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妻》虫世木

1、全一卷

　　在王的心中，他是臣子。
　　早朝，他发冠高束，朝服顺滑平整，衣袖熏有花香，鞋子表面没有一颗尘土，讲究的衣着加上他本就生有的一副好样貌，一入殿，正在讨论的数位大臣也不免多看几眼。是在说王的婚事，他顿时心生不悦，但他只是抿紧嘴唇，微蹙双眉，凭他蝼蚁之力，王的婚事又哪能干预，还是闭口不言吧。
　　年轻的国君出来了，众位大臣立刻停下讨论的声音，面色严肃地端正了坐姿。王瞥了一眼他，可他却只顾想着刚才大臣们的话，低垂着眼皮，眼睛看也不看那高位者。
　　王收回目光，心头萦绕着淡淡的失落，但旋即又有些羞恼，真是的，为什么老是不自觉地看向他呢？明明他只是一个男人啊…王打定主意不再看，可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用余光偷偷瞧着他。
　　今年已是第二次被提及婚事了，王今年已经加冠，后宫除了齐太后赐的五名侍妾，再无女眷，实在令人担忧。王听后笑笑：“自古长幼有序，寡人之长子宜出自王后，王后人选更应细细挑选，不需急于一时。”“臣以为，眼下即有最佳人选。”一人声未毕一人声又起，“臣听闻陈公有一女，年方十六，举止端庄，有大家之风…”
　　他在下坐得心烦气躁，不由抬头看一眼，然而他一抬头，竟与那高位者四目相对，王的心中十分喜悦，他终于看向自己了，但面上却故作惊讶：“卿似有异议，”王停顿了一下，不知怎么耳朵有发烫：“不如下朝后与寡人详谈。”
　　此刻心跳得飞快，张了张口，竟吐不出一个字，过了一会儿，僵直的舌头才有所自然，他听见自己蚊呓般的一句：“是，王上。”
　　望着那个人本是无心之举，眼下只好现编一套说辞，待到下朝后，他低着头，清俊的面容对着地面，却不敢看王一眼，只怕一眼便被人看穿了自己龌龊的心思。“…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今齐地方千里…”
　　王慢慢品味着这番话，待他言毕，立即下令：“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他听着王所下令的内容，心中衍生出敬佩之意，忍不住抬起头来。
　　王盯着他的面容，想起了十年前初见他时他的模样，脸白白净净的，嘴唇天生红润，眼睛像猫的眼睛一样，那时他哪像现在这样？…不过，他现在还是这么引人注目。
　　这样一想，王心中有了几许浮躁，于是开口问：“卿这番所言与寡人成婚何干？”
　　他的神色变换了一下，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想掩住自己的表情，却不知烫红的耳垂已经泄露了秘密，他声音颤抖着说：“臣以为王后之选不宜操之过急，大臣们推荐的话语未必属实，王应……慢慢挑选才是。”
　　对面的人听到他的回答，竟发懵了起来，他是那个意思吗？王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掩不住的笑意，盯着他的目光无法移开。
　　他仍低着头，有些慌乱地说：“臣先、臣先告退了！”说完就想退下。
　　他仓促起身，慢慢走出殿外，可刚刚迈出大门一步，便听见那年轻的国君温和的一句：
　　“卿本无妻无妾，何以欺寡人？”
　　那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满是自己欺君的大罪，却浑然忘了……
　　满朝文武百余人，为何王偏偏知晓他无妻无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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