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37、第三十七章 淮南来人

　　不知不觉，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缓坡上枯萎的草地开始长出新绿，牧双站在江无涯的墓旁，凝神望着对面的山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好像整个人都融进了这片天地间。突然，她猛地将背上的双月刀抽出来，身形连成一片虚影，捕捉不到痕迹，只看见空中骤然闪过几片刀光，对面的崖壁上就再次出现了几道刻痕。
　　牧双的身影好像一分为二，再分为四，而后化为八，最后八个影子又合为一体，只听一阵唰唰的声响，地面被刀光划开数道凌乱的痕迹，刀气深入地面数寸。待牧双最后一招落下，她所在的地面猛地向下沉了半寸，而牧双却面不改色，连大气都未喘一口。
　　刀诀第四层也练成了，牧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一年的时间，她将双月刀诀练至第四层，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就了。牧双把双月刀重新送回刀鞘，江醉月已经在木屋旁等候多时，手里抱着一件衣服，见牧双练完功走到她面前，江醉月上前两步，将衣服批到牧双肩上，有些责怪地看着她：
　　“尽管天气开始暖和了，你也不能只穿这么点儿啊。”
　　牧双笑着摸了摸后脑勺，点头应好。江醉月拿她没有办法，尽管牧双答应得快，但是下一次，还是要她来给牧双把衣服披上。她们同往常一样来到庄园里，颜无忧和陶芸已经坐在餐桌前。
　　陶芸的身子已经满了三个月，稍稍显现出来。牧双两人进门的时候，她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在牧双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又不着痕迹地转开了。牧双丝毫没有觉察，她兴奋地扑向餐桌，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颜无忧身边，而江醉月摇着头坐在牧双与陶芸之间。
　　颜无忧也看了牧双一眼，还未等她动筷子，便开口道：
　　“双儿，月儿，饭后我有话要与你们说。”
　　牧双伸向筷子的手顿了顿，转头将视线落在颜无忧的脸上，却见颜无忧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因为颜无忧这句话，牧双心里揣了疑惑，所以不像往常那样胡吃海塞。
　　饭后，陶芸主动站起来，要将碗碟收拾了，江醉月看了颜无忧一眼，然后阻止了陶芸，让她休息，自己将那些碗碟收下去。陶芸见没有她的事情，识趣地朝颜无忧和牧双说了一声，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江醉月回来后在牧双身边坐下，等着颜无忧开口。颜无忧的神色不像平常那般轻松自然，并未立即将要说的话宣之于口，牧双和江醉月都感觉到不寻常，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
　　“唉……”颜无忧叹了一口气，而后才开口，“双儿，月儿，有人从淮南过来了。”
　　此话一出，牧双的手骤然一紧，江醉月也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牧双才将情绪调整过来，她拧着眉，沉声问：
　　“是谁？”
　　颜无忧摇了摇头，道：
　　“具体是谁还不知道，我只查到这批来自淮南的人都是御剑山庄的人。”
　　御剑山庄？这一次，将拳头捏紧的人换成了江醉月：
　　“他们来淮北做什么？”
　　难不成是来找寻牧双的吗？但是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他们这个时候到淮北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对你们而言依旧不能算是好消息，旬都的武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提前了半年，换句话说，双儿，你只剩半年的时间，要将刀诀练至六层。”
　　“什么？！”
　　江醉月蓦地睁大了眼睛，而牧双刷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咬牙瞪眼，万分不可置信。颜无忧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齐洛当初与她们约定好两年之后在旬都的煮酒论武盛会同她们相见，而这武会的时间却骤然提前，会不会和齐洛有什么关系？
　　若真的到了旬都，牧双她们是否可以顺利找到齐洛呢？颜无忧的眉头也未有稍解，论起对齐洛的担心，她还要比牧双二人更甚。牧双却沉着脸，好半晌没有说话，而后她看了看江醉月，突然开口：
　　“淮南那边过来的人，他们会不会是冲着旬都的武会来的？”
　　闻言，颜无忧扫了牧双和江醉月一眼，才点头：
　　“很有可能，但是，距离旬都的武会还有半年的时间，他们这么早就过来，难保不会有别的打算。”
　　说着，她将视线定在牧双身上，道：
　　“双儿，你所剩时间不多了，细算一下时间，你们从这里去往旬都，路上少说要耽搁一个月，所以，你真正拥有的时间，只有不到五个月。”
　　牧双额角青筋暴起，一种压力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双月刀诀的第四层，她足足练了三个月才终于大成，往后两层，难度只增不减，却要她在五个月之内全部练成，稍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一切也就无从说起，真是天意弄人！
　　江醉月担心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牧双死死咬着牙，闭上眼睛，稳住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多了一抹坚定和决绝：
　　“我知道了。”
　　颜无忧心里也十分焦灼，她并不想如此逼迫牧双，但是牧双如果不将双月刀诀的第六层练好，在淮北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她很难将自己保全，唯有拥有更高的武功修为，才能尽可能无损的活下去。牧双自然也明白颜无忧的担心 ，所以她必须达成颜无忧对她的要求。
　　从这天开始，牧双每天练习刀法的时间更长了，她一个人在缓坡上，累了就在草地上躺一会儿，醒来又继续练功，她的努力江醉月看在眼里，颇为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在牧双和江醉月都不曾注意的时候，陶芸常常一个人站在庄园后边的小道上，远远地看着牧双发呆，又在牧双醒来的时候转身离去了。
　　这天，陶芸从后园回来，却在路口见到了颜无忧，颜无忧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芸儿。”
　　陶芸闻声，点了点头，却不答话。颜无忧看着陶芸低垂的眼眸，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最近她的心情异常烦闷，不管是齐洛、牧双、江醉月，还是眼前的陶芸，都让她担心。她摇了摇头，道：
　　“双儿这个孩子很特别。”
　　陶芸大概猜到颜无忧想要表达什么，她赞同颜无忧的这句话，故而依旧没有吭声，但她却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看着颜无忧，眼神中尽是恳求，希望她不要把话说破。颜无忧被她眼神中的恳切惊住了，半晌，才又叹了一口气：
　　“你要我如何说你。”
　　颜无忧终究是心疼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准备离去，这时候，陶芸突然开口了：
　　“颜姨，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颜无忧的脚步因着她的这句话稍稍顿了顿，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但陶芸却似乎听见了她的叹息声。陶芸抿紧了唇，神色间有些哀伤，她本以为她的心思隐藏得足够好，却不料还是被颜无忧发现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牧双就像是一块磁石一样吸引了她的视线，哪怕仅仅是背影，也让她无法将目光转开。她知道自己的心是着了魔，明知道自己配不上那个人，却依旧不可遏制地为那人动了心，甚至在选择学医的时候，她心里最深的念想，竟然不是报仇，而是或许以后可以帮到她。
　　也许，她之前所遭受的那些苦难，只是命运为了让她遇见这个人，哪怕只是有缘无分。她现在以及以后，能为牧双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不让她知道这份心思。
　　陶芸埋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低低叹了一口气，神色间的哀伤已经透进骨子里，初春的风扫过她的面颊，竟让她冷得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她不会破坏那个人的生活，就让往后漫长的时间来削减她对她的想念，倘若她能作为朋友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笔，一切也就值得了。
　　牧双。她在心里念了一遍她的名字，然后摇了摇头，径直离开了。而牧双对于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又过了两个月，牧双终于练到了双月刀诀的第五层，她如今的武功，虽说还未能和颜无忧匹敌，却也相去不远了。江醉月每每看见牧双，心就会抽痛，因为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牧双竟然瘦了两圈，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像最初那般明朗，并不因为繁重的任务而显出丝毫颓丧。
　　颜无忧对牧双的进步感到非常欣慰，这两个月的时间里，江醉月的流云剑法也掌握了接近八成，其武功造诣，在淮北之中，若非遇上几个老怪物，也算是少有敌手了。
　　陶芸大多数的时间也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她的身子越来越不适宜四处走动，除了远远地看牧双两眼，便再不出门，饭菜也总在房间里吃。
　　她们每个人都忙碌着，却皆不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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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好累，感觉有点卡文=，=嘛~明天好好构思一下剧情，应该就不会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