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刀月》沐枫轻年

13、第十三章 事出突然

　　江醉月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向前跨了一步，却不料脚下踩到一个异物，她低头一看，发现一张折叠起来染了血的信纸被自己踩在脚下，她弯腰将那信纸捡起来，只一眼，便惊愕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信纸上苍劲的字。
　　她认识这字，是她师傅岳景辰的笔迹，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这信上的内容。这封信应该是她划破牧双的衣服的时候掉下来的，尽管江醉月不知道为什么牧双会带着这封信，但她即刻就判断出来，这信必然就是自己此行带往白翎镖局那一封。
　　是自己误会她了，江醉月的心突然无比慌乱，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师傅竟然对牧双已经动了杀心，牧双就这样负伤离开，自己不解其中缘由，竟将这恶人的名头硬生生地套在她的头上。牧双之后会去哪里？江醉月心急如焚，她杀了白翎镖局的白玉鸿，白玉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她要如何应对？
　　白玉鸿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回了白翎镖局，白玉翎万分震怒，一掌将座下椅子的扶手震碎，他站起身，两步跨出房门，见白翎镖局的人已经将白玉鸿的尸身带回来，其上盖着白布。白玉翎一把将白布掀开，白玉鸿的脸色已经青紫，胸口和腹部两处致命伤将白玉翎的双眼激的通红，他手里死死捏着白布，咬牙切齿：
　　“查！给我查！究竟是何人劫了白翎的镖！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一连三天，凡是白翎镖局走镖，其镖必然遇劫，而且每次护镖之人都被人以双刀贯穿胸腹，死状极为凄惨。此事在洪都渐渐传开，明眼人都能看出白翎镖局这是被仇家找上门来，偏白玉翎无论如何都不能找到那犯事之人，因为每次白翎镖车遇劫，护镖之人无一幸存。
　　而劫镖之人的神勇也在洪都引起了不小的争议，时人将这用双刀的劫镖之人唤作双刀夺命客，有人认为双刀夺命客太过嚣张，竟然公然针对白翎镖局，手段还如此残忍，触了白翎镖局的霉头，结局必然不会好。另一些人认为这双刀夺命客所为大快人心，白翎镖局是洪都第一镖局，其表面风光无限，暗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正好有这双刀夺命客收拾他们。
　　牧双对外界的传言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她现在正待在郊外的小屋里，陪牧凌云吃饭，沈家夫妇也同两人一起。饭后，牧双将牧凌云扶进屋，对牧凌云道：
　　“爹，近日你莫要出门，好好待在这里，我要出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
　　说完，牧双朝沈家夫妇告辞，然后出了小院。
　　江醉月牵着马，再一次停在了白翎镖局的门口，守门的人认识她，没有再查她的身份就放她进了镖局。镖局中的人听说她来找主事人，便将她带到白玉翎的书房，让她稍作等待。很快，白玉翎踏着大步走进书房，见到江醉月，神色间微微有些讶异，她不是已经回了枫溪吗，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江世侄不是已经回御剑山庄了吗？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了？”
　　江醉月摇了摇头，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急报，白玉翎愣了愣，让门外之人进来，那人进门之后，看了江醉月一眼，江醉月会意，起身朝白玉翎行礼，暂且回避。白玉翎朝她歉意笑了笑，然后目送她离开书房，将房门关上。
　　白玉翎一直等到屋外的脚步声远了，他才挥了挥手，示意面前之人开口，那人跪在地上，恭敬道：
　　“大人，小的发现了双刀贼人的下落！”
　　“哦？”白玉翎闻言，眼中爆出一阵精光，坐直了身体，催促，“说清楚！”
　　“小的回家省亲，路过洪都郊外一处农户，见一黑脸少年从农户中出来，其衣着打扮不似农户，反倒像个江湖人，小的心下好奇，便远远地跟了几步，那少年走进树林里，然后取出两把刀背在背上，很快就跑走了，小的功力尚浅，追其不到，小的猜测，此人很可能就是那双刀贼人。”
　　白玉翎双眼危险的半眯起来，紧紧皱着眉，思索这几句话，黑脸少年？农户？如果对方只是一个少年，真的有能力与白玉鸿正面相抗然后取其性命？思索再三，最后，白玉翎一拍桌子，站起身，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
　　“你可记得那家农户的位置？”
　　“记得！”
　　“好！我亲自带人去看看！”
　　说完，白玉翎快步走出房间，吩咐镖局中人转告江醉月自己有急事要出去一趟，照顾不周还请见谅。做完这些，白玉翎带了镖局中三十来个好手，朝洪都郊外而去。
　　江醉月躲在书房外的假山后面，屏住呼吸，直到白玉翎带着手下走出镖局，她才从假山后出来，眼里的震惊久久不能消散。江醉月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口中所说的黑脸少年必然是牧双没错，她见过一次牧双乔装后的样子，只是，牧双为什么要去郊外的农户？
　　联想那封信里的内容，江醉月很快想到一点，难道是岳景辰让白玉翎秘密找寻之人被牧双安置在农户里？那么，白玉翎此去，对牧双而言自然极为不利。江醉月忧心至极，但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就算她跑去制止白玉翎，也必然无法成功。
　　思前想后，江醉月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她并不知道牧双的去向，只能跟在白玉翎身后，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
　　牧双再度劫了一笔白翎镖局的镖，她刚回到威龙镖局，秦威便十分急切地找到他，开口一句话便让牧双魂飞天外：
　　“二弟，你让我照看的那家农户出事了！我手下的人全死了！”
　　牧双愣了一瞬，随即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往外跑，秦威随意安排了一下镖局中的事务，带了二十几个人手，也跟着牧双跑出来。牧双牵了一匹马，马鞭在马背上抽出一条血痕，可见其力道之大，马儿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往外跑，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洪都城。
　　等牧双赶到郊外农户的时候，她只看到了一片废墟，那家农户被人用火烧了个彻底，沈家夫妇的尸身也被掩埋在废墟里，成了两具焦炭，农户外横七竖八地躺着秦威手下之人的尸身。牧双手一软，从马背上摔下来，胸口的伤毫无预兆地迸裂开，血染红了她的衣襟。
　　牧双费力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废墟里，伤痛欲绝甚至忘记了怎样哭泣，她徒手掀开尚且灼热的废墟，不管不顾地寻找着，怀着无比恐惧的心情，掀开一块又一块带着火苗的木梁。
　　“二弟！别找了！”
　　秦威赶上来，看见牧双在废墟里发疯地翻找，双手都被灼烫得血肉模糊，眼眶一红，两步上前一把抓住牧双的衣领，将她往后拖。牧双死命地挣扎着，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咆哮，她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只是一味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悲痛。
　　“牧双！”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音，秦威和牧双俱都一愣，然后回过头，只见江醉月快步走到牧双面前，神情急切。江醉月刚要开口说话，被秦威抓住衣领的牧双一下子挣脱了他的手，像一头野兽扑到江醉月面前，双手死死抓住她的衣襟，猩红着眼朝她怒吼：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带人来的对不对？！我牧双和你有何仇怨？！你伤我甚至杀我，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你为什么要对付我爹？！岳景辰那个王八蛋！我要杀光御剑山庄所有人！！为我爹报仇！”
　　牧双神情癫狂，已然入了魔怔，江醉月被这样疯癫的牧双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是秦威上前一步，将牧双抓回来，他虽然不像牧双那般发疯地将所有怨恨都倾注在江醉月身上，但他看着江醉月的眼神也算不上友好：
　　“这位姑娘，你可有话说？”
　　江醉月被他说话的声音惊醒，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牧双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回答秦威的话，而是对着牧双道：
　　“牧双，你冷静一点，伯父尚无性命之忧。”
　　牧双闻言，眼中恢复一丝清明，她慢慢停下挣扎，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江醉月，等她把话说下去。
　　“白玉翎手下之人偶然发现了这农户的踪迹，于是白玉翎亲自带了三十来人闯入农户，意外发现了伯父的踪迹，于是血洗小院之后将伯父带走，想用伯父的性命威胁你就范，我跟了他们一路，无法阻止他们的暴行，但却知晓伯父被关押的地方，我来找你就是想带你去救出伯父。”
　　说着，她从怀里取出那封染了血的书信，低垂着眼睑，轻蹙眉头，低声道：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没想到师傅为了对付伯父竟然如此作为。”
　　“你如何证明你事先不知情，现在出现不是帮着白玉翎要引我入瓮？”
　　牧双冷笑，双眼通红，眼中仇恨丝毫不灭。

　　嘛~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