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温酒前尘

4、肆

　　丁夫人还在世时，常常喜欢亲自做一些点心给他们兄弟俩。丁夫人心灵手巧，待人温柔，丁府上下都很尊敬她。丁老爷严厉，对丁幕远要求极为严格，不仅要饱读诗书，更要注重自身修养。
　　“丁家的男儿，被踩的越低，摔得越狠，越是要爬的更高，站的更稳。”丁老爷经常这样说。那时候的丁幕远并不能理解这些话，他只知道摔倒了自己不能像弟弟那样哭着等下人搀扶，他只能自己爬起来，忍住眼泪，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走。这让年幼的他感觉很委屈，他曾问过丁夫人:“母亲，为什么我怎么做父亲都好像不会满意？”
　　丁夫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不，你是你父亲最骄傲的儿子。”
　　“那为什么父亲还要责骂我？”
　　“因为他想让你一直骄傲下去，不仅是为了他，更是为了你的以后。”

　　“我不懂，母亲。”

　　丁夫人拉起他的手，明眸里都是温柔:“你以后就会懂了，阿远。来，尝尝娘做的点心。”
　　“嗯！”
　　年幼时不懂，如今才是真的懂了。
　　丁幕远关着房门坐在桌前，桌上是没吃完的点心。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去开了房门。丁管家站在门前，显然已经等了很久，见他出来，上前说道:“大少爷，您差我办的事，已经办好了。”
　　丁幕远点点头，招手让他进屋，自己也转身，又坐回桌前。
　　“查出来什么了。”丁幕远喝了口茶，问道。
　　“那戏班班主姓陆，叫陆鸳，不是涣城人，戏班子里人不多，台柱子姓沈，不过没见到人。”
　　“陆鸳？”丁幕远敲了敲桌面，“女的？”
　　“是的，和少爷您年龄相仿，但瞧着比您小，长得倒是精致。”丁管家道。
　　丁幕远沉思了一会，问:“你是亲自去请的？”
　　“是的，带了两个下人去的，那陆鸳知道是二少爷要过生辰，还要送来贺礼呢。”
　　“贺礼？”丁幕远冷笑，“我可不敢收她的贺礼，被陈家扶持起来的人，都巴不得拿我的命当给陈家的贺礼呢。”
　　“少爷怀疑她和陈家有关系？”
　　“没关系怎么能在涣城的近月桥头开起来戏园子？那地方比锦鲤街还要热闹。我倒要会会她，看看陈家又在搞什么把戏。”丁幕远冷冷道。
　　“陈家的生意被我们压的死死的，再想翻身可不容易，最近听说陈老爷身体大不如前，估计陈家也是要垮了。”丁管家道。
　　“哼，那老头子早就该死了。”丁幕远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的愤怒，他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当年费了好大的劲才斗过他们，你多派人留意着。父亲说过，哪怕对手只留着一口气，他也可能站起来杀掉你。”
　　“……”丁管家沉默的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丁老爷年轻时的样子。他不知是该为他高兴还是悲哀。“丁老爷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丁幕远的脚步顿了顿，停在门口，他的精神突然萎靡了下来。“我知道。”他轻声道，仿佛怕惊扰了谁。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刻他便换上了一贯冷淡的神态，继续往前走:“二少爷不知醒来没有。”
　　“二少爷近来日日睡到午时，听小五说，起来便是坐在窗子前发呆，连花也甚少看了。”丁幕远皱起了眉:“是不是生病了。”
　　“精神倒是好，只是话不多。小五说上次去锦鲤街时二少爷很开心，话也多了起来，只怕是在家里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