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缘来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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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重复了那个梦境，只是，在梦的最后，突然出现今天发生过的场景，我用剑杀死了望尘。顿时，天空像是被血染成了红色，整幅惨烈的画面都变成刺眼的绯红。突然间，望尘的身体变成了一滴眼泪，钻进柳树苍老的躯干，我扔掉手中的剑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出现了呈戬的面容，时隐时现，若即若离，他诡异的笑声像魔咒传入我的耳朵，让我头痛得想要自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个奇怪的梦，是不是我疏忽了一些事情，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难道……我越想越害怕，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再次源源不断地在我脑里闪现而过。
荆潦拿着一柄长剑从怜坠的房间里冲了出来，闯进了我和怜坠用圣术交织成的天罗地网。怜坠说，圣主，你猜对了，荆潦果然来刺杀我。我摇着头说，不对，荆潦不会来刺杀你，刺杀你的是呈戬。呈戬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脸渐渐变回自己的样子。他说，莫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但是我对你的判断很感兴趣，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我冷静地说，猜测，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是，我没想到居然是对的。
我说，今晚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看见了你诡异的笑容，醒来后我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首先是那场大火，凶手放火将你烧成一具死尸，还将植物的思维彻底破坏掉，当时我之所以怀疑凶手是约旋，因为在起火之前我看见她到过你的屋顶，我说过一定要把凶手找出来。后来，我偷偷地检查了烧毁的尸体，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死者的口腔和鼻腔里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尘末。按理说，那场火那么大，房间里一定会严重缺氧，如果他是被火烧死，在死之前一定会因心脏缺氧而剧烈呼吸，那么口腔和鼻腔里就会吸入大量尘末。但我看到的并非如此，除非，他在大火之前就已经遇害，一个死人是不会有呼吸的。
但是，那时我并没更深入地思考下去，只是把精力放在约旋身上。但是后来约旋也遇害了，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想对她不利。当时只有望尘不在场，并且怜坠说他的房间里没人，第二天早上他又解释得很牵强，所以，我就一直怀疑望尘。
说到这里，他惊诧地望着我，然后又是诡异的笑容，冷峻地叫我说下去。我继续说，那场大火很旺盛，将尸体烧得面目全非，既然已经将你杀死，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而制造那场大火，除非，凶手想要掩饰什么。按理说，死于零赤之后的应该是荆潦，因为他即将利用植物的思维查出凶手是谁，那么，那场大火里面躺着的，其实是荆潦。你进入他的房间，在他对你毫无防备时趁机杀死他，然后将植物的思维彻底破坏，接着你将荆潦的尸体移进你的房间，然后故意制造那场大火，让我们认为死的人是你。
你很聪明，当时荆潦说会找出凶手时，你慌张地掉下了筷子，知道我会因此而怀疑你是凶手，所以你干脆让自己死掉，只有死人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并且你已经将证据毁坏掉。
我尽量克制心中的怒火，冷静地说，当时我怀疑是约旋放的火，但是后来她也遇害了。那晚，怜坠叫我去一下她的房间，她对我说，圣主，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一直怀疑约旋，因为你看见她在大火之前出现过，其实我也看见她从呈戬的屋顶飞下来，然后进入望尘的房间，我猜测她肯定是想给零赤报仇。正当我准备进去制止时，看见约旋失望地跑了出来，我猜她一定未能得逞。果然，望尘的房间没人。当时你问她为什么怀疑望尘，她没说出原因，其实，她怕你知道她去刺杀望尘而生她的气，她知道你最讨厌别人违背你的意愿。但是，现在她已经昏迷，我认为不应该再替她隐瞒下去，希望这些话能给你的分析提供帮助。
我转过身狠狠地望着呈戬，本来约旋昏迷时望尘不在场就让我怀疑，后来加上怜坠的那番话，以及望尘在第二天早上牵强的解释，我更加断定凶手是他而忽视了你，以至于让你有机会在西瓜里下迷药。
他诡异的眼睛在黑夜中闪亮了一下，叫我继续说下去。我叫怜坠拿来了西瓜和一把刀，我说，你的计划设计得很巧妙，只是我对你放松了警惕，所以才让你有机可乘。首先，你早就在刀的右面涂上了迷药，然后先将西瓜竖着切了一刀，让右半边的西瓜沾上了迷药，接着你再横切一刀，让上半边也沾上了迷药。你分别将左上，右上和右下的依次递给了望尘，怜坠和我。其实，这三份都沾上了你放的迷药，只有你的那份没有。我们三个人都晕倒了，当然，你也假装晕倒。在我们昏迷过去时，你起来对约旋动手，你用剑划破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接着望尘醒来，他试图摇醒我们却没有成功，这也是我醒来时身体侧着的原因。后来他跑进约旋的房间，发现她已经受了伤，可他已经没有办法救治她，看她如此痛苦地挣扎，生不如死，他只好将她刺死。再后来我和你看见这一幕，在那种情形下，我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把剑刺向望尘的喉咙。
我想了一下接着说，之所以望尘最先醒来，因为刀上的迷药在切第一刀时，已经大部分沾到右边的西瓜上，怜坠最后醒来，是因为她的那份接触了两次，我是在望尘之后，而你，不用我说。还有，那晚我检查了约旋的伤势，虽然很重但也不至于昏迷那么久，你一定是趁我到怜坠房间去时动了手脚，但你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你算准约旋会在今天醒来，怕她告诉我们她发现的秘密，所以你把我们迷倒，然后潜入她的房间对她行凶，再嫁祸给望尘。我愤怒地说，呈戬，你真够阴险。
他点头回答道，不错，很不错，但你还是输了。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吗？因为我想亲眼看见你结束望尘的生命，所以我要让他第一个醒来，而防止怜坠从中阻碍，从而破坏我完美的计划。我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说，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其中一个原因不是吗？你知道我一定是想阻止你们修补生死墙，所以才要对他们动手，你知道我也不会放过怜坠，所以才赶来救她。说完后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至于另一个目的，等会儿你就明白了。他的笑声让那张神网剧烈地晃动起来，我这才知道，他的灵力绝对高过我几倍，并且，他的身体里潜藏着我无法辨认的怪异的圣术。
这时，风从四周扑面而来，卷起地上所有的尘沙，当尘沙慢慢沉下去时，我发现婆婆站在了我的面前，短短几个月不见，她的背影更加佝偻。婆婆面对着呈戬，冷静地说道，长孛师弟，这么久不见，你可别来无恙。呈戬长笑一声，冷笑着说道，玄宓师姐，你也来凑这个热闹，今天的游戏一定很精彩，说完后我看见他诡异的眼神闪亮一下。
我上去站到婆婆面前，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婆婆望着我一语未发。呈戬在我后面嘲讽地说道，或许你应该叫她师姐。然后走上来威胁似的说道，玄宓师姐，难道你打算永远对她隐藏那些秘密，难道，你要固执地将它们带进坟墓。我的小指隐隐作痛，突然发现眼前的这副嘴脸让人十分厌恶。
原来，婆婆就是玄宓，呈戬就是长孛，望尘就是追桓，我就是落影。当年，伊亘并没有处死追桓和落影，她把追桓贬到了这个遥远的蓝色星球，并把他幻化成一棵柳树，为了不让他回到我们的星球，她用泥土紧紧锁住他的树根。落影，也就是我的前世，被囚困在叠世神闪的一个山洞里，她肩负着生死墙两边的和平安危，所以，她每天都要不停地念叨咒语来维持生死墙的灵力，以此来弥补她和追桓犯下的罪过。
我已经泪流满面，一下子全身无力，我的声音变得很小，婆婆，望尘他……
婆婆抚摸着我的头发，她的眼睛已经闪闪发亮，莫及，望尘他只不过是追桓的一滴眼泪。我来到这个星球时，追桓已经变成一颗僵直的柳树，当我来到他的身旁，它掉下的树叶幻化成一滴滴眼泪，我看见那些晶莹剔透的东西钻到了泥土里面，然后，树下的小草全部枯萎，我知道它们在为它难过。
他曾经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看见花儿凋谢，小草枯萎都会难过得掉泪。最后，我带回了他的一滴眼泪，把它变成一粒生命种子，让它投胎转世，去修补灵力流散的生死墙，替追桓和落影赎罪。
但是，婆婆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继续说，在叠世神山里，望尘发现了羊皮宝典，发现了里面所有的秘密，并且，他没有吃下忘前草。我知道，我亲手创造了一场劫难。
我使劲地摇着婆婆的手说，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告诉我他发现的那些秘密。婆婆握着我的手，无奈地说，因为他的命运已经被诅咒，如果他将他发现的那些秘密告诉你，你也会受连累一起被诅咒。所以，他只能沉默，沉默地等待，沉默地陪在你的身边，一直沉默，直到死亡。
呈戬的脸突然很阴沉，他对着婆婆狠狠地说道，伊亘，你，还有落影，你们从来只在乎和包容追桓，但我比他出色得多，灵力也比他高强得多，你们却一直忽视我的存在。他转过身愤怒地看着我，还有你，我说过没有追桓我仍然可以照顾你，但你还是无情地离开了我。
他的眼神渐渐有些忧伤，他说，那天，你说你做了一个梦，梦见追桓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呼唤你，最后，他喊到声嘶力竭，口里的鲜血喷了一地，然后，整片大地的花草都被他的血液染红。我没想到你说完这句话就倒了下去，我知道你用圣术杀死了自己，就这样无情地离开了我。从那刻起，我就对天发誓，等你们转世，我一定要报复你和追桓，要看见你亲手将他杀死，然后亲手杀了你，再和你同归于尽。
心中的爱恨纠葛，让我疼痛到无力，我不停地念叨着，我亲手杀死了望尘，我亲手杀死了他……
婆婆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然后对我说，莫及，我只有能力给望尘201年生命，这些日子，他体内的灵力在逐渐流散。怕你看见他苍老病态的面容会害怕，他只好找个地方躲藏起来，静心修炼来基本维持体内的灵力。如果你没有杀死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他根本不会责怪你，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我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安静地瘫坐在地上，想起我刺杀望尘的那一幕。
呈戬在一旁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说，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水落石出，那么，我们开始动手吧。我看见他额上的剑形标记慢慢消失，而后出现一座山的形状。我想，这几千年来，他一定是躲在万灵山里潜心修炼，吸取这个星球的大地精华，所以我无法辨认他怪异的圣术。
呈戬慢慢地盘腿坐在地上，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什么咒语。一会儿后，空中荡漾起无数透明的圆形涟漪，那些透明的东西不停地涌进我的脑海，疯狂地拉扯我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我在疼痛中并起小指，把吸收到的月光幻化成无数细小的利刃，飞速地向圆形涟漪的中心发射过去，但是，我逐渐显得力不从心，感觉身体在无形中被撕毁。
我转身看着身后的怜坠，她早已抵制不住巨大的力量而昏睡过去。婆婆将拄杖举在头顶，天空中闪现起无数道耀眼的光芒，那些闪电迅速地劈向大地，将空中的涟漪燃烧成无数片细小的黑色飞絮，像是下起黑色的鹅毛大雪，在空中肆无忌惮地纷纷扬扬。
突然，呈戬站起来凶猛地旋转他的旗袍，那些刺眼的闪电着魔似的向我扑过来，渐渐的，我看见天空变成惨烈的绯红……
我是怜坠，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生死墙旁边。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可怕的梦，梦里，我看见莫及躺在被她鲜血染红的大地上，绝望的眼神无奈地望着天空，渐渐地，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逝，最后变成一阵巨大的风，风在那棵柳树上空狂烈地盘旋。一片一片的树叶脱离了树枝，在空中幻化成无数滴透明的眼泪。
突然，我的右手隐隐作痛，原来，是一个蓝色透明的袋子，里面有一颗璀璨的明珠，那一定是婆婆的灵魂所在，因为在我的梦里，婆婆变成一个蓝色小球，像宇宙中能量巨大的星球，强烈的光束刺穿了呈戬的旗袍。最后，我听见空中响起一阵惨烈的叫声。那些簇拥在明珠周围的小颗粒，一定是望尘和莫及几千年积攒的眼泪。看着这些晶莹剔透的东西，再看着生死墙，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感觉眼前发生过的一切，早已在几个世纪以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缘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