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兔子去旅行》阮风轻

1、第 1 章

　　带着兔子去旅行

　　我一直梦想着一场旅行。随时开始，从未结束。
　　——题记

　　楔子
　　昏黄的太阳染下天空的时候，像是一大片没煎好的鸡蛋。被光影侵袭的房子，留着一点点阴影。
　　“许盈，你看看你，这数学得是有多差！你说说你，你这样以后怎么考高中？你也不反省一下，我记得你以前是成绩挺好一孩子啊！天天在纸上写写画画发什么呆！”语重心长的声音，思绪，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昏黄的日光继续落下，映在对面那棵根须浓重的老榕树旁，像是一个古老而悲伤的故事。

　　我的生活不应当是这个样子的。我走在街边，看见阿婆念叨着自家不听话的孙子；脏脏的臭水沟，散发着卤水的气味；乌压压的楼房，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蜂窝煤。

　　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路边有人吆喝：“卖兔子啰！卖兔子啰！”我摸了摸兜儿里，用仅剩的钱，鬼使神差地买下了这只兔子，这只灰不溜秋的，脏兮兮的兔子。

　　现在，我想这只兔子是白的，洗一下就白了；我也不是许盈，我是一个孤儿，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带着一只仅剩的兔子，流浪于这尘世间。
　　想想就浪漫，对不对？
　　一
　　我的兔子很聪明。因为她足够聪明，所以我从不用担心旅途中的饭钱。通常，我在街边儿把碗一搁，兔子就开始机灵地表演了，跳舞，做滑稽动作，它样样拿手儿，憨态可掬，活泼灵动。不一会儿，钢镚儿叮咚叮咚地落尽我的碗里，看见差不多够了，我就擦擦屁股吆喝它：“白毛，走人啰！”

　　我们就这么潇洒而自在地游荡着，看着每一处的风景与人情。

　　我看到街上忙碌的人群——因为孩子学习不好而急于向老师倾诉的母亲；为了领到每个月的薪水而奔忙于三点一线的白领；想要上网吧却被家长提着耳朵拎回来的网瘾少年……

　　所有的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那么一张网，束缚着，紧紧的喘不过去。

　　而我们没有。
　　我和白毛，自由地闲逛，我们去了很多地方，网吧，小超市，卤水店……食物的香气，网络的新奇，这一切的一切都很有吸引力，而我却没有多加停留，我只是看看，然后转身离开，任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肩膀上，脸颊上，微凉。

　　我闻到了空气中清新的阳光味道，那味道也许是某个同班的女生暗恋的男生身上所散发的味道，干净的，被皂角洗过的白衬衫。
　　反正，迷恋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过客。我带着我的兔子，不悲不喜，悠然地行走于这座城市中。
　　跳格子。走迷宫。
　　二
　　我们表演的地方不确定，有时会在地铁，有时会在人行道，反正不会是在马路正中央——据说入藏公路上有羚羊死于穿行高速公路，我想我大概还没那么傻。
　　我不傻，可是我的兔子挺傻，就在晚上的时候，它带来了一个老婆婆——是的，用爪子扯着，看起来非常搞笑。

　　那的确是一个非常可怜的老婆婆。她也带着一只兔子，一只灰色的兔子。
　　“小同学，我无家可归了，让我们的兔子一起表演，好让我混口饭吃，好不好？”老婆婆浑浊的眼里闪着泪光，软弱，无助。
　　我有点儿犹豫，其实我不想跟这类人物有太多牵扯，现在乞丐太多，谁知道有几个是骗子？

　　可是就在这时候，我看见行人的鼓掌叫好声，原来我家的兔子白毛居然和那只灰色的兔子表演起了交谊舞！还有好事的行人过来用手机播放了首激烈的舞曲，两只兔子随着乐曲一扭一扭，别提有多逗乐了！

　　“行，可以！我们同路吧！”我欣然答应。
　　老婆婆欣慰地笑了：“好孩子。”她喃喃道，“好孩子！”
　　三
　　和老婆婆结伴以后，旅途似乎变得有点儿热闹起来。
　　她到过很多的地方，絮絮叨叨地讲给我听，拉萨，拉萨可是个好地方呐！那旗子飘得可真高！洋气的香水的气味各种各样，混合着游客们点燃的许愿香，真是矛盾的很，现在的人呐，就是这样子，不知足咯！

　　我不怎么喜欢听她的感叹词，可是我却喜欢她的故事。那高高的旗子，还有那长长的许愿香，僧侣，蓝天，游客络绎不绝，怎么想，怎么就觉得是另一番天地，一番与这里别样的风景。

　　我热爱旅行。
　　我也想要有一天，过去看一看，传说中的拉萨，是不是有那么美。

　　四
　　天上灰蒙蒙的开始下起小雨的时候，我的兔子死了。
　　是的，它死了，没有变成冰冷僵硬的尸体，而变成了一锅热腾腾的，香气飘飘的汤。

　　我想我的兔子是神奇的，它生得活泼，就连死去，也是以这种美妙的形式。
　　可是死得再美又怎样？它终究是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
　　“是你杀了兔子吧。”我望着老婆婆，异常平静。
　　老婆婆咧嘴，露出奇异的一笑：“是啊，我饿了，不就是只兔子嘛。”

　　五
　　“许莹！许莹！你这熊孩子，发什么呆，我说你呢。”妈妈拿着锅铲挥斥方遒，“你说你，成绩不好也就算了，还那么自私。你外婆那么老远的来看你容易
　　了？亏得她还那么疼你，给你讲故事，我这不着急准备菜么，吃你只兔子怎么啦？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了？这不又买了一只补给你了？一模一样的，都是灰毛，这下行了吧？”

　　不一样的！那是不一样的！我的兔子，虽然看起来灰不溜秋的，可是……可是只要我把它仔细洗洗，它就会变白的！它还会跳舞，还会陪着我一起去流浪……
　　可是……
　　它死了，变成了一锅美味的，用来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的汤。
　　从此，再也没有了旅行。
　　——是谁在哭泣？
　　——哦，好像是隔壁家的小孩儿又在哭闹了吧，她妈把她买回来的一只兔子给杀了。

　　轻描淡写。如此而已。

　　而又谁记得，在这个阳光充沛的午后，曾有一场旅行，有一个女孩，带着一只兔子漫步于这城市丛林。
　　那大概，只是午后的一场白日梦。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我说这个小短篇是我小学时候写的，大家会不会惊讶呢？笑……
当然，这个是润色过多遍的成品了，可是最初的故事，的确是在小学的时候想起的。
小孩子是善良的，觉得动物和人一样，有灵性，觉得吃掉它们是罪恶的。
向往自由……然而，一个小孩能向往什么自由呢？
最不幸的，被殴打，幸运的，也未能被家长所理解。
然而，我们也终将成长为大人。
哈哈，今天又文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