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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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大瓜，太后娘娘和太上皇疑似矛盾闹分居？小辈受惊密谋，欲创和好机遇？》
姣妃唰唰两下起草好了标题，严谨地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昨晚皇上和文嫔钻小树林是商量对策？”
钟书书摆手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可别瞎说啊。平日里造我的谣便罢了，皇家的谣也是你造得？”
姣妃不轻不重翻了个白眼：“本宫几时造你的谣了？哪次不是真凭实据？你若不服，回宫后只管来我这儿，照片和音频记录任你检查。”
钟书书刚才将姣妃平日里写新闻的风格学了个炉火纯青，来了招“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仅仅用遮遮掩掩的三言两语——“太后离宫前夜没有和太上皇宿在一屋，据说太后最后一次和太上皇谈话时打碎了一个茶盏”“太后特地千里传书让娘家侄女唐思砚从襄阳回京陪伴自己”等话，在听者脑海中四两拨千斤地把真相彻底扭曲。
她没打算和姣妃久耗，咀嚼完最后一口桂花糕，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道：“我认栽。好姐姐，这次我可把知道的都说了，还请了俩人证在此，下回你再拍到什么与我有关的捕风捉影的事儿，可千万要高抬贵手。知道我貌美，但老拿我当封面，还真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逐客令硬塞过来，但姣妃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她欲再探听点详情，笔头刚歪，唐家姐妹就一起往前略倾斜了点身体。
毕竟是在沙场养大的姐妹俩，随便一个貌似平平无奇的小动作，总能掀起人心头一丝不战而栗的恐惧。
钟书书在一旁慢悠悠添了一把肆无忌惮的火：“姐姐实在信不过妹妹，可以去问贤妃姐姐呀，她也是知情人。”
“本宫若能从那个呆水壶里倒出饺子，还来找你？”姣妃的烈焰红唇撅起一个不服气的弧度，但没奈何，还是拾掇了东西站起来，微微觑了钟书书一眼：“既如此，叨扰了。”
钟书书嬉皮笑脸：“好说，好说。姐姐，可别忘了妹妹刚才的请求呀。另外——采访费结算一下？”
唐思砚数完“分赃”，嘴里生出些不是滋味的滋味来：“这，宫里赚钱也忒容易了些。就这么会赚了一百两？姐，你知道吗，襄阳的寻常百姓，一辈子节衣缩食也省不下这么多钱！”
唐思墨早先也有过类似感触，只不过长久在贵女圈的熏陶已经让她明白，这后宫的一百两和襄阳的十文钱没什么区别，盖因通货膨胀尔。她高深莫测看了唐思砚一眼，再转向钟书书：“你觉得姣妃会信你？”
她是个老实的，不会扯谎，刚才来当人证，也是本着求真务实的态度说出太后宫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前因后果在钟书书刻意的增加或遗漏信息中发生了变质。她能帮上忙的，就是不揭穿、不质疑而已。
姣妃不像她，心眼从头发梢长到脚尖尖的，哪儿那么好糊弄？
钟书书瞧她忧心的样子可爱，忍不住凑上前挠了挠她的下巴：“没事儿。”
怕甚？姣妃信，或者不信，也只会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越追，越远，越忘了当初为什么而出发。
如此，她的目的便已达成。
姣妃果然觉得疑点重重，八卦一组和二组的组长都跟在她后面转成陀螺琢磨这件事。
由宫廷桃色新闻变成后宫秘辛？
前者尚且游走在不可触碰的灰色地带，后者谁碰谁完犊子。
这注定是一个不可能刊登的新闻，可却是后宫中难得一见的惊天大瓜。姣妃是一个有新闻理想的人，她绝不甘心就此放过。她猜，钟书书赌的也是这一点。越想，她越容易受激，手心被这层刺激沁出一层细薄的汗，她擦拭了几次都没能擦净，于是干脆集结了八卦社的心腹社员，布置了一个大胆的任务。
——她要去采访皇上！
建文帝登基时期，后宫三千佳丽皆为侍寝而生。
政变期，以汝亲王为代表的朝廷重臣一连送了三十多个绝色女子入宫，并屡次在朝廷施压逼迫建文帝宠幸她们。但建文帝不愧是古往今来最特立独行的男子，据说，他退无可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干脆把当时后宫中的女子们集结到一个宫里，进行了一场可歌可泣的演讲。
他手拿麦克风，站在龙椅上，一说便是三个小时，将莺莺燕燕们说得痛哭流涕。
演讲完毕，他给了嫔妃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由他秘密送出宫去并安排工作或婚嫁，要么，就留在宫中养老，他会想法子给她们安排宫廷内部的工作，但杜绝争宠的心思，他一生只会宠幸一个女子！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当时仅有十位嫔妃甘愿出宫，其余都留在宫里。一开始，仍会有些摇摆不定的争宠心思，直到建文帝创办了后宫学院，又给她们安排了学习或授课的机会。再后来，建文帝遇到懿初皇后，一见倾心，再见深陷其中，十里红妆迎进宫为正宫娘娘，从此一生只爱这一人。
在他的影响下，后宫风气大变，建元帝期间后宫新政制度已经稳固，他亦是只娶了太后一人。
再到当今圣上，后宫和前朝已经基本分割成两个体系。皇上会从后宫中选择出皇后人选，但也可以不从后宫中选。他选了，对方亦可以拒绝，不存在强娶。
但毕竟是层层考核筛选过后的佳丽们，太后不放心让皇上早恋，一直管得甚为严格，从不允许后宫嫔妃进入前朝，私下与皇上会面。
钟书书最多只想得到姣妃会到太后面前旁敲侧击，万想不到她会有为职业理想肝脑涂地的大无畏精神。
姣妃花了些力气探听到皇上的院子，带着心腹鬼鬼祟祟到周边溜达了圈。
八卦一组组长路婉仪伸出小脑袋探查一番后，按捺不住兴奋地道：“姣妃娘娘，这里好像没人看守。”
姣妃点了个镇定自若的头——假使她身体不发抖的话，会更逼真一点。
她鼓起勇气往前迈出一个小碎步，又侧身，“交待遗言”一般：“本宫迄今为止出了多少期《后宫周报》了？”
路婉仪茫然答道：“回娘娘，已经一百四十八期了。”
姣妃捏紧小拳头，郑重地道：“本宫这一去，若运气不好办砸了，可能就等不到一百四十九期了。你二人万不可违抗圣旨，私自办报。这里的学分丢掉了，也要及时去其它社团补上，好好学习，积累实力，等待合适时机，让八卦社涅槃重生！”
对于未知的迷茫瞬间紧密攀缠在几人心头，路婉仪突然横生出一腔孤勇，将姣妃往后一拽道：“娘娘，让我去吧！”
姣妃：“那你能保证像本宫一样不怯场、不害怕，有理有据，快准狠地完成采访皇上的任务，将背后的故事挖掘出来吗？”
路婉仪羞愧地垂下手：“我……不能。”
姣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手机离宫后还没开过机吧？拿给本宫。”
路婉仪连忙把事先藏起的手机递过去。
姣妃开机，满意地看着上面显示的70%的电量，先调出相机，转换摄像头，再拿出一盒胭脂膏，将嘴唇涂上最爱的正红色。仿佛心底的害怕也被这正红色填充饱满。然后转过身，毫不迟疑地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果然没人。
姣妃拿起手机，准备摄像。还没点“开始”，突然整个人身体失重，天旋地转，她被人拎了起来！
闻远川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姣妃拎到李唐面前：“皇上，这个人鬼鬼祟祟在院子附近逗留许久了，是否要微臣帮忙审审？”
李唐先一步看到她手里的手机，摇头道：“你先将她放下来吧。”
闻远川在沙场上随手能拎起两百斤的大汉，姣妃身量娇小，他跟拎着玩儿似的，要不是李唐提醒，他险些忘了手上还有个姑娘。他连忙放下来，又觉得自己该道句歉，甭管这姑娘是为何而来，自己拎一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走几百米，实在不妥。
谁知话未出口，他只是转头看了姣妃一眼，姣妃就双膝一折，哆嗦着瘫倒在地。
这节骨眼儿上，她愣是没忘记要体面，紧抿红唇，坚强地掉下两行细泪。
李唐和闻远川：“……”
姣妃不愧是后宫容貌第一人，纵使狼狈地潸然落泪，仍然美艳动人。若钟书书在这里，一定会疼惜地上前安慰。
可惜，她此刻的观众不对路。
两个钢铁棒槌束手无策立在原地，互相用眼神督促一番，最终决定按兵不动，焦头烂额看着她哭。
大概是环境过于安静，姣妃无声地哭了一会，渐渐也平复下来。她抹了抹泪水，悄悄地从指缝里打量了下两个人，然后不着声色离闻远川远了些，才缓缓站起身来，福了福道：“臣妾乃是后宫姣妃，后宫八卦社的社长，今儿过来，是想采访皇上。”
李唐“哦？”了一声：“采访朕？”
姣妃见他仪表堂堂，眉眼微疏地道出这句话，似乎并不抵触，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闻远川的眼光一扫，腿又开始控制不住地莫名发软，事先在脑子里编织好的缜密框架如遭雷击灰飞烟灭，再想不起来用什么套路和语言技巧，三言两语把前因后果抖落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没忍住，眼泪伴着话音最后一个尾巴开始簌簌直落。
李唐精准地从她的话中找到重点：“秀嫔？你指的是钟家小姐？”
姣妃脑子里已然是一团浆糊，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李唐道：“她总上你们的《后宫周报》？”
姣妃又泪眼迷蒙点了点头。
李唐若有所思地一抬眼，望了一下闻远川。
闻远川便纠结着往姣妃挪了一步。
姣妃抽泣的幅度变大，乖乖地转身出门，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哭得更委屈了，抽抽搭搭地道：“我、我能哭完了再出门吗？”
门口还有几个小跟班，她实在没脸哭着见她们。
闻远川道：“那……”
姣妃一哽咽，绝望地道：“我、我知道了，我、我现在出去便是。”
闻远川看姣妃柔柔弱弱的身影走出去了，才叹口气，把没说完的话补齐：“那……好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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