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橘子皮不爱吃橘子

5、暴风前奏

　　我觉得我在放风筝这方面的确很弱智。
　　此时此刻，我站在草地上，扯着乱七八糟的风筝线，企图把缠成球的风筝线捋顺。
　　身边时不时跑过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快乐地追着自己的风筝。
　　我投以羡慕的目光。
　　银时坐在一旁的斜坡上，快乐地啃着我给他买的草莓奶昔，一副醉生醉死的样子。
　　我投以鄙夷的目光。
　　那个傻子仿佛感受到了我的视线，那俩死鱼眼划过偌大的眼白撇向了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后，我看到他那张脸扭曲成了两个大大的字——“嘲讽”。
　　呵，爷岂是你能嘲讽的人。
　　我一把抓起乱七八糟的风筝线，拖着大风筝走到银时旁边，一把全部扔向了幸灾乐祸的某位的大脸上，“麻溜的，赶紧给老子解开”，我掐着腰凶他，企图获得免费的劳动力，解决我的难题。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凶”他一把扯下脸上的东西，“阿银帮你的话，有什么好处？”说着期待的看着我。
　　没错了，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大大的四个字“草莓奶昔”。这个人心心念念的都是这玩意儿，没救了。
　　“银桑，其实你一直不知道，人家，人家也超级喜欢草莓奶昔呢~”我捏着嗓子说着，靠着银时坐了下来，“你知道吗，吃多了草莓奶昔的人的身上会有一种味道”我感觉我的脸如果再凑近他一点，我们俩就可以亲上了。
　　十几岁的少年特有的羞涩和害怕充满了他的双眼，我能用余光看到他用手攥紧小草的动作，似乎也能看到因为紧张而偷偷冒出来的小汗滴，贴在他的额头上。
　　“弱，弱，弱智桑，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没没没必要凑凑凑这么近的吧”他说着稍微向后倾了倾身子。
　　“这个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我舔了下嘴唇，笑着看着他。
　　“弱智酱，你要冷静，冷静，我我我，我把你解开，你冷静冷静”，一眨眼的功夫，阿银抓着那一团风筝线坐到了距离我四五十米远处。
　　早这样不就好了，切，年纪大点就有这好处哈哈哈哈，我内心乐开了花。

　　我就这样看着认真解线的少年，白色的卷毛在夕阳的余晖中染成了橘黄色，就好像我最喜欢吃的橘子。
　　咳，想吃橘子了。松阳那里应该有橘子吧，回去拿几个吃。正想着，一双黑色的鞋和一根手杖进入了我的视线，与此同时是那熟悉的铃声。我抬头，看到一个白色的海带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瘦削的脸庞，应该是松下私塾的开门弟子。我能感受到从他眼睛中所迸射出来的嫉妒，强烈到可以贯穿我的全身。
　　“你就是松阳的弟子吧。”他开口道。
　　“啊哈哈哈，你说什么”我想假装不知道。
　　“我看着你和那个白毛从松阳私塾里面走了出来”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犀利的眼神让我的笑声无法继续。
　　“那是我爸的客户我去收钱不行啊，从那个门出来的就一定是松阳的学生？”我也不示弱。
　　“上川出去进货了”他又说道。
　　我能感受到周边空气的凝固，还有我抬地酸痛的脖子。
　　“我爸出去进货关我去收钱屁事啊”我仰着脖子凶了回去，干嘛啊又不认识我凶什么凶。
　　“我看见你们在私塾里上课了”他完美的屏蔽了我的怒气，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看错了”虽然我知道他就是嫉妒我，但我还是觉得这个人有病。
　　“你就是松阳的弟子”语毕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凌冽的杀气迎面扑来。我感受到了脖颈处的疼痛。
　　“海带头你干嘛！”银时那个憨憨终于发现了我这边情况不对冲了过来。周围的人们看情况不对都四散跑离，原本热闹的河堤一下子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傍晚的阳光照在刀刃上，是鲜红色，映在胧的瞳孔中，是可怖的凛然。
　　我抬头看着他。
　　我十分肯定我和现在的银时都打不过他。
　　也十分肯定憨憨松阳全身心的投入在做饭这个过程中是不会跑来看我们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更十分肯定，我可能又要一命呜呼了。

　　“我想，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兄，一定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师妹吧”我尽量把自己的声音伪装成高不可测的样子，学着胧的面瘫，企图在气势上维持势均力敌的状态。（我知道我们根本不是势均力敌，就算我再怎么伪装明眼人一看我也是处于弱势，微笑.ipg）
　　“你知道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静了下来。
　　“反正松阳也不是一名合格的老师，我又何必做一个合格的师兄，呵呵”
　　垃圾海带头竟然还学会了非主流冷笑.jpg，仿佛下一句话就是“松阳是烟，吸进肺里的忧伤”。我忍住抽搐的嘴角。
　　“松阳时常跟我们提起有一个有着海带头的大师兄，他说自己非常的思念也感激着他。是海带头为他带来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希望，海带头也是第一个给了他此生第一个温暖。他还说如果我们有一天见到了那个海带头师兄，一定要感谢他，因为有了他的舍身相救，我们才有了松阳这个好老师。”
　　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将毕生全部的真诚都虔诚的送给了眼前的这个面瘫海带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胧扭头问银时。
　　我看向银时，想着偷偷给他个眼神让他配合我，却没想到这厮根本就没看我，但是那过分真诚的大眼睛和过分用力地点头让我明白了为什么胧不会相信我。
　　得，我就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再见了，男神。

　　“就算如此，你们的此刻的好日子也所剩无几了。好好珍惜现在和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吧”他突然的收回刀，满眼的嘲讽和得意。扭头便离开了。

　　“弱智酱你没事吧”银时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捂在我正在流血的伤口处，“你怎么知道他是谁？他到底是谁？和老师什么关系？为什么来找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他要对老师做什么”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我却已经被吓到说不了话。
　　浑身在不停的发抖，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但是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怎么收也收不住。我又想起了躺在水泥地上满眼都是血红色的记忆，回想起死前痛到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却再没有力气的经历。
　　随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弱智酱不怕哟，我们回家吃饭”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银时，快回去带上松阳离开这里”只是一刹那间我便想到了剧情中那个火光蔓延的夜晚，哆哆嗦嗦地说着“别管我了，快去，松阳有危险”
　　“弱智酱在这里等我，我回去去找松阳”他站了起来便向私塾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赶回私塾的。
　　我回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银时坐在熊熊大火中——几个小时前还温馨的私塾，现下也被烧得不成样子。他像个提线木偶般地坐在地上，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我，空洞的瞳孔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哀。
　　天空中淅淅沥沥的飘起了小雨，四周的火苗随着雨势渐大也慢慢地变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浑身都被淋湿了。
　　我看了眼那颗已经被火烧死的樱花树，地上的花瓣也已经全部变成灰烬。却仿佛还能看到松阳跟我说话是笑着的面容。
　　“银时”我站在他面前，蹲下来和他对视，“跟我回家吧”
　　“回家？”眼前的少年两眼无神，轻声低喃，“家？我的家已经没了”
　　“我要去救老师”
　　“我要去救老师”
　　“我要去救老师！”少年突然变得精神起来，陡然站了起来就要冲出去，力道大的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我紧紧的抱住他的腰，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地上的雨水中。
　　“放开我！我要去救老师啊！老师被他们带走了！”少年带着哭腔大喊着，声嘶力竭，我紧紧的抱住他不让他再起来。
　　“天照院不是你一个人可以闯进去的”我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可以压过他“老师是让你留下来保护大家的，不是让你去送死的。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是找死，命都没了你怎么没救老师？”
　　“银时，你清醒点！老师现在生命没问题，你缓一缓！”
　　怀中的少年挣扎逐渐减弱。
　　我感受到了身上雨水刺骨的寒冷，雨滴砸落在身上的触感，以及，少年的啜泣。

　　“银时，先跟我回家，我们擦干了再商量下明天怎么处理私塾的事情”见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我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他乖乖地把双手放在我手心，我握住，用力一拉，他顺势站了起来。

　　于是我就这样牵着他回到了我家。从门口的花盆低下扒拉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去老爸房间中翻出了几件差不多的衣服丢给银时，就自顾自地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件干衣服。等我回到客厅的时候银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那里了。

　　“银时？”我伸出手在银时面前晃了晃。
　　“啊？”他过了很久应了声，代表自己在听。
　　“如果一会儿雨停了我们就做个牌子摆在私塾门口，如果雨没停我们就给同学们每个人写一个通知，今早上学前给他们送去，怎么样”
　　“好”
　　“理由就写私塾着火了，松阳恰巧要出趟远门把？”
　　“好”
　　“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好”他继续答道。
　　“你是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吗？”我实在气不过抄起笔冲着他脑门就是一敲。
　　“阿银觉得你说的很好就同意了不行吗？你怎么这么多毛病？”银时突然回过神来像往常一样跟我顶嘴，但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消失，随即满脸又都是悲痛的神情。
　　看来，这一切还是得靠我了。我原来就是漫画中帮着作者擦屁股却一秒都没有出现过得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