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妄》侬笑痴

18、心意何烦

　　春欢进了屋子才发现，房里原本的烛火皆已熄灭，屋中青粉荧光微亮，影影绰绰，似是桃花飞扬，走近看时，原来是一盏走马灯，灯罩上遍布桃花剪影，才制得这般夜间飞花的美景。
　　阴影处缓缓走出一人，乌缎掐牙，美人沟，面色如玉——玉浅止。
　　“浅止上神花费这般心思，要做什么？”春欢指尖抚上桃花灯沿，灯光氤氲，并不能看清神色。
　　浅止总是带着那般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浅笑：“今日是你的生辰，往年总是闭关，如今闲下来便想置一份礼物给你。”
　　“为什么送的是这个？你知道的，我最喜欢兰花。”春欢回眸，却依旧看不清眼中的情愫。
　　“今夜正好月圆，你说你那时住处一川桃花纷靡，或许会想家，我送你此物，以慰思乡之情，不知你喜不喜欢。”
　　“不，我不喜欢。”春欢缓步走至浅止身前，眼神柔软而又哀伤，看得浅止一愣，他从未想过，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让他不禁自责，也不禁被她深深吸引。
　　“可是你的真心，我感受到了。”春欢说完，又望了望四周墙壁上的飞花：“桃花飞扬虽美，却终究是以命一搏世人谈资，终究也只会徒增悲伤。”
　　浅止低眉微蹙，似是在思索，忽而抬起手来，掐指捏诀，窗外便飞来一阵风，夹带桃花，浮于春欢周身。
　　春欢不解，看向浅止，浅止便像如贝当初对他说的那般：“许个愿，或许能够成真。”
　　春欢看着浅止那样一本正经，不由笑出声来：“呵……浅止，你也信这个吗？这或许太过虚幻了。”
　　浅止从来不信，甚至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可他却希望春欢相信，他想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触及目光，墨蓝色的眸子依旧不变，柔软而又哀伤。“但我确是信的。”
　　“浅止，我很久之前，在闭关之时，我就想问你，对你来说，我快不快乐，有那么重要吗？”
　　他不知道，摸上心房问自己，他还是不知道，连面上，也带了几分迷惘：“重要吗？”他只知道，他在这十年，有了些许不同，从未有人能让他那么快卸下心防，明明，他修的醉春风，才是最会让人心安的啊。梦里那个懵懂喊他师父的孩子，让他更是安心与熟悉。但那个孩子，并非如贝……
　　看着浅止久未回神，春欢一笑，双手合一，闭着眼眸：“愿，六界万物，物无衰时。天下苍生，百世安康。”
　　睁开眼睛，桃花尽皆散去，飞往外界。春欢问道：“它们去哪？”
　　“这是千芳岛的桃花，载了你的梦，自然是回千芳岛了。其实你不该许下这个愿望，这个太过虚渺。”浅止虽然心怀天下，却也知万物各有宿命，又怎会是一个小小愿望可以实现的。
　　“我也知道，可是我对这些都不信，倒不如许得伟大些，实现不了也不会心内不安。”春欢淡淡说完这些，却发现心中原本的喜悦早已不见，大抵，她的心中原本便是苍凉而又荒芜的吧，一点喜悦的水分也留不住。“今夜有了客房腾出来，你是歇在碧纱橱内，还是去到你的房里？”
　　浅止颔首：“今夜确实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去收服饕餮。”说完，便静静退出房内，若不是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甚至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春欢猛然蹲下，双手紧紧捂住面部，良久，指尖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浅止不知为何，内心第一次对一个人，或说，一个神，生出无奈而又愤懑的感觉。明明她的生辰她应该感到快乐才行，可她却只是一味悲伤，强压着的悲伤，你到底有什么过往？那个竹林中出尘的先生是否与你有何纠葛？你问我，你快不快乐，对我来说，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见你难过，我的心，也有微许苦涩……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的更新速度慢到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