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甩竹马，失恋别回家》长夜无歇

12、绥城的夜晚

　　到达绥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天边染着淡淡的红，轻飘飘地下了几滴小雨。简勭给秦怀买了一次性雨衣，蓝色的，戴帽子的，能将她整个人包裹住。

　　秦怀撩起袖子，冲着周围看。这个小城镇由白灰绿三色组成，老旧的门墙上有些许斑驳的痕迹，既像是绿色的锈迹又像是藤蔓爬过的影子。脚下的地面也不平整，凹凸不平的石路，闻不到一丝柏油的气息。她从没来过这里，这里像另一个世界。

　　简勭牵着她向前走，找到了一家面馆，这里没什么装修，风格极为古朴。

　　六块钱一碗的肉丝面，上面铺满了香干和豆芽，这样的物价好像停留在许多年前，简勭擦了擦筷子和勺，顺道递给秦怀一个小碗。

　　热气扑面而来，秦怀发誓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肉丝被人悉心挑出放到她的碗里，秦怀吸了一口汤，抬眼看去，莫名觉得雾气下的简勭温雅清俊。

　　“力哥哥，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简勭用纸擦了擦她滴下的汤汁，很自然地回应，“我也是第一次来。”

　　很棒，秦怀觉得和他一起流浪的感觉很棒！

　　“那我们能玩多久？”

　　“明天就回去。”

　　“好吧！”秦怀一点也没有扫兴的感觉，她提了提筷子往他嘴里塞上一块肉，“那我们晚上可以一起看星星，这里有好多星星。”她想了想又说话，“如果我妈妈在就好了，她能把它们全部画下来，这样我以后也能看。”

　　“你可以把他们全部印在眼睛里。”他仿佛在说童话，眉目舒展，表情柔和，秦怀没见过这样的简勭，像是莫名的欣喜，她朝着他身侧坐近了些。

　　吃完面，秦怀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燃点着沸腾的火花，热热的暖暖的，有着说不出的满足感。

　　有人拖着小车在卖水果，透亮的水梨沾着水珠，弥散的果香很清新。秦怀看上了现榨的甘蔗汁，拽着简勭的衣角不肯走。

　　很大的一杯，凉凉的，甜味十足。秦怀松开吸管，极不要脸地把塑料杯凑到简勭嘴边。

　　“不喝。”他懒得看她。

　　“就知道你不喝！我就客气客气！”她搂着他的手臂，脚步轻快地跳起。

　　口袋里还余152，今晚的住宿，明天的早饭，外加两个人的车票，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知道够不够。简勭直到这一刻才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他一向喜欢将事情安排妥当，今天居然做出这么不计后果的事情，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城镇上的小旅馆到处都是，各有各的特色，有的门前支起了橘红色的灯笼，风轻轻一吹，尾穗在空中扬起。

　　简勭挑了一家价格合适又较为干净的旅馆，房间在顶楼，最靠近夜空的一间。

　　“这个给你。”他们并排坐在天台上，四只脚挂在外墙上晃动。

　　秦怀看了看，发现是一张纸和几十块钱。纸上写着电话号码，一二三四......好多人的。

　　“这是什么呀？”秦怀不解。

　　简勭拉开她的小外套，找到口袋将东西塞进去。他敛着眉，样子看起来很正经，“虽然我时时刻刻看着你，但总怕会发生意外，万一你找不到我，你就先去车站等我，实在不行还可以打电话向二叔他们求救。”

　　“我不会乱跑的！”她晃着脑袋，像在发誓。

　　简勭见她难得的乖巧，不自觉伸手，而后手停在半空中，最终捋了捋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他仰起头看，夜幕很长，像一条绵亘的河流。星星很亮，像流淌在上面点着灯的小船。

　　秦怀数累了，就把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力哥哥你以后也会对我这么好吗？”她的声音软糯，就像刚出炉的白糕。

　　简勭发笑，“看你表现。”

　　秦怀打了个哈欠，心里略为失望，这种敷衍的语气，看来是不会了。

　　回到房里简勭开始调水温，热水涌到手心，舒展着全身的皮肤。他在浴室里走了一圈，细微的角落也悉心查看，最终确认没有什么脏东西后呼唤着秦怀进来洗澡。

　　窗外开始下雨，滴滴答答和屋里的水声融在了一起。

　　简勭坐在倚子上，画面不断地从眼前划过，他看到那条巷子，想到了秦怀的眼神。

　　氤氲的白气从门里透出，秦怀背着身将浴室门打开。简勭闻声去看，发现她只裹了一件奶白色的衬衣，衣服不长，连屁股都没遮住。少女的躯体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展开，简勭的脸红得发烫，他赶紧将眼睛闭起，厉声呵斥将她赶到床上。

　　秦怀很委屈，她又不是有意的，衣服掉了地上，能怪她嘛。

　　“我快被闷死了。”她探出一个脑袋，用力地喘气，一会的功夫，她发现自己被简勭裹成了蚕蛹。

　　简某人的耳根已经完全通红，就像是不食荤腥的小和尚突然被女施主调戏了一样。秦怀越看越觉得他可爱，脑袋凑近撞了一下他的头，“快把眼睛睁开。”

　　视线逐渐打开，他看见秦怀堆着笑盯着他看。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还在追问。

　　简勭红着脸，一副想掐死她的样子，“不知羞。”他恨恨地说。

　　“你不要紧的。”秦怀表现得很大方。（秦少棠内心独白：简勭，我日你大爷。）

　　简和尚不知该如何回答，拿了椅子抵在门上，一脸抑郁的去洗澡了。

　　热水从身体滑过，空气里到处都是皂角的清香。简勭快速洗完，替她搓了袜子也出来了。

　　电视里放的是国外的动画片，讲了一只大肥熊意外闯入人类工厂的故事。秦怀躲在被子里，笑得打滚，最后捂着肚子喘气。

　　简勭自顾自地坐在门边擦头发，他刚刚洗完澡，白皙的脸上透着微微的红色，有风从窗外吹进来，秦怀看见他鬓角处的水珠正顺着皮肤滑下，从耳朵到脖颈，浸湿在他的前襟上。

　　地上有些潮湿，简勭拿了东西来擦。秦怀看见他用外套垫在身下，一副想就地正寝的样子。

　　“你不和我呼呼吗？”她从被子里挪了一点出来，蠕动两下到了床边，随后用手撑起脑袋盯着他看，她的眼眸干净透亮，就像外面的星星，带着光。

　　简勭回想了一下某人光着屁股的画面，对，除非他想死，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抱她睡觉。

　　没人回应，秦怀突然来了精神，“我想吃西瓜。”

　　真是要被她折腾死，都这种季节了哪里有西瓜？

　　秦怀仿佛看穿了他的思想，立马补充到，“就在楼下，我之前看见了。”

　　没有反应。

　　秦怀一脸委屈地瞅着他看，“力哥哥，我想吃西瓜。”

　　真特么的造孽了。简勭起身开始穿鞋子，走到门边想起什么，“我出去之后，你把门锁起来，再用椅子把门抵住知道吗？”

　　“哦，那你快一点，我数100了。”

　　简勭叹了口气，走出去听见她锁门的声音才放心下去。

　　西瓜全部切成了小块，上面插着牙签，最后用透明的小碗装好。简勭爬上楼梯，开始敲门，无奈怎么敲里面都没有反应。

　　“秦怀？！”

　　“听听？！”

　　简勭喊了好多声，最后声音越来越抖，听得他浑身发冷。

　　“秦怀！！！”他开始撞门。

　　没等两秒，有人把门打开，秦怀探了一个脑袋对着他傻笑。

　　“你故意的？”简勭冷了冷声音。

　　秦怀本来想逗他玩玩的，现在看到他这张脸立马说不出话了。门被风大力关上，简勭将西瓜塞到她的手上，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躺在地上睡觉了。

　　“力哥哥。”秦怀叫他，“我错了，你别生气。”

　　“力哥哥......”

　　没人回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时不时有几道闪电划过。秦怀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害怕，又不敢去叫简勭。

　　她闭上眼睛，蓦然想到今天中午，闪电声和笑声交错闪过。挣扎了好久，她从被子里爬起来，哆哆嗦嗦跑到地上抱住了简勭。

　　还没反应过来，秦怀已经放声大哭，她嘴里含糊着让他不要生气，一边说一边往他怀里钻。

　　简勭搂着她，将她抱到床上，摸着脑袋低低安抚，声音听起来有难掩的涩哑。

　　“我也不是怪你，但你不要吓我。”他一声又一声地重复，很怕她听不清。

　　“我怕呢。”她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抱我呼呼。”

　　那天晚上，简勭一夜没睡。

　　秦怀缩在他怀里跟他说了很多话，零零碎碎，讲述了中午的遭遇。

　　“不怕。”他将下巴靠在她的额角上，慢慢握紧了她的手。小时候她总喜欢用这个姿势缩在温雨怀里，感觉像拥有了全世界。后来长大了一些，她学着一个人睡觉，自己寻找安全感。今晚，简勭躺在她的身边，少年轻轻拥着她，用清润低缓的声音吟唱催眠曲，哄她入睡。

　　第二天，雨水扫过的街面格外干净，花瓣零落在地上，带着清新的水汽。

　　秦怀和简勭踏上了回家的路程，临走之前，旅店的老板为他们照了张相，说以后会邮寄给他们。

　　一路颠簸，可两个人都觉得无比满足。那个时候我们都年轻，没有钱，没有计划，什么都不想，却敢做出大胆而禁得起回味的事情。

　　到了车站，刚从接客区出来，简勭就看见远处站着浩浩荡荡的一排。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见他们的一瞬间又立刻阴雨转晴。

　　今天大概会掉一层皮，简勭这样想。

　　“等一下。”他对着简呈和秦少棠开口，“我先和三叔说件事情。”

　　颜三欢听闻立刻打起了精神，可嘴上犯贱，“这时候想让我救你，我可没有本事。”

　　简勭眉目低着，将他拉到一边。

　　“阿力，你说吧，只要三叔办得到，什么都可以。”

　　“我想调监控。”简勭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