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33、第三十三章 出手救人

　　牧双坐在江无涯的墓旁，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怀里的刀诀拿出来看，而是面对缓坡对面的山壁，深深吸了两口气，而后，她突然躺倒在草地上，随意拔了一根小草叼在嘴里，枕着双手，目光悠远地望着天空。不多时，她就这样躺着入了定，似乎整个人都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
　　不知过了多久，牧双醒过来，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她动了动，翻身坐起，发现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牧双挑了挑眉，立即四下看了看，却没有见到江醉月。她稍稍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平复了失落的心情，江醉月来过这里，而且记挂着她，担心她着凉，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牧双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怀里将那本双月刀诀取出来，凝神之后将它翻开，第一页记录了作者的生平，牧双简单看了一下，又往后翻，刀诀一共分为九章，每一章对应一个层次的内功心法和配套的招式。牧双看得仔细，很快便将九章的内功心法都记了下来。
　　她将刀诀重新放回怀里，按照第一层的心法开始运功，全身心都沉浸其中。两月之后，牧双正按照刀诀上画的招式练习刀法，腾身一跃，手中双刀骤然下劈，只听轰隆隆一阵巨响，缓坡对面的山壁上出现两刀清晰的刀痕。牧双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地上，她喘着粗气看向石壁，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成了。
　　仅仅是刀诀的第一层，便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牧双坐在地上，将身上被汗湿的衣服换下来，穿上一套江醉月新拿来的衣服，心里思忖着，这刀诀尽管威力生猛，但难度也不小，仅仅是第一层，她便花去了两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后边会怎么样。
　　但无论如何，牧双都不会退缩，这双月刀诀，她必然会练好的。
　　时间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过去了大半年。
　　这天，天空中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它们洋洋洒洒地落下来，不多时便将谷中的屋顶上盖上一层洁白的色泽。江醉月把新做的棉衣抱在怀里，准备到庄园后边的缓坡去找牧双，这大半年里，牧双从未离开过缓坡，颜无忧甚至让人在江无涯的墓旁修了一间木屋，供牧双休息。
　　江醉月的武功在这大半年里，得了颜无忧的指点，也有长足的进步，她走到木屋旁，脚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沉浸在练功中的牧双没有发现她，恰巧牧双此时正在演练双月刀诀中前三层的刀法，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牧双今日换上了一件白衣，衬着她身边洁白的雪花，显得那般超尘脱俗，让江醉月一时间迷了眼。
　　牧双将前三层的招式连贯地舞了一遍，整个人锋芒毕露，仿佛一柄出窍的尖刀，浑身透着一股凌冽的气势，双刀在她手中，仿佛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运用起来如此自然，没有半分违和。江醉月在一旁站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牧双终于练罢，收刀而立。
　　见状，江醉月脸上带笑，缓步走出去，牧双终于听见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看她。大半年的时间过去，牧双比起半年前，稍显成熟，眼神里净是挡不住的锐利，或许是练刀的缘故，她的脸看起来比一般女子硬朗些，眉毛也很英气，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牧双看见江醉月，立即笑开了，那萦绕在她身上的肃杀之气霎时间便不见了踪影，江醉月把棉衣披在牧双肩上，这半年的时间，牧双又长高了些，想起初遇的时候，牧双比江醉月还矮了一个头顶，而今牧双已然比江醉月高出一截，江醉月站在牧双身边，心里蓦地便涌出安定的情绪。
　　每每和牧双在一起，那些多年来一直都萦绕在她心里挥散不去的担忧就会削减了，甚至像从来未曾出现过一样，似乎牧双真的有让她安心的能力，让她觉得可以依靠。牧双见江醉月稍稍有些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起了坏心思，她伸手捏住江醉月的鼻子，左右摇了摇：
　　“月儿，你在想什么？”
　　江醉月回过神来，见牧双凑在眼前，眼睛晶亮晶亮的，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顿时嗔怒地挥开牧双的手，心里郁闷，这人怎么想不得一点她的好，总爱得意忘形。牧双一点也不恼，她笑着伸手把江醉月拥在怀里，而后猝不及防地在江醉月腰上抹了一把，江醉月浑身一震，脸立时羞得通红，猛地挣开牧双，气鼓鼓地瞪着她，这人没一点正形！
　　牧双哈哈一笑，露出痞痞的模样：
　　“月儿，几日未见，你越发好看了！”
　　江醉月却不领情，尽管心里对牧双的赞美是美滋滋的，但是，她可不会给牧双好脸色，自从她们两个确定了关系，在这无忧谷中稳定地生活，牧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除了练功的时间，时时都想骚扰她。这让江醉月很是恼火，并非她排斥牧双的接近，而是这人总爱得寸进尺，还不分场合，总让江醉月羞愤万分，所以她才不要给牧双得手的机会！
　　至于牧双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归根究底还是那天江醉月主动给出的一个吻，让牧双激动地不能自已，好像看到了曙光一样，所以她越发大胆起来，每次江醉月在她身边，她心里就像有个猫爪子在挠，总不自觉地想要凑过去，哪怕只是抱一抱，她都很开心。
　　江醉月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牧双，脸上的神情十分柔和，她伸出手，理了理牧双的衣领子，然后开口：
　　“再过几日便是新年，谷主要带人出谷一趟，去附近的小镇里备点过年要用的东西，你可愿一起去？”
　　闻言，牧双笑了，抓住江醉月的手，道：
　　“自然是愿意的。”
　　江醉月算是颜无忧半个徒弟，若是颜无忧要出谷办事，江醉月必然是会跟着去的，她们在这谷中待了大半年，若是依照牧双以前的性子，早该待不下去了，如今恰好有一个可以出谷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过？牧双简单收拾了一下，她给双月刀配了两个十分普通的刀鞘，然后背在背上，随江醉月去了颜无忧的庄园。
　　此刻正直中午，颜无忧让人备了早饭，牧双两人和颜无忧一起用过早膳，然后就跟着她朝外走。牧双和江醉月从未出过无忧谷，所以根本不认识路，她们跟在颜无忧身后走了很久，才在前边的山壁上见到几根从山崖上垂下来的藤蔓。
　　她们借着藤蔓跳上石壁，落在一个凸出来的平台上，石台侧边有一条傍着山壁的小路，颜无忧带着牧双二人从小路走上去，大概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她们才算是从谷中出来了，牧双不由感叹，如此隐秘的路，难怪无忧谷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外人骚扰，真是得天独厚！
　　牧双三人从山上下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待她们来到山脚下的小镇，已经临近中午。小镇不大，却十分热闹，牧双和江醉月走在颜无忧身后，小镇上人来人往，牧双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热闹的景象了，江醉月见她如此不安生，有些无奈，颜无忧这时候也回过头来，朝她们笑道：
　　“双儿若想在这镇上逛一逛，月儿你便陪她吧，顺便买些年货回来，我在福运客栈等你们。”
　　江醉月听话地应了，牧双见颜无忧已经开口，便高兴地跑开了，江醉月叹了一口气，忙跟上牧双的脚步。江醉月和牧双两人在集市上闲逛，江醉月惦念着颜无忧吩咐的事情，便走得慢些，她看见一家卖布匹的店铺，与牧双说了一声，便走进去了。
　　牧双见江醉月进了布庄，正巧她看见一个不错的玉器小摊，所以她走到那玉器摊前面，一边看小摊上的玉器一边等江醉月出来。牧双一眼便相中了小摊上一个精巧的玉镯子，她把那镯子拿在手中把玩，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牧双皱了皱眉，回过头去看。
　　只见一名白衣女子仓皇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跑过来，女子形容有些狼狈，而她身后跟着两名红衣戴面具的人，手中皆拿着兵器，看起来像是江湖仇杀。牧双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后的两名红衣人身上的时候，她捏着玉镯子的手一下子攥紧了，骨节苍白。
　　从那两人的穿着来看，毫无疑问便是琉璃宫的人，牧双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死死咬着牙，在心里思考是否要出手救人。这时候，那女子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她与牧双之间仅有不到五步的距离，牧双清楚地看见一枚透骨钉穿透了她的肩膀，霎时鲜血四溅。
　　周遭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而后尖叫声四下响起，普通百姓一哄而散，玉器小摊的店主也吓得朝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牧双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打算出手。
　　两名红衣人此刻已经来到那女子身后，眼看就要将她的性命拿下，那女子抬起头，看见牧双，朝她伸了伸手，目光中尽是乞求，嘴唇一开一合，却因为痛苦而发不出声音。牧双终于沉不住气，冷哼一声，随手抄起小摊上一个玉佩，朝那两人执过去。跑在前面正要下杀手的红衣人听到声音，动作一顿，迅速侧身，那玉佩从他的面门擦过去，砸在地面上摔得粉碎。
　　这片刻时间，牧双已经出手，她取了小摊上一支玉箫，脚下一踏，奔到女子身边，把她拉到身后，随即迎着两名红衣人攻去。牧双来势汹汹，那两个红衣人心中暗惊，但他们的反应也很迅速，皆都举起兵器，要将连同牧双的性命一起取走。
　　牧双冷笑，手中的玉箫被她拿来当刀使，经过半年的修习，如今牧双的武功已然有了长足的进步，若是以前，面对这样两个人，她或许连与之一搏的能力都没有，但是现在，凭着一支玉箫，牧双将这两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忽然，她手上招式一变，玉箫中灌了内力，打在一人肩头，那人闷哼一声，连退两步。
　　另一人见状，惊讶万分，没想到牧双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高的武学修为，心下骇然的同时与牧双对了一掌，借着掌力，他迅速退到同伴身边。阴鸷的视线在牧双的脸上停留片刻，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抓住同行之人的衣领，一跃而起，朝后退开，想要脱离战圈。
　　牧双眼神一寒，若是这两人离开了，凭借琉璃宫的势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找到自己，她怎么可能让这二人得逞？思及此，牧双骤然将手中的玉箫掷出去，将那两人阻了一下，下一瞬，牧双一跃而起，锃的一声将双月刀抽出来，银光乍现，晃了两人的眼睛。
　　红衣人的步伐微微一顿，血光已然溅射开来，未受伤的红衣人惨叫一声跌在地上，另一名红衣人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牧双手中的刀却已经来到他的面门。双刀一闪，那红衣人的脑袋便飞起来，而后又砸在地上，摔得脑浆崩裂。
　　鲜血顺着双月刀的刀尖往下淌，跌落在地，而刀身上却分毫不染。牧双将双月刀重新插回背后的刀鞘里，然后往回走，将那女子从地上扶起来。整个过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瞬息，牧双伸手扶起那女子的时候，江醉月因为听见外边的骚动而从布庄中出来，恰巧看见这一幕。
　　江醉月强忍着心里闪过的一瞬不快，朝牧双走过去，那女子看见江醉月，本能地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敌意，不由抓紧了牧双的手，躲在牧双身后瑟瑟发抖。牧双见江醉月从布庄出来，下意识地想要将手从那女子手里抽出来，却不料她握得异常紧，挣了几下都未挣开。

　　嘛……感觉月儿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