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24、故事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承认？
　　否认？
　　沉默？
　　她选什么？她应该选什么？她可以选什么？
　　她抱紧儿子，对儿子说:“不是的，你爹不是杀人犯。”
　　儿子吸吸鼻涕:“可是他们都说我爹是杀人的，以后要报应在我身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委屈的说:“娘，我怕。”
　　年幼的孩子，尚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是真真切切的害怕。但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啊，是更加的害怕这件事，一直想要忘掉这件事情啊！
　　孩子不知道……
　　母亲不知道……
　　孩子年幼，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的母亲侧看着孩子的睡脸，却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轮到她当班，她领了班。对老鸨说:“妈妈，我要走了。”
　　老鸨以为她只是要离开妓院，也没有拦着，叹着气拿出账本:“罢了，我们这儿的确不是好地方，你孩子更是读书人，在我们这儿，的确对他以后不好，你们还是找一个远一点的镇上，好好过日子罢。你那绣花的本事，也是能拿出台面的，莫要再做这一行了。孩子再要读书，就让他读罢，你账头上也有不少钱了，还够他读书一两年，你又能吃苦，孩子日后在其他镇上落了籍，日后科考也是能够的了。若要考上秀才，以后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很好的事情。”
　　她静静的听，听着听着，突然就想哭了。
　　她说:“妈妈，我去的地方挺远的，你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有没有熟人在那里？”
　　老鸨笑:“这我可不敢保证，妈妈我虽朋友不少，但若是愿意帮忙的，怕是没几个。你且说你打算往那里去，我想想那里有没有熟人罢。”
　　她手一紧，垂下眼帘:“京城。”
　　老鸨笑容僵在脸上:“你去那里干什么？太远了吧！？况且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唉，你又是怎么了？”
　　她垂下头，不说话。
　　老鸨见了她这幅样子，无可奈何的叹气:“你也太高看我了。要是说周围镇上的走卒贩屠，我还认识几个，但要说京城……唉！不是我说啊，咋们小镇上，不说去过京城，见过京城来的人有几个？还认识京城的人？唉！”
　　她语气有些难受:“没有办法了吗？”
　　老鸨趴在桌子上问她:“你倒是说说，到底你去京城干什么啊？”
　　她又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老鸨有些泄气，半试探半询问:“莫不是又因为那个小冤家罢？”
　　她点点头，害怕老鸨不间断的问自己。
　　老鸨叹了一口气，指着她:“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让这一生这么多麻烦，我上辈子又是造了什么孽遇上你这个麻烦。真是麻烦。”
　　老鸨收了账，对她道:“你这几天且去收拾一下罢，我认识一个船夫，他在一艘大船上干活，那船过几天要去兰凌郡，你随着一块去吧。”
　　她点了头，出去了。
　　三天后，她牵着孩子登船。来送她的人不少，但却全是妓女们。
　　妓女们有些不舍，也有想不通，却也都没有劝她，只是递了不少吃用的东西。她很感动，和这六年来一起相处的朋友们说了半天话。
　　几个妓女蹲在地上继续告诫孩子:“你娘很辛苦的，每天要给你吃，给你穿，还要让你上学，现在更是要带你去京城上学，你以后要是有了出息，一定要好好的孝敬你娘啊！”
　　孩子对这些话已经听了无数遍，已经比先生教过的各种文章还要牢记于心，甚至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老鸨递了她一个钱匣子，对她道:“这是我们姑娘们的一点心意，你收着罢。”
　　她一愣，下意识的想推开，却又想到自己以后估计会很艰苦，又把推改成拿，但又想到姐妹们买身子才得到的钱，就这样被自己拿走，又太残忍，又把手往后一缩，正打算推开匣子，又想起孩子日后要遂自己孤立无依，又把手重新伸过去…………
　　老鸨苦笑着把匣子往前一推，放在她的手里，笑骂:“就你故事多，拿着就拿着，不拿就不拿，这样想什么样子啊？又不是什么毒药，给了你就接着，又不是其他人。”
　　其余的女子都笑。
　　她垂下眉眼，眼睛却是渐渐湿润了…………
　　上了船。
　　大抵是因为老鸨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她相貌的关系，周围人对她不坏。她也没有什么活做，便在房间里面绣花，孩子在一边读书。
　　过了十几日，方才到了目的地。
　　可是目的地并不是京城，兰凌郡离京城还有好一段距离呢！
　　她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做什么。待打探清楚下一次前往京城的船是什么时候，她才放心下来。
　　她本想找一处客栈，可是奈与价钱，她和孩子在河边凑合了一宿。
　　孩子问她:“娘，我们去京城干什么？”
　　她垂下的眉眼里迸出惊人的神采:“帮你爹讨回公道……”
　　………………
　　再往后的事情，就和博德道人讲的一样了。
　　女子上山之际，把孩子托付给了王爷，希望王爷帮她教育好孩子。
　　孩子也的确是不负所托，把现在的博德道人教了出来。
　　听完之后，我感慨:“那现在那个女子在哪里？”
　　我哥摇头:“死了。”
　　我:“死了！？”
　　我哥点头:“老头子十几岁时候死的，死后没几天，她死讯传到京城的时候，养博德道人的那个王爷也死了。”
　　我有些沮丧，心情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了。问我哥:“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哥叹气:“有一次老头子和聚一喝酒，当时我在旁边伺候着，他们喝醉了，我不经意听到了一些，后来我和几个师兄师姐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我叹气，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哥你功课不好吧。”我用了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而我哥回答的则是疑问句而不是陈述句。
　　“你怎么知道？”
　　“博德道人说的啊。”
　　“他，他还说了什么？”
　　“哦，他好像说你是他最差劲的学生，就差说以教了你为耻了。”
　　“爹没有听到吧？”
　　我用了肯定句:“肯定听到了。”
　　他捂脸:“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