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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流下眼泪献给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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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了便洗一洗,你还年纪细。”
吉娜维芙一直教导她要做一个得体礼貌的青少年。
哪怕这件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事情之所以会被她目睹不过是自己没有敲门,又或者是基于偷窥这个动作之上才落在她的视网膜,被大脑捕捉到这些画面。
于是在离开之前,Jenny体贴地为Luke关上了房门,轻轻地不留任何响动,破碎的芳心从高处往下坠落,经过悬崖、经过山川、经过大海一直坠落直到砸在那坚硬的石头上。
Luke的妹妹就在门口抽烟,看到Jenny的时候脸色是显而易见的尴尬。Jenny用自己最后一丝丝力气朝她摆摆手,说:“我不会说的。”
深知自己哥哥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的妹妹担心地询问:“真的没事,你脸色真的很糟。”
Jenny很想大声反驳,怎么可能没关系,你们刚才在屋子外说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她没有力气了,只能摇头,现在她只想快点离开快点冲出这道屏障,羞辱、尴尬、苦楚都凝结在心头,只怕再张口就要吐出一口血来。
她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那些难听的话被拆开成一个个讨人厌的字,劈头盖脸地来。她当然清楚自己本质上是个特别糟糕的人,可从别人口中听到又是另一回事,尤其这个人不是什么别人,是在很多人面前她曾经明示暗示地表白过的人。
如果没有得到过任何回应,大概现在也不至于难受成这样。
关键是,她曾经得到过他的回应,她没有会错意,那就是!
如今想来都是错,全是Luke演出来的,用来掩盖他的性丨取向,装出一副我等你长大的人模狗样,对外营造自己高风亮节的形象……Jenny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知得可怕,傻兮兮地一头撞进去,里面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还有……一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她就在三十多度的高温里抖了起来。
寒毛都竖了起来,刮的是热风叫她更是如坠冰窖。
路上遇到的都是欢声笑语的毕业生,到处都是热烈的颜色,裙摆被装点成各种各样的样子,姑娘们露出健美的大丨腿和傲人的胸丨脯走在街上随时能收获到口哨声。她逆流而上,撞到别人的肩膀像是惊碎了谁的美梦。
竭力要去忘记在那间房子里目睹的一切,反而让记忆更加牢固。
那样恶心不堪的画面,怎么忘,怎么不去想。
路易斯是在一个垃圾桶边上找到吐到乏力的Jenny,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今早盘得好好的红发凌乱地黏在湿漉漉的脸上。他没费什么力气把人抓了起来,背到水龙头底下,打开水给她洗干净脸、手、还有膝盖。
他不发一言,如此安静,Jenny微微低下头,就在她将表白的说话讲完,得到的是这样的一句——
“Jenny你能把我的号码给大卫·路易斯吗?就是一直接送你的那个男生。”
她呆滞了好几秒,脸上还带着那愚蠢的羞怯的笑,问:“为什么?”
Luke那副无辜的神情真叫人作呕,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刻苦学习的员工,很抱歉之前那些玩笑话让你误会了,你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只可惜……我们不适合。”
“……你——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对我说这些,就不怕我……”这一刻她那些丢到的智商“哗啦啦”地回笼,他这么坦然,当然是料定即使她说出口,以他的形象,以他的口碑,她就会成为那种爱而不得面目狰狞的小朋友。
“我不会帮你转交的。”Jenny补上后一句,“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被珍重被轻拿轻放的感情在他眼中是不值钱的,她算是清楚明白了,这个烂人就是她心心念念了两个学期的人,第一次爱的人。
爱,应该是郑重的,然而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她看着面前的好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可能还会在怀疑,是不是Luke做了什么混蛋事情,Jenny大可利用这个机会,做些什么,那些念头在脑海转了一圈后最终偃旗息鼓。她是可悲的,但她不想成为可憎的。
Jenny一直在哭,用撕心裂肺来形容也不为过,路易斯在旁边给她递吃的,让她补充体力再继续那庞大的悲伤。
“你——额……把衣服脱下来……我跟你换一件。”眼泪风干在脸上干巴巴的,她脸疼得很。
路易斯在黑暗中怔忪了好久,看着她身上皱巴巴的衣服,Jenny站起身踢了踢他,耐性很不好的样子,他坐在地上麻利地把上衣脱了下来递给她,在Jenny动手解自己衣服的时候背过身去。
湖水波光粼粼映照着天上的月亮,夜是那么黑,少女的身体轻盈、修长、剔透他瞥了一眼湖面红着脸闭上眼,耳朵却是灵敏地捕捉到身后的所有响动,然后是一件衣服砸在他的背上。
“送你好了。”
这一件承载了她所有屈辱的红色球衣,上面除了带着她呕吐过的气味、还有她咸腥的眼泪水,是她穿在洋装下面打算把自己当礼物一样送给Luke的包装纸。
“你要好好留着,提醒我,有些傻啊,犯过一次就不要再犯了。”Jenny把那条小洋装丢到了湖里去,穿着他的t恤伪装出来的气势汹汹都被红肿的眼睛冲淡,“你敢丢掉,我就跟你绝交。”
“呜呜,你当我在放屁,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好丢人……今天我真的很难过,你不要嫌弃我。”
一个装了一晚上的沉着冷静,一个演了一晚上的冷艳决绝,此刻都开始崩坏。
“那个老板……”
他才说几个单词就换来Jenny更加大声的哭喊,他连忙将她抱紧,“好好好,不说就不说。”Jenny握住拳头捶在路易斯的背上,如果他认真听会听到Jenny喃喃自语,足球运动员真讨厌之类的话。
“不就是万人迷,有什么了不起。”
——Luke在房间里对着比赛录像居然撸得下去,光是这件事足够让Jenny恨上这位素未谋面却抢走自己对象的万人迷先生。
哪怕他是自己妹妹的最爱,因为不能迁怒于好友,so……
相隔一整片汪洋大海的大不列颠,也在上演一出好戏。
说是姐妹同心也不为过吧,Frederica也在那些欺骗少女的杂志里学到这样的一招,并且贯彻实行——
在球队聚餐喝得有些微醺的贝克汉姆回到家中,还未歇息一下下,自家大门就被敲响,他揉了揉眉心站起来去开门,是球队赞助商的女儿,教练弗格森捧在手心里疼着的,被他们宠坏着长大的小公主。
“Frederica是落下什么东西在我这里吗?”他的声音清冽哪怕染上醉意都不见浑浊。
Frederica朝他走近几步,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清醒得很,连手心都是冷的放在他滚烫的脸颊,“我的心落在你这里了。”
这几个单词分开他都知道,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懂了。
他的头发极短,是金色的柔软的,她知道。
Frederica收回放在他脸颊的手,贝克汉姆不明所以地盯着她的手,几乎翻飞着把自己从衣服里剥出来。
半秒钟都不到他就把视线移开,脸颊像是被人狠狠地刮了一巴掌,那把柔和动人的声线此刻冷凝如十二月纷飞的冰雪:“把衣服穿上!”
“不!”
Frederica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贝克汉姆回过身扯下窗帘布裹住昏黄灯光下泛着光的身体,“你在这里冷静冷静,我会把门锁好。”
接到Frederica的电话时,Jenny已经以失恋的名义在家中发霉了整整半个月,吉娜维芙的剧场进入封闭式排练,她在家里根本无事可做,推掉了所有的兼职还有全职,拒绝出门的Jenny躲在家里背单词,吉娜维芙所有的词典都被她翻了出来,那些拗口的唱词被她拿来背。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平静下来,不至于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屈辱的,鲜艳的,该死的红色。
“Jenny,我们交换身份吧!我想从这里消失!”躲在衣柜里抱着电话机泣不成声的Frederica让Jenny那颗浸泡在汽水里的心刺激得弹了起来。
“好,Frederica!”这座城市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她遇上那个人,得到这样的结局。
Jenny和Frederica就像是在交换彼此的密封罐子,像个游戏。她们把这次当成暂时逃离窒息处境的救生圈,而罐子里的海洋又是那么的充满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