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太清》白越

2、巧了

　　下了车，季叶才发现眼前的建筑有些眼熟。

　　她本来是想隐匿在人群之中的，奈何来得太晚的，大家都坐的差不多了。

　　“坐这桌吧。”

　　邵琦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季叶听了这话，也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吃什么？”

　　“什么都好，我不挑食。”

　　邵琦就随便点的，季叶在一旁听着，倒是一样都没有她喜欢的，不过人家请客还是不要求太多了。结果直到上了啤酒，季叶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现在季叶觉得有点尴尬。

　　他们现在坐在外面，分三桌吃烧烤，其他两桌聊的很开心，还有啤酒碰杯的声音，而他们这一桌，真的是在吃烧烤。

　　因为就她和邵琦两个人。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季叶喝了一口酒，决定不再委屈自己，吃起串来。

　　邵琦就在旁边坐着，翘着二郎腿，自顾自的喝酒，手机时不时“叮”的响一下。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打字，面无表情的放下手机，面无表情的继续喝酒。

　　这一系列动作看的季叶怀疑人生。

　　“叮——”

　　邵琦又拿起了手机，开始打字。

　　请睁开眼听讲：你现在在干嘛？

　　愿望是别秃头：坐着，喝酒

　　请睁开眼听讲：你傻吗？？人都给你安排到一张桌子了，就你俩

　　愿望是别秃头：紧张，我真的好紧张

　　请睁开眼听讲：【图片】

　　请睁开眼听讲：看看您自己，这他妈叫紧张？？？

　　愿望是别秃头：在心里紧张

　　请睁开眼听讲：那你好歹吃点

　　愿望是别秃头：不行，吃串不文雅

　　请睁开眼听讲：邵主任原来还有人设呢

　　愿望是别秃头：我好歹是个语文老师

　　请睁开眼听讲：你这沟通能力不像是语文老师

　　愿望是别秃头：就两个人好尴尬

　　请睁开眼听讲：这是活生生的机会啊！

　　请睁开眼听讲：你动点脑子好吧

　　愿望是别秃头：我在尝试

　　请睁开眼听讲：尝试到明天早上吗？人家都走了

　　邵琦感受到了来自季叶那异样的目光，于是赶紧打字。

　　愿望是别秃头：她在看我！过两分钟再发，太明显了！

　　邵琦关上手机，继续面无表情的喝酒。

　　“邵主任不吃吗？”

　　“不了，”，邵琦抿了一口酒，“我更喜欢喝酒。”

　　“叮——”

　　“抱歉。”，邵琦又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请睁开眼听讲：不喜欢吃烧烤？？

　　请睁开眼听讲：哪个王八蛋上周吃我三百块？？

　　愿望是别秃头：都说了太明显了！隔时间长一点！

　　邵琦放下手机，正巧看到季叶拿起手机开始打字，他没怎么在意，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教你做人：一丝怀疑人生。

　　没钱不给画：？

　　教你做人：我和我们主任单独一桌吃饭，结果他全程在和隔壁桌男老师微信调情

　　没钱不给画：不一般不一般

　　教你做人：希望赶快结束这尴尬的饭局

　　教你做人：【离死亡只差那么一点】

　　没钱不给画：啊，你抬头看看

　　没钱不给画：我看到你了

　　季叶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停在了烧烤摊旁边的超市门口，门口站着一个再让她熟悉不过的人，微卷的短发，黑框眼镜，简单的衬衫长裤还有手上拎着的一袋快乐水。

　　他倒是不怕热，还穿这么多。

　　季叶想了想，继续低头打字。

　　教你做人：哇，你不热吗，穿那么多

　　没钱不给画：还好啊，晚上很凉

　　教你做人：忙吗！

　　没钱不给画：忙还出来买快乐水？

　　教你做人：那今晚你家住了！

　　教你做人：洗干净等着我吧！

　　季叶放下手机，把刚刚吃一半的羊肉串吃完，又喝了几口酒，这时酒杯已经见底了，邵琦正要给他续满，季叶连忙把酒杯拿远。

　　“不了不了主任，我要走了。”

　　“哦。”

　　邵琦又默默的把酒瓶放回去。

　　季叶把手机放进包里，刚从凳子上起来，就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

　　“季老师要走了啊！”

　　说话的是杨徐清，从高一上来的物理老师。

　　“嗯，你们吃好。”

　　“好的好的，”，杨徐清转过身，笑着说，“女孩子晚上自己走不安全，让邵琦去送你吧，反正他也没事干。”

　　“不用不用，”，季叶拎着包，“我朋友家不远，他家有我房间，我去那里住。”

　　“没事，我送你吧。”

　　“真的不需要。”

　　季叶抬头，看着邵琦依旧没有一丝变化的脸，有点头疼，她真的看不清这位主任到底是什么想法。

　　“走吧，你朋友家在哪里？”

　　“不…主任，我…”

　　季叶正想着找个好点的理由拒绝他，自己手中的包突然被抢走了。

　　“走吧。”

　　祁鹤的声音很低沉。他是天生的平眉，能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但是偏偏长了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勾人魂魄。他鼻梁很高所以显得脸很立体，嘴唇比较薄但是亲起来很有感觉，而季叶最喜欢他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让人看了心痒痒。

　　“这是，你朋友？”

　　季叶回过神，咽了下口水，终于看出邵琦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他在皱眉，看起来很不开心。

　　“是！”，季叶抓住祁鹤的手腕，僵硬的和其他人挥手，“我先走了！大家吃好喝好！新学期加油！”

　　然后她拽着祁鹤，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邵琦还是皱眉，不顾杨徐清正喊着他的名字，点开了微信。

　　邵主任：苏老师，季老师有男朋友吗？

　　SHY：没有啊

　　SHY：怎么了？

　　邵琦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说不明的感觉。

　　邵主任：有个男的和她一起走了。

　　SHY：应该是他朋友

　　邵主任：哦

　　苏荷越内心：我知道您口气毫无恶意，但是这个哦真的很刺眼！！！！

　　邵琦坐下，又喝了一口酒，这时杨徐清直接过来了，在他旁边拉了椅子坐下。

　　“不对啊，小季没有男朋友的啊。”

　　“不知道。”

　　邵琦拿起剩下的骨肉相连，开始吃起来。

　　“你不是不喜欢吃的吗？”

　　“借串消愁。”

　　“……”

　　季叶拉着祁鹤走了好久，确定走出视线之后才放开祁鹤的手，然后长呼了一口气。

　　“他想…”干嘛？

　　祁鹤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摁着推到墙上，手里的快乐水撞到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季叶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踮起脚尖，胡乱的吻了上去。

　　祁鹤被这个急切的吻搞的有点上不来气，直到季叶放开他的时候他才大口的呼吸几下，接着微弱的灯光，季叶能看清他湿漉漉的眼睛，半眯着，惹人犯罪。

　　“我们主任今天请吃饭，”，季叶说，“他想送我回家。”

　　“这样啊，”，祁鹤想了想，“人倒是挺高的。”

　　“是啊。”，季叶脱了高跟鞋，递了过去，祁鹤顺理成章将它们拎在手里，换了个手拿袋子时季叶又看到了他买的快乐水，“没在画画？”

　　“在看球，没东西喝了，就出来买了。”

　　祁鹤的家在别墅区，因为是漫画家的缘故，祁鹤把房子买的离市区比较远，图个清静，就是买东西麻烦了点，要走出好远才有一个小超市。

　　“这样啊！你家有吃的吗？我好饿。”

　　“刚刚没吃饱？”

　　“嗯，”季叶踩在草坪上，痒痒的有些扎脚，“有个一直不说话的人坐我旁边，根本吃不下去。”

　　“那一会点外卖吧。”

　　“好，我上午补觉时间太长了，现在还不怎么困。”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刚刚那燥热的气氛似乎消失的一干二净，主要是季叶在说话，今天的学生啊，今天的自习啊。

　　夜晚没有风，能听到蝉在叫，祁鹤认真的听着季叶的话，时不时的点点头。季叶说着说着就走到了门口，祁鹤打开门走进去，然后回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季叶。

　　“我记得我这里没有你的房间诶。”

　　季叶将手抵在他的胸口，推着他进去，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嘻嘻，你的就是我的。”

　　说罢她把祁鹤摁在墙上，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不洗澡吗？”，祁鹤去拉她裙子侧面的拉链。

　　“洗，我今天要热死了。”

　　“那先洗澡？”，祁鹤停下手上的动作。

　　“不了，”。季叶解开了所有的扣子，对方大片的肌肤呈现在她眼前，“在浴室吧。”

　　祁鹤笑了笑，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继续把拉链拉到底。

　　“好。”

　　祁鹤走出浴室，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清醒了不少，此时季叶正看着手机，见他出来了，就问他吃什么。

　　“我点了鸡软骨和五花肉，羊肉串吃腻了，还点了麻辣小龙虾，给你点了鱼豆腐和牛板筋，还要别的吗？”

　　“烤土豆片有吗？”

　　“有的有的。”

　　祁鹤刚要坐在她旁边，季叶一把把他推起来。

　　“怎么了？”

　　“阔落加冰，谢谢老板！”

　　“其他的还要吗，”

　　“不用了！”

　　祁鹤打开冰箱，开始这项工作。首先把冰块放进玻璃杯里，然后打开可乐倒进去，最后端起杯子走向沙发。

　　他把杯子放下，又去厨房把纸巾和垃圾桶拿来，这才坐下。

　　半个小时后，外卖如约而至。

　　季叶裹着浴袍，头发被随意的束起，毫不在意形象的吃着串。祁鹤则在一旁扒着小龙虾，季叶倒也享受，祁鹤扒完她就吃，不过她偶尔也会良心发现的让对方自己吃一个。

　　祁鹤终于完成工作，摘下手套，用纸巾擦了擦手。

　　“没了没了！”，季叶又摇了摇杯子。

　　祁鹤把自己的递给她，“喝的还真快。”

　　“嘻嘻。”，季叶被辣的直吸气，“真的辣啊。”

　　“辣的我都不困了！”

　　“你明天有课吧。”

　　“嗯，不过是下午课，中午可以多补一会。”

　　祁鹤起身把可乐瓶拿到茶几上，顺便添了几块冰在杯里，又坐回沙发，这才算是一心一意看起球来。

　　季叶看着球，听着身边人喝可乐的声音，脑子里突然都是他刚刚在浴室的样子，隔着一层雾气，倒看起来更诱人了。

　　不过她那时候已经没心思去观察他了。

　　季叶摇了摇杯子，她听着冰块撞在杯壁的声音，清脆响亮，还有杯中不停冲出的气泡，满是夏天的感觉。

　　这么想想，已经认识七年了啊。

　　季叶想起两人真正熟悉起来的契机，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她扭过头，祁鹤正专心看着球，没干的头发上有水滴顺着滑下来，掉在洁白的浴袍上。季叶靠着沙发，不知道看着天花板在想些什么。

　　祁鹤摇了摇杯子，没想到自己喝的这么快，一杯都见底了。

　　“你还要吗…”

　　他扭头，只见身旁的人仰着头，以一种极其不优美的姿势睡着了。祁鹤笑了笑，关了电视，把季叶打横抱起来，径直走上楼。

　　“一楼关灯。”

　　灯火通明的一楼暗了下去。

　　祁鹤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他点开微信，里面是未读消息。

　　真快佛了：？？

　　真快佛了：你去接季叶了？

　　真快佛了：【图片】

　　真快佛了：我们主任问我她怎么跟一个男生走的

　　没钱不给画：嗯

　　真快佛了：那就好，我今天没去成，不知道她怎么样

　　没钱不给画：怎么没去

　　真快佛了：呵，我妈给我找了个相亲的，这周六下午

　　真快佛了：【老子反手就是一巴掌】

　　没钱不给画：可怕

　　没钱不给画：那你怎么办？放鸽子？

　　真快佛了：不

　　真快佛了：我去羞辱他，然后趁机搞垮我妈的交际圈

　　没钱不给画：【向大佬低头】

　　真快佛了：不说了明天还早起

　　真快佛了：拜拜

　　没钱不给画：bye

　　没钱不给画：祝你周六成功

　　真快佛了：尽在我掌握之中

　　祁鹤回复完消息，躺在床上继续刷了刷朋友圈。困意来的很快，祁鹤关了床头灯，准备睡觉。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一想从认识她开始已经七年多了。

　　祁鹤看着身边的人，轻声说。

　　“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