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15、第十五章 突破重围

　　牧双怒目圆睁，眼看着白玉翎手下的人将弩|箭架好，但自己这方仅剩的十来人除了秦威和江醉月，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负了些伤，面对如今的境况，牧双一筹莫展，况且，牧凌云还在白玉翎手上，若是此方轻举妄动，保不准白玉翎不会将刀架在牧凌云的脖子上。
　　秦威见牧双红着眼睛，随时可能暴走，便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
　　“二弟，莫要慌张。”
　　牧双闻言，点了点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江醉月站在牧双身后，眼见如今的情况，白玉翎当是不会放过自己，既然他敢如此作为，想来已经想好了在师傅那里的说辞。正当她这样想着，屋外的白玉翎又出声道：
　　“江世侄，你此番立了大功，我自会替你收尸，回去告诉庄主实情，想来庄主也不会与我计较，你便不用再忧心了！”
　　江醉月心一寒，她早该想通的，在她想要帮助牧双的时候，自己便从御剑山庄叛出，再也回不去了。如今白玉翎想要先斩后奏，杀了自己之后再将自己帮助牧双的事情抖出去，岳景辰是连自家兄弟都可以如此残害的人，又岂会为自己感到瞬间的悲哀？
　　“双刀贼，若是你无话说，便到此为止了！”
　　白玉翎邪笑着，单手举起，只要他这手向下一挥，牧双几人便再无活路。所有弓|弩手都聚精会神，准备蓄势一击，白玉翎手下所有人都死死注意着他的手势，等待那句宣判牧双等人死刑的命令。
　　然而，突然一阵清脆的炸响噼噼啪啪地炸裂开，白玉翎一愣，尚未将头转向声源，后脑就骤然遭到重击，一时间，白玉翎手下之人乱作一团。没有人能想到，牧凌云竟然在最危急的时候骤然挣开了捆在他身上的麻绳，奋力一掌劈在白玉翎脑后。
　　如此近的距离，白玉翎瞬间便被重创，牧双等人听闻外边动静，立即将竹门打开一条细缝，恰巧看见牧凌云重创白玉翎的一幕，脑门突然涌起一股血气，想也不想就提着刀冲出去，秦威和江醉月大惊失色，但没有时间让他们细想，也跟着牧双跑出去。
　　然而此刻竹屋外一片纷乱，白玉翎手下的人因为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而慌了手脚，不少人因此不小心松了手里的弩，所以竹屋外不时便有一两支离弦的箭四处纷飞。牧双身形迅速地避开弩|箭，三两下便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人砍翻在地。
　　牧凌云重创白玉翎之后，迅速回身，霎时间，树林中惨叫声连绵不断，牧双为此激动地无以复加，她没想到牧凌云竟然如此神勇，片刻时间，白玉翎手下之人便死伤大半。牧双见白玉翎重伤倒地，两步跨上前来，一刀狠狠劈下，鲜血迸溅之间，白玉翎的脑袋脱离了身体，滚落在地。
　　白玉翎手下的人手见自家主子身死，更加不知所措，不一会儿便纷纷缴械投降，江醉月见众人已经投降，便收剑，不再伤人，但牧双却不肯罢休，双刀一甩，近前的两人便扑倒在地。秦威见状，单手一挥，手下之人纷纷扑上来，三两下将白翎镖局剩余的人手制住。
　　“双儿，莫要造太多杀孽。”
　　牧双还要再杀人，牧凌云落在她身边，一手按住牧双的肩膀，牧双闻言，这才将染血的双刀借着尸体上的衣服擦干净了，背在背上，转头唤了一声：
　　“爹。”
　　牧凌云点头，然后扫了一眼跟在牧双身后的江醉月，目光深邃，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声确认：
　　“江醉月？岳景辰是你的师傅？”
　　江醉月感觉周身一股巨大的威势，压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不由心头骇然，牧双的父亲修为竟然高至如此，若非平常大都疯疯癫癫，不为人所发现，恐怕江湖中很难没有这人的名号。
　　“正是。”
　　蓦地，江醉月脑中闪过一瞬精光，她骤然想起那封信上曾提及此人的名字，牧凌云，之前她并未看得仔细，直到此时才骤然想起来，不由浑身一震，上前两步，朝牧凌云抱拳道：
　　“前辈可是云天镖局主事人牧凌天的三弟，当初名扬天下的淮南四兄弟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双月刀客，牧凌云伯父？”
　　此言一出，牧凌云双眼半眯，神色复杂地凝视着江醉月的脸，看了她好久，最后才轻轻点了点头，道：
　　“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与你为难，但岳景辰既然是你的师傅，我也没有什么话好说，请你莫要再出现在双儿面前。”
　　牧凌云说完，一把拉起牧双的胳膊，脚尖点地，闪电般地退开，三两下便消失在树林里，而他未说完的话也悠悠荡荡地传过来，响在秦威两人耳畔：
　　“白翎镖局失了白玉翎，便是一团散沙，当作双儿送给威龙镖局的谢礼！”
　　江醉月心里吃了一惊，还未说上半个字，牧凌云和牧双已然不见了踪迹，她很想问问牧凌云，是否认识她的父亲。秦威则是因为江醉月刚才的话感到震惊，他竟不知道牧凌云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当初名震天下的淮南四兄弟，后来听说双月刀客因某些缘故隐退江湖，再后来这名字渐渐淡了，但秦威依旧感到无比震撼。
　　牧凌云抓着牧双奔出树林，又向前走了很久，直到遇见一条数千步宽的大河，牧凌云才将手松开，将牧双放下来。牧双一落地，便反手抓住牧凌云的衣袖，惊道：
　　“爹，您已经好了？”
　　闻言，牧凌云摇了摇头，望着眼前的大河，沉声对牧双说：
　　“双儿，我现在这种状态持续不了多久，所以有些话，我现在便与你说清楚，你仔细听。”
　　说着，他转头看了牧双一眼，继续道：
　　“江醉月此女乃是我一故人之子，可惜她的师傅却是岳景辰，双儿，若是她一日不叛出御剑山庄，我便一日不许你同她来往。我牧凌云此生最愧悔的事，便是当初从师傅手中接手双月刀，因为此刀，我落到了如此家破人亡众叛亲离的地步。”
　　牧双在一旁细细听着，没有插话。
　　“而今，我已经失去一切，也不希望你走上我当年的老路，本来，我想，若是就这样疯疯癫癫地过下去，有你在身边，也就这样过了，不苛求，便不会有痛。”
　　“但是，天不遂人愿，我赠与你娘亲的玉簪为什么会出现在洪都？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玉簪是你娘生前最心爱之物，从未离身，她曾与我玩笑说即便死了，也会让它随葬。”
　　牧双听到此处，心里的巨浪已经翻涌起来，无法停息，她隐隐猜到什么，但又不敢确定，因为那对牧凌云而言，实在太过残酷了。但她低估了牧凌云的智慧，她能想到的，牧凌云也都想到了。
　　“世道便是如此，即便你不犯人，也有人不断想要进犯你，我当初惹下的祸端，如今却要你来扛，你若没有防身的本领，根本无法与人相斗，我不求你能争得所谓的天下第一那种虚假的名号，但是，你必须成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
　　牧凌云说着，伸手指了指大河另外一侧，对牧双道：
　　“我们现在站着的这片土地，被唤作淮南，而这条河以北，乃是淮北的地界，那边我只去过一次，而那唯一的一次，却是为了安葬我的旧友，与旧友一同葬下的，还有那名震天下的双月刀。”
　　牧双心里万分震动，瞪大眼睛，抬眼望向宽阔的河面，这条河真的很宽，一眼望不见对面的河岸究竟是什么位置。牧凌云收回手，将手轻轻放在牧双的脑袋上，然后继续道：
　　“这一次，若是他们做得没有那么绝，你便离开淮南，去淮北过你想要的生活，但，若是真的如你我猜想的那般，这仇，便无法消泯，我要你答应我，查清楚你娘是怎么死的，然后，替她报仇。”
　　牧双双眼通红，死死咬着牙，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感觉牧凌云的手从她的脑袋上拿开了，牧双再抬眼时，牧凌云眼中的清明已然消失，牧双心里一痛，牧凌云此生受了太多苦，神智不清不楚，却依旧记挂着自己，在自己危难的时候冲破了禁锢，带自己离开。
　　牧凌云脸上的神情十分呆滞，微微张着嘴，露出憨厚的笑，牧双伸手将牧凌云抱住，眼泪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心里却强行抑制着难过的情绪。她将牧凌云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凝视着他混沌的眼睛，言辞恳切：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然后查明真相，替娘亲报仇！”
　　然而，牧凌云并没有回应她，依旧是傻傻地笑着。牧双心里沉沉一叹，牧凌云的状态时好时坏，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她带着牧凌云回了一趟威龙镖局，江醉月已经走了，牧双心里有些难过和失落，但在片刻之后又振作精神，既然牧凌云说了不让她与江醉月多来往，况且，江醉月此人信不信得过尚且不确定，那么，便一点一点放开吧。

　　今天的更新太晚了……某年忏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