平淡地说着，眼睛望着墙上的油画。
　　吕灿书没想到他会提这个，冷不防地被呛得直咳。
　　苏律很快伸手过来，在她背上轻拍着，眼底隐隐有些无奈。
　　过了好一会儿，吕灿书才顺过气来，对着苏律认真地说：“我很严肃地拒绝他了，真的。”
　　苏律笑了，“我就随便问问，别想太多。”
　　她是怕你想太多好吧！
　　饭后一小时，吕灿书蹲坐在地毯上目带期许地望着他。苏律略微垂眸就瞧见吕灿书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那模样简直就像在——索吻。
　　这个认知让苏律心情大好。他招招手，吕灿书会意后立马跳起来坐在他的身侧。苏律朝她挨近了点，伸手把她圈在怀里，接着看手中的《国家地理》。
　　被突然圈住的吕灿书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他会错意了，只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他，然后拿出手机打游戏。
　　作为一个游戏渣，她能玩好的手游也就只有钢琴块儿了。正当速度激增时，一条短信发了过来。她本想关掉短信继续玩，却不小心扫到内容，手指顿住了。
　　半晌吕灿书停下所有动作，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苏律。
　　空气仿佛凝滞，让苏律也不得不配合这一切，回视吕灿书。
　　吕灿书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只是盯着他，可正是这样才显得怪异。
　　这种不生动的表情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苏律不禁有些紧张，手臂微收，将她更往怀里带。
　　“怎么了？”
　　吕灿书等的就是这句话。苏律话音刚落，她紧接着就说：“我和游戏，选一个。”
　　苏律沉默了片刻，丢开左手上的《国家地理》，默默吕灿书的额头，好笑地说：“就为这个？那个表情还真有点吓到我了。”
　　“错了，不是游戏，是好多好多东西！”吕灿书抓住他的手，鼓着腮帮子郁闷地看着他——好不容易严肃一回，居然又破功了！
　　然后，吕灿书鼓着的气又立马消了，因为苏律咬了她一口。
　　“你真的是属羊吗？”吕灿书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往他衣服上蹭掉口水，一句问话说得咬牙切齿。
　　正用力蹭着，却听苏律遗憾地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忙了这么久会比较想休息。”吕灿书瞬间僵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别在两人独处时调戏男生，你会被Ｘ我跟你讲！

　　后来，吕灿书抱着被子沉思了好一阵。她可以发誓，她的目的只是和苏律一起出去玩耍而不是滚床单！果然男人出身社会了就变得如狼似虎了吗？社会究竟改变了男人什么？
　　苏律轻戳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果然没爱了……”吕灿书捂着脑袋瞪视他。
　　“你——真是——唉！”
　　苏律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将她搂在怀里。

　　那条发错的短信的内容是：
　　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
　　我发现你最近老爱上网打游戏，都懒得陪我玩了，果然是不爱了吧，不爱了吧！(ノ益)ノ彡┻━┻嘤嘤嘤嘤！
　　潜台词：快来哄我！
　　这字里行间透着一种自信，来自于对伴侣的爱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