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世安》兰未

2、第二章

　　慕容月悠悠地睁开看不清情绪的眸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云霓，我当初既然救下你的性命，又怎会让你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服不服下忘尘对于现在的我又有什么意义？它毕竟不是真正的解药。”
　　“不会的，主子！只要您服下忘尘，就一定可以撑过大限之日的！到时……到时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真正的解药！”云霓声音里的三分哭音此刻已经变为了八分。
　　慕容月缓缓从软榻上起身，裙摆拖过软榻服帖在脚边，走到云霓的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避过这场对话的中心轻声笑骂道：“你看看你，还要你主子我扶你才肯起来。”又掏出广袖中一方透着冷凝香气的方帕替她擦去眼泪：“不止要扶你，还要替你擦眼泪，你难道不晓得你主子我这两日身子弱不能劳累么？”
　　云霓接过慕容月手中的方帕自己擦着眼角，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主子！”
　　慕容月“噗嗤”一声笑道：“你这么冲着我撒娇，我怕元青在背后瞪我。”
　　“主子！”
　　这下云霓被慕容月逗红了一张脸，只又唤了一声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哭够了就回去睡觉吧，子时都已经过了，明日还要服侍我起床，若是起不来我可是要罚你的。”
　　“可是主子……”听到回去睡觉，云霓才想起刚刚自己要说的还没有说完，只是再次开口还是被慕容月给拦了下来。
　　“云霓，人固有一死。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有些事情要比苟延残喘的性命珍贵，你跟了我那么久，应该懂得。”
　　“可是主子为什么要拦着澈王爷到这里，有澈王爷在，明日主子的身子定能好受一些！”
　　慕容月有些恍惚。
　　是啊，若是师兄在这里，有他的内力相助，即便是迈入大限，情况也不会更严重吧。只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缓解并不等同于消散，那样的情况，她不希望师兄看见，也不希望师兄有一丝机会发现原来她不止是身怀毒素，还有可能随时命归西天。
　　即便他什么都不知晓，甚至是她的心意。
　　慕容月心口一阵闷痛。
　　“云霓，死亡对于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有些乏了，你下去吧。”
　　慕容月啊慕容月，你真有自己所说的这么看淡生死吗？明明知道如今的自己没有资格，你心里也没有哪怕一丝幻想去奢望师兄回应你这份感情吗？
　　情之一字，并不只是不知所起，万般心思，又怎知如何收回？
　　她的心是真的有些倦了。
　　慕容月转身莲步走下凉亭，向着不远处的卧房而去，流水似的衣袖裙摆拂过小径两旁灼灼绽放的夜幽，带走一片云似的的清冷花香。
　　云霓看着慕容月在朦胧灯火中纤瘦的身影，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知道主子心中有一处连主子自己看见都忍不住心伤的角落，所以远远地避着，也逼着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更不敢去触碰。
　　看一眼都要心伤的角落，若是碰触了，会不会让一向在外人面前坚强的主子痛到昏过去，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即便是赔了自己这条命也一定要为主子找到忘尘的药引。
　　对慕容月，除了命，恩情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