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归零（瓶邪）》仲品越

11、第十一章 剥夺

　　已经死亡的大象像一堆肉山堆在吴邪和大奎面前，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勇气，食物就不用愁了，这只大象足够他们吃上十几天，顿顿都吃撑。可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动，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他们相握的手传递开来，让他们同时变得不安。

　　大奎突然间觉得很疲惫，就像三天没有睡觉一样，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好想就地躺倒睡上一觉。吴邪则与他相反，清凉的感觉涌入脑内，连视野都变得清晰起来。

　　不是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清凉的感觉，在高烧时吴邪同样察觉到有一种清凉的能量停留在脑内，只是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这是怎么回事？吴邪不解地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心情并没有因为变得清晰起来的视野而高兴。

　　大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疲乏就像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他努力撑起眼皮，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车已经被大象压成了一堆废铁，没有代步工具，他们走不了多远。

　　病毒爆发之初，为了控制传播，人们的出行和货物的运输都受到了限制，这条高速公路上本来车辆就不多，经此一事，不多的车就更少了，往往几公里，十几公里都看不到一辆车，而且就算有车也不一定能开得了。

　　吴邪陷入了沉默之中。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是有那么几分小聪明，但不意味着他能应付一切突发的情况，他也会迷茫，他也会慌乱。

　　大象的鲜血引来了丧尸，吴邪和大奎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拦截了。

　　来的只有一只丧尸，但却不是他们能够应付得了的，因为来的是一只c级。

　　这只c级的身材格外魁梧，呈现青灰色的肌肉像疙瘩团一样堆在身上，他的一条胳膊就比吴邪的腿还粗。他的异能是力量，纯粹的蛮力，凭借强化过的力量，他可以一拳轰开钢铸的大门。

　　明明是被大象的血吸引而来，没想到还可以遇到两个人，人的吸引力远远比死去的大象大得多。C级只看了大象一眼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吴邪和大奎身上，魁梧的身体一步一步靠近，扬起的拳头蓄势待发。

　　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吴邪和大奎，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大奎试图用自己的金属异能去攻击c级，可混沌一片的大脑始终无法感应到金属，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像曾经存在过的能力突然消失了一样。

　　C级越来越近，离他们只有只有两步之遥，蓄势的拳头已有落下之势，不同于其他丧尸，相比起用牙齿，他更喜欢用自己的力量让猎物无法动弹，然后慢慢地享用。

　　大奎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知道危险来了，他猛地上前一步，撑开双臂，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吴邪前面——强大的人就应该保护弱小的人，即使无法使用异能，他也要保护身后瘦弱的同伴。

　　害怕吗？

　　怎能不害怕。

　　那为什么还要向前？

　　因为他是值得为之献出生命的伙伴。

　　大奎闭上了眼睛，脑中浮现出父母的样子，也许会在另一个世界想见。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大奎顿了两秒，缓缓睁开眼睛。他的前方横着一块钢板，那是被压扁的汽车，汽车的底盘上贴着一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他的腋下穿过一条手臂，是吴邪的手。

　　身后的人传来一声闷哼，大奎转过头，发现吴邪面色苍白，额头尽是冷汗，嘴唇内侧泛着不自然的鲜红。

　　C级的力量太大，汽车底盘原本里吴邪的手掌还有好一段距离，一拳落下竟让钢板贴到了吴邪的掌心，冲击力让吴邪有一种手骨断裂的错觉，牙齿咬到舌尖，鲜血蔓延在口腔里。

　　“你的异能也是控制金属吗？”大奎问。他没有想到其他，脑回路单纯的他只是简单地以为吴邪也拥有控制金属的异能，就和他一样。

　　吴邪目光复杂地看着大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大奎异能的消失和他出现金属异能的时间太过巧合，吴邪回想起之前的那场高温，脑中出现了一个猜测——也许，他的异能是剥夺，将其他人的异能转嫁到自己身上，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嫁衣神功，霸道而危险。他掠夺了属于大奎的异能，而大奎却浑然不知，还一心想要保护他。

　　“我掩护你，你快走。”吴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下一秒，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吐了出来。刚才他说话的时候，c级的又一拳落到了钢板一样的汽车上，汽车底盘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拳印，吴邪也被这强烈的冲击伤到了内脏。

　　再不走就谁都走不了了。

　　大奎看着吴邪，想到了曾经一直照顾着他的队长，明明两个都是比他强的人，难道都要因为他这个废材而死去吗？太不值得了。大奎这次下定了决心：“不，你活下去的几率比我大，你走。”

　　又一拳落下，吴邪已无力反驳，只有死死地撑着，他的手艰难地抬着，微屈的手指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一样。我对不起你，是我夺了你的异能，所以你走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点。可是吴邪已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

　　下定决心的大奎离开了吴邪的保护，他跑到c级身侧，捏起拳头，狠狠地砸在了c级的肋骨上。大奎的力量对于c级来讲无异于是在搔痒，可是他成功地引起了c级的注意。c级停住了在半空中蓄力的拳头，他偏过头看了大奎一眼，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送上门来，其他人都是等到他把所有防御用的东西都砸通之后才瑟瑟发抖地被他捉住吃掉的。

　　突然得转变让c级有点不能适应，他盯着大奎看了1秒，然后把手卡在了大奎脖子间。

　　被压扁的汽车没有了吴邪异能的支持，径直往地上坠去，吴邪后退了一步，避开下落的汽车。钢铁制成的汽车宛如一块幕布，幕布落下，吴邪看到了后面的大奎,。

　　大奎的身材在普通人中已经算是相当高大，可是在c级面前却像个小孩子一样。C级的大手把大奎的脖子完全包裹着，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大奎拎离地面，大奎的脖子发出骨节的错响，他的头不自然地向后仰着，嘴角是鲜红色的血沫。

　　大奎挣扎着，声音到了喉咙口成了破碎的字眼：“咂···咂···”

　　吴邪知道大奎是在对他说“走”，可是他迈不动腿。他试着再度控制汽车，妄图以此攻击c级，可是汽车刚抬离地面一点就摇摇欲坠，刚才的伤对吴邪影响很大。

　　C级看了看吴邪，又看了看大奎，发现手里的人没有另一个人来的有吸引力，于是手一松，大奎跌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吴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了，背后不自觉地冒冷汗，c级的一只脚踩上汽车，本来就压得很瘪的汽车发出“吱呀——”一声响，又陷下去一块。

　　吴邪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尖环绕着几块碎铁片，是从汽车上掉落下来得，其中一块碎铁在c级还没来得及落下第二脚的时候以飞快的速度刺向了c级的咽喉。铁片只没进皮肤一点点就被卡住了，c级毫不在意地把铁块拔下，伤口处一点血都没有，这种伤害对他来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要怎么样才能和大奎一起离开这里？吴邪忍着手臂与脏腑传来的疼痛，发现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就在吴邪绝望之际，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走···”大奎艰难地用手环住了c级的一只脚，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一命换一命不亏，我不需要任何人留下来陪我。

　　吴邪离开了。拥有异能之后的他就算受了伤也比普通人跑得快，病毒对人体的改造本就是全方位的，只是在某一方面会特别突出。

　　C级没有追上来，不是因为大奎抱住了他的腿让他不好行动，而是他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他把大奎脸上的晶莹液体刮下来送进嘴里，之前他在很多人脸上也刮下过这种液体，尝起来很奇怪，可是他忍不住想要尝试。

　　丧尸有味蕾，只是他们的味蕾都已经发生了变异，他们无法尝出酸甜苦辣，却可以分辨出藏在味道背后更细微的一些东西。晶莹的泪水触碰到舌尖，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任何一次感觉，这一次，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段很模糊的画面，画面非常短暂，甚至不到一秒，来不及看清就已经消失不见。C级突然做了一个很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擦了擦眼底，仿佛那里也和大奎一样挂着泪水，可是他什么都没有擦到，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本来就炙热的身体在这一刻温度变得更高，c级忘记了那段画面，他的血液沸腾起来。血，他需要鲜血来降温，大奎被他撕成了碎片。

　　在没有人的旷野，终于走不动的吴邪转过身，面朝大奎所在的方向。这里没有丧尸，至少方圆一千米没有丧尸。

　　太阳西下，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似血染一般。

　　对不起。吴邪喘着气跪倒下来，弯下腰，单手撑着地面。他知道，此生再也遇不到大奎了，相伴了这么些日子，终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很痛，最痛的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