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情》Jarry

15、第14章

　　饭菜上桌前，王妈还担心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熟悉中国的餐桌文化会不会有些不习惯，在看到对方游刃有余地坐在餐桌上，还能时不时与小姐开几句玩笑时，便知道她的担心有些多余，那套让甄筝准备的牛排法餐想必也不用呈上来了。

　　虽然小姐也提醒过，不用单独准备，可是做为主人的王妈不想客人吃的不尽兴，谁知这准备还真应了那句话——多此一举。

　　“你准备待多久？”用餐接近尾声时，白露搁下筷子看向对面的宫策，他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她的预料，事情到这一步她已无法改变，现在她只希望他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白露希望我待多久？”宫策阳眉一笑，阳光的笑容里似乎还夹着一丝宠溺和温柔，白露立刻撤回视线，心里低咒了一句：我希望你立刻滚蛋！

　　面上她又不好这么说，总归是朋友一场，弄的太僵，彼此脸面上都不会好看，可是对方若以为拿捏了这个就可以得寸进尺的话，她想他错了。

　　“我身子不好，这阵子一直在家静养，没精力陪你，我可以雇个导游，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让她陪你去，就当是代我为你尽尽东道主的情谊。前提是游玩过后必须立刻离开，回你的法国。”白露说的很清楚，态度也摆得很端正，他来她便招待，一切不过是普通的朋友情谊，若对方还有半点纠缠，她便不会顾念任何情分，到时候最坏的不过是彼此连朋友也做不了。

　　宫策沉默了一瞬，抬头看了过来，浅蓝色的眼眸微微一晃，仿佛有一湾湖水溢了出来，他勾起唇角，笑得漫不经心，“我来中国不仅仅是为了玩，这个你比谁都清楚，既然你没精力招待我，那我便等你好些了再说，只是你不要搪塞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见白露脸色一白，话锋适时一转，“我说的是导游。”

　　白露直觉对方此刻眼底漾出的笑有些刺眼，她才不去理会他的文字游戏，只是对方这态度却是叫她棘手。

　　王妈看出两人的纠缠，可是也不好出面说什么，只是见小姐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有些让人心疼，她还没见过小姐这么为难的样子。

　　眼前男子英俊迷人该是有好多人喜欢的，单就这人的态度，还真是跟小姐耗上了，这人言谈举止，一看就不简单，不知道依小姐的性子，两人最后又该如何收场。王妈叹了口气，招呼甄筝出来收拾碗筷，心想这些事即便她糟心个七八百遍，也是没法为小姐分担一二。

　　对了，王妈眼睛陡然一亮，她想起来了，在英国时小姐曾提过有人对她死缠乱打，难道就是这人？如果真是这人，还真不好办。王妈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两人，尤其是落在男子身上的目光，不觉幽深起来。

　　那人似是觉察到了，抬头朝王妈看了过来，很自然地咧嘴一笑，笑容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王妈不动声色地转身，阖上的眼眸里关着些许细碎的光。

　　客厅里，白露唤甄筝上了一壶茶，而后只顾着喝茶，仿似故意将对面的人晾至一边儿。

　　宫策也不觉尴尬更不觉拘束，好似到了自己家，他优雅地接过茶杯，还偏头特有绅士风度地说了一声‘谢谢’，嗓音低沉带着特有的异域风情，骨子里的多情和风流都浸淫到一言一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将人心魂勾住。甄筝才从大学里出来，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道行，当时就被迷得七荤八素的。

　　白露不动声色地咳了两声，甄筝立刻醒了过来，小脸蛋一红，端着托盘就退了下去，白露看着她略略仓惶的身影，心想这妖孽真是祸人不浅。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笑，白露抬头看去，直觉对方的笑很是不怀好意。

　　“吃醋了？”宫策此刻的模样怎一个自信了得，他简直春风得意，白露懒得理他，这样故意装疯卖傻的人，你跟他讲再多他也不见得会听，除非那是他想要听的。

　　见白露完全不搭理他，宫策的笑渐渐冷了下来。他有一种最简单有效的方法，现在就能让眼前的女人屈于他的身下，可是他却不能用。他可以放下一切，甚至可以陪着她耗，她任性也好，冷酷也罢，总归是他喜欢的，他都可以接受，可是他却不能忍受她把他当空气一样置之不理，这样会显得他一身的骄傲和自尊在她的面前破碎的一文不值。

　　他爱她，同时也容不得她践踏他的真心。

　　可看她疲惫的揉着眉心时，蹭蹭直冒的怒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平息了，而他的心也跟着柔软地一塌糊涂。他早就知道他中了眼前女子的毒，这种比海|洛因还叫人欲罢不能的毒|瘾，他想他一辈子都戒不掉。

　　无言的静默就这么漫延在二人之间，就连空气都仿佛沉闷起来。

　　“你看我们之间确实没什么好说，我该说的话都说了，”对白露来说，这样的沉默远不如拿本书来的消遣自在。更何况她始终都无法淡定地面对眼前的人，先前的分手耗尽了她所有的耐心，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疯。

　　“嗯，偶尔的沉默我也喜欢，”宫策坐起身子，转手将茶杯搁在桌上，“你这宅子倒是很不错，”他扫了一圈宅院，目光落定在白露略微苍白的脸上，“既然你不方便出门，就带我在这宅子里逛逛吧，这种古老的宅院我还第一次见，这种邀请你总不会拒绝吧？”

　　白露看着自沙发上站起的某人，想着眼下确实拒绝不了，不知是对方那一再退让的眼神叫她心软了，还是这个提议确实点到了她感兴趣的地方，当下也没说什么，逛逛就逛逛吧，于是站起来朝对方点了点头。
　　“这个宅院看起来很大。”宫策适时地提起话头。

　　白露引着他穿过回廊，朝庭院方向走去，“嗯，你看见的还只是一部分 ，”目光悠悠地扫向不远处的一排老槐树，白露指着树背后的水榭，“你看那边。”

　　宫策原本还在捉摸这个‘一部分’是什么意思，这会儿顺着白露所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苍天大树竟挡去了院里的大片光景，像是一堵天然的绿墙将整个庭院分割成了两大块儿，而透过缝隙不难发现，眼前的宽阔似乎还只是冰山一角。

　　“那水边儿还有房子？”这边隔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宫策觉得那边的气温似乎要荫凉一些，此刻远远地看着便好似能感觉到水边吹拂过来的凉风。

　　白露点点头，“嗯，那边的房子一直没动，宅院太大了，管理不过来，就先搁了下来。”白露没说的是主要是手里没有余钱，倘若有她一定会把整个宅院都修葺一遍，一件屋舍都不会漏过。

　　宫策何等的精明，他本身就是个商人，这般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些房产，便知道当初买下这里肯定花了不少钱。他有意回头看了白露一眼，见白露正眺目远望，舒展开的眉宇间藏着柔和的光，她总是如此淡然，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夺去他的目光。

　　“去那边看看吧！”见白露看了过来，宫策下意识地转头，抬步走在前面，却在走了两步后，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白露定定地看着某处，眼里的光有些怔愣：“那里是后院，我也没去过。”

　　宫策两个跨步停在她跟前，饶有兴致地提议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说着不由分说地牵起白露的手，白露试着挣扎了两下，奈何对方抓的很紧，她见反抗无果，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却惦记着这人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回到法国。

　　手掌里的纤细一如当初的柔软，宫策在触碰到的那一瞬，直觉心间一漾，好似被一股温热的流水淌过，留下叫人喟叹的余热。

　　他比划了一下，以他宽厚地手掌轻轻松松地便能将白露的手牢牢套紧，甚至只要他想，可以永远都不松开。

　　可是这个念头没持续几秒，便被白露清晰的声音打断，“到了。”

　　趁宫策怔愣的空当，白露立刻抽回自己的手，她率先一步走在前面，那故意拉长的距离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昭示着白露不愿给对方任何靠近的机会。

　　宫策有些阴郁地扫了一眼空空的手掌，嘴唇一抿，一个大跨步向前跃进，立刻便缩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很快来到白露身边，可是白露却防着他，再也没有给他任何趁虚而入的机会。

　　宫策为自己的心急有些懊恼，不过只一瞬他便恢复成先前的模样，本本分分地陪在白露身边，倒也没有再做出任何越礼的行为。

　　“这里边应该是类似雅苑一般的单间，”白露推开门，有意错过对方横过来的手，径自走了进去，空气里并没有传来那种许久不见天日的潮湿霉味，白露在想是不是甄筝也将这边的房子用‘阔叶子’熏了一遍。

　　她刚回头，便见宫策捂着手走了进来，身上的白色西装不知在哪里碰了灰尘，一向注重外表的他模样竟显得有几分狼狈。

　　“你怎么了？”深邃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色，白露有些奇怪，对方一直跟着她，先前都挺好的，怎么一个眨眼倒把自个儿弄伤了。

　　宫策对上白露关心的目光，立刻勾唇一笑，那模样似乎在说‘看吧，别否认了，你还是在意我的’。

　　白露岂会看不透他那花花肠子，只当他又在使苦肉计，引起她的注意，见对方并没什么大恙，索性不再理他，抬起步子朝里侧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