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螺旋》芒果酥和凤梨酥

20、第 14 章（中）

　　第十四章（中）

　　将匕首从一只渡魂鸦的心脏处拔出后，血柱“噗”的一下，一股脑儿喷在玛丽安娜的衣摆。她索性收回匕首，在已经脏污的外套上蹭了蹭后插*回鞘内。
　　这把匕首的手柄末端有一个拇指粗细为直径的金属圈，而这个金属圈则连着被收拢在手柄内的一团星蚕蚕丝，蚕丝的另一头又紧接着匕首。星蚕吐出的丝线坚固又不失柔韧，往往被编织精炼后做成软甲，可以防御一些常规的刀剑伤害。而玛丽安娜所使用的这团星蚕蚕丝则是她精心挑选的，韧性让人为之侧目，不仅可以使用星蚕丝绞杀一些中小型魔兽，还能将连接蚕丝的匕首作为远程武器抛掷杀敌，是一把真正的利器。
　　考虑到这次的魔兽侵袭是由飞行类的鸟兽为主力，玛丽安娜特意选择了这柄匕首，以求增加远距离杀伤力，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飞行类魔兽的移动。

　　她转头看了看，只见不远处的艾伯纳已经解决了两只渡魂鸦，奈哲尔和迈尔斯合力击杀了一只。雪地上印满了几人凌乱的脚印和魔兽们撒溅的鲜血，黑色的羽毛夹杂着细雪飘落，为红白两色的雪地增添了一抹神秘和肃杀。
　　“见鬼了，都是渡魂鸦！”奈哲尔没好气地骂道。
　　艾伯纳的表情也不像之前那样带着笑意了，他用脚踢了踢雪地上一只魔兽的尸体：“渡魂鸦是群居食腐型魔兽，经常出没在战场和一些不规范的埋尸地，它们以腐肉为食，一般不会主动攻击活人。渡魂鸦体型较小，速度虽快，力量却不足，只要不遇上一大群，就这么几只也不难对付。”

　　可问题是，现在的情况却和几人的认知有了差别。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四批离开鸟群独自觅食的渡魂鸦了，按理来说，这附近的几个村庄刚刚经历了魔兽侵袭，大量死尸就是它们最佳的宴席，但当玛丽安娜他们发现这些渡魂鸦时，它们却并未啃食村民们的尸体，而是不断盘旋在村庄和树林上空，发出凄厉的鸣叫。这几只渡魂鸦非但不食腐肉，还主动对玛丽安娜几人发起攻击，且并未采用群居类魔兽惯用的协作型战术，而是各自为战。
　　迈尔斯看着脚边的几只鸟兽：“渡魂鸦和夜枭不一样，它们并不是凶狠残暴的魔兽，可刚才那几只……”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才的魔兽攻击显得非常暴躁，而且毫无章法，最后也不选择逃跑而是死战到底，这非常奇怪。
　　只要是在正规学院接受过教育的人都知道，很多魔兽都狡猾多智，其战斗本能和天赋甚至超越了一些人类战士。渡魂鸦就是这类魔兽之一，它们习惯群居群攻，一击不中就会立即撤退，因其飞行速度极快，所以很少有人或别的魔兽种族能追上逃跑的渡魂鸦。简而言之，想要打伤它们不难，可想要彻底杀死它们却很难。

　　而且，奇怪的恐怕不只是这些渡魂鸦呢，玛丽安娜想。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脚下的积雪。
　　因重伤而留守圣乔治学院的侍卫有十一人，这次参与救援和善后行动的侍卫则是轻伤、或未曾受伤的侍卫，一共十九人。也就是说，莫尔特城派出的这支求援队原本由三十名侍卫组成，光是人数这一项，就已经不是个简单的求援小队所应有的。更何况，据玛丽安娜观察，这支队伍的成员都实力非凡，对付魔兽时毫不手软，也不拖泥带水，通常一击必杀，这绝不是普通的守城侍卫或新手们可以做到的。

　　更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是魔兽侵袭发生的好几个小时后了，完全错过了最佳的救援时机，但这些莫尔特侍卫却依然不断强调‘救援’这一任务，就像是带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想法般执着。然而，在发现两个幸存者时，杰森和斯科特这两位带队者看起来却并不多么高兴，反而显得更为忧心忡忡了，并且主动提出加快搜救进程，这不是所谓的‘担心其余民众安全’可以解释得了的。
　　此外，玛丽安娜还注意到，在进行搜索时，杰森和斯科特有好几次都想排除梅丽尔和她的下属骑士团。两位侍卫都以‘危险性过高’这一点作为理由，拒绝让梅丽尔加入搜索行列。如果不是梅丽尔态度强硬地坚持，加上这位皇女的实力让侍卫们无话可说，可能杰森会直接夺取指挥权，架空这位皇族也说不定。
　　这一切都说明：莫尔特城的这支求援队最初的任务决不只是求援，他们隐瞒了某些十分重要的事。

　　玛丽安娜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梅丽尔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这些都是对方应该考虑的事。以这位皇女的聪慧，想必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但却没有对此做出任何明面上的回应或部署，不是想要置身事外，就是要将计就计顺着这些侍卫的步调走。无论哪一种，都不是玛丽安娜能插手的。
　　这几天里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多到让黑发的少女感到有些不堪重负，甚至一度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窒息感。现在她不想、也不能再给自己增加更多的压力了。经过抉择后，她定下了两个短期内的目标，那就是驱逐魔兽和追捕阿芙拉，除此以外，一切麻烦她都会尽量当作没看见。

　　奈哲尔忽然抱着双臂抖了下，在雪地里原地跳了几下：“唉，又下雪了，好冷啊……不管渡魂鸦族群怎么了，我们只要把它们都驱逐就行啦。还是搜索下这一片有没有幸存者，赶紧去和殿下他们报告，然后前往下个村镇吧，说不定还能救更多的人。”天空中又开始降下细雪和冰霜，几个因出汗而脱去外衣的alpha此时也都感到一丝凉意。
　　正如奈哲尔所想的那样，比起关心不知怎么忽然变得狂躁又嗜杀的渡魂鸦族群，大多数人都更热衷于拯救自己的同族。就算弄清楚渡魂鸦们为什么发生异变，之前的遗撼也已无可挽回，它们确实攻击了多个村庄，造成了大量村民和旅人死亡，而且现在还发起攻击并企图杀死救援队的成员们。
　　迈尔斯一边跟着艾伯纳和玛丽安娜朝前方的几栋房屋走去，一边叹息道：“但愿我们能找到更多活着的人。”

　　艾伯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还早着呢，现在才……嗯？”他说到一半，停下了脚步，惊讶地将手中的怀表翻来覆去地检查了遍。玛丽安娜擦去落在眼角的冰晶，问道：“怎么了？”
　　艾伯纳皱了皱眉：“我的怀表好像……坏了？我记的很清楚，我们出发时是早上六点十二，现在它居然告诉我才过了一个小时。”他耸耸肩，笑了，“哈，得了吧，我们都搜索了几个村子了？这如果只需一小时，我以后恐怕会因骑士团内工作压力太大而死。”

　　玛丽安娜接过那只怀表，发现表面和盖子都没有任何损伤。这只怀表造型精致，入手微沉，表盖上还配有埃德威格公爵府的家徽雕饰，边缘处有些磨损，背面和顶部的表盖按钮则十分光滑，看得出是经年使用的物件。她把怀表放到耳边听了听，原本“嗑嗒嗑嗒”的机械活动声不见了，表内一片寂静。
　　玛丽安娜有些可惜地看着那只怀表：“或许只是某个齿轮或摆轮游丝组件坏了，等这件事结束，去王都找个钟表匠看看吧。”看那些痕迹，这只怀表估计也算埃德威格家的半个古董了，就这么弃之不用未免可惜。

　　“我觉得从离开学院到现在……”奈哲尔掰着手指，“……嗯……应该至少有四个多小时了，也许更久一些！”
　　迈尔斯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肚子里装着个落地钟？”
　　“我肚子里的确有个落地钟，它现在还咕咕叫着报时，所以我才知道快中午了。”奈哲尔调侃道。
　　话音刚落，他周围的几个alpha都笑了起来。被奈哲尔的话提醒后，玛丽安娜他们才从一上午的搜索善后和高强度的战斗中回过神来，渐渐感到饥饿和疲劳。几人都解开腰间系着的皮质袋子，从中拿出几块又干又硬的薄饼嚼着。尽管这干粮一点都不美味，但确实很能填饱肚子，玛丽安娜只吃了一半就觉得饱了。

　　这是一个中型的村镇，为了节约时间加快队伍的速度，入口处由梅丽尔和她的侍从们负责，靠近山脉的那一片因为不确定是否有其他魔兽存在，考虑到其可能存在的危险性，杰森队长主动请缨带领莫尔特侍卫队搜索，剩下的就是北面直通邻村的小路出口，那一块地区范围并不大，则交由玛丽安娜他们这些alpha分院的学员处理。
　　走到一个分岔口，几人互相看了眼，艾伯纳拍了拍手上的饼干碎屑，重新戴上手套：“正好我们有四个人，那就两人一队分头走，之后回这里集合。遇到幸存者就先尝试使用一些学过的基本救助法，放弃魔兽驱逐任务，立刻与另一队汇合。遇到集群型的魔兽不要硬拼，尽量往村口或山脉处引……差不多就这几条，剩下的随机应变吧。”
　　其余三人也都点头同意。为平衡两只小队的武力，以免遭遇意外，玛丽安娜并未选择和艾伯纳一队，而是和奈哲尔同行，红发的公爵之子则与迈尔斯组队。

　　一路走着，奈哲尔一边不停地搓着手哈着热气。他不像玛丽安娜和艾伯纳那样准备了厚实的皮质手套，一整个上午又是搬运又是救人又是杀魔兽，两手都已经冻得通红。这个alpha背着一把一人高的枪矛，玛丽安娜之前也数次见他以此杀敌，但很显然，以奈哲尔目前的身高和臂力，未能充分发挥这把武器的力量。在玛丽安娜看来，这就是很典型的、选择了不适合自己的武器造成的结果。
　　奈哲尔快步走着，有时还跑跳两下，似乎是想靠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他的脚下踩到了一段枯枝，这枯枝下又垫着一块碎石块，只听“啪嚓”一声，即便有积雪，那截树枝依然不堪重负地从中断裂。

　　“这两天发生的事可真多，就在一周前，我做梦都不敢想殿下会选我作为骑士候补，也不敢相信藏书室里会发生那种事，更没想到的是，还没从圣乔治毕业，我就已经能参与这种大规模的魔兽驱逐行动了，唉……”奈哲尔呼出口气小跑了两步，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无奈，他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说实话，我现在更想坐在学院餐桌前好好享用一份橘子酱烤肋排，填饱肚子后再去小树林的湖泊边钓鱼看书。”
　　他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又急忙补充道：“啊，当然，我没有违抗命令的意思，而且我也愿意帮助遭受魔兽侵袭的村民们，我只是有点……”奈哲尔说着，眉毛间皱成了一个结，“我只是……”他重复着这个并不完整的句子，又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冻红的双手。
　　“你只是不相信自己的实力，担心自己的加入反而会阻碍搜查和救援的进度。”玛丽安娜接上了他的话头。黑发少女说完，眼角余光扫到奈哲尔惊讶又有些窘迫的表情，故意装作没看见，往前走了几步。

　　“是，你说的没错。”过了会儿，奈哲尔的声音再度响起，多了些放松和释然，“我只是个普通的alpha，随便去哪个学院都能看到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像我这样的人。我的父亲曾是霍克伯爵下属骑士团的一员，听说他很厉害。但我和我弟弟刚出生时，他就在骷骸山围剿战中战死，所以我没能见到他，没能得到他的教导……现在看来，似乎也没能继承他的能力。”奈哲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但很快，他快步赶超了玛丽安娜，转身看着面前黑发的少女，一边倒退着行走在雪地里，笑着指指背上的那把枪矛，“这个也是我父亲留下的，我还不怎么会用呢。”
　　奈哲尔对自己的经历和实力的不足表现得太过坦然，反倒让指出了对方心理的玛丽安娜有些尴尬。她停下了脚步，歉意地看着这个alpha少年，不由得后悔刚才自己太过直接的言辞。

　　“你不用介意，我可不会因为听了一两句实话就躲到被窝里哭。”奈哲尔耸耸肩，“我没有亲眼见过我的父亲，只是从一些倒影水晶里看到他的身影，这听起来好像很不幸，但仔细想想，也许是另一种幸运。我没有见过他、没有和他一起生活过，所以我对他去世所感到的的伤心和难过是有限的，我不会像母亲那样沉沦在过去里，悲痛到忘记了一切，最后只能在医疗院里度过余生。”他拍了拍背着的那柄枪矛，笑了下，“而且，还有这家伙陪着我呢。”
　　所以，对奈哲尔来说，枪矛这种武器与自己适合与否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又或者说，这个alpha少年其实已经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至此，玛丽安娜改变了最初的想法。

　　两人虽然在交谈着，但脚步并未放慢，途中经过的两间民宅也已经被两人仔细地搜索了一番，但却一无所获。到了一个小型药剂店铺里，玛丽安娜和奈哲尔合力，快速斩杀了一只意图攻击两人的渡魂鸦。
　　店主是个中年beta，死前穿着一身药剂师长袍，他的身体倒在店铺外，头颅被啃食了一半后丢弃在门口。店中还有两具尸体，一具应该是店主的妻子，左臂和右腿不知所踪，整个人被血浸透了。他们的女儿则被穿透了胸膛，小小的身体被母亲单手紧抱。店主的半个头颅上，仅剩的那只眼睛圆睁着，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妻儿……
　　玛丽安娜犹豫了会儿，走过去将眼皮合上。奈哲尔沉默着把店主的遗体搬到了室内，和那对母女放置在一起。

　　“我们这路压力不大，魔兽可能聚集在另一边了。”玛丽安娜说着，不由得有些担心。
　　奈哲尔蹲在一边，回道：“艾伯纳的实力值得信任，迈尔斯也是谨慎稳重的人，他们两个组队不会有事的。”
　　他翻找着药剂铺里散落了一地的药剂瓶子和碎玻璃管，从中挑选出一些没被摔坏的愈合药剂和营养药剂，用外套沾着随身携带的清水简单擦拭了下药剂瓶的表面后，站起来递给玛丽安娜几支。
　　他担忧地四处看着：“拿着吧，说不定一会儿就用得到。我总感觉这里有点奇怪……以前我在一个偏远的墓地里和渡魂鸦这种魔□□战过，它们可不像现在这么凶猛又难缠。”
　　玛丽安娜认真地察看了那些药剂，最终只挑了一瓶最普通的小剂量愈合药剂塞进外套内侧口袋里。她转头对奈哲尔也叮嘱道：“别带太多，不然会妨碍行动。而且有些解毒*药剂和特殊营养药剂本身有气味，一旦药剂瓶破裂就会外泄，遇到需要隐匿的环境你就完了。”那个alpha听了，也点点头，放下几瓶药剂。

　　两人在药剂铺休息了会儿，跨出那栋残破的房屋准备朝着远处前进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喊叫：“嘿——！！奈哲尔！玛丽安娜！等等——！！”两个alpha同时转头，只见迈尔斯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背后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还未被新雪覆盖的脚印。迈尔斯一面跑，一面朝两人挥着手：“等等我——！”
　　玛丽安娜看着这个alpha单独前来，心里涌上了一股担忧，她连忙朝着对方跑去，离得近一点后问道：“艾伯纳在哪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迈尔斯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喘了几下，摆摆手：“他没事……呼……我们那边找到了好几个阵亡的皇家骑士，职阶还不低，呼，呼……还有几个骑士戴的徽章我没见过，艾伯纳说那是皇家圣殿的徽章！”他终于喘匀了气，站直身子解下腰间的水壶灌了几口，拿袖子擦了擦嘴，“艾伯纳现在留在那儿看守，我们必须尽快汇合并通报殿下他们。”

　　玛丽安娜一愣，随后产生了一种释然感。因为之前就察觉到莫尔特侍卫队有所隐瞒，所以遇到这类突发事件时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如果一直安稳平淡，她反倒要质疑自己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了。黑发少女连忙安抚身边看起来有些慌张的两位alpha：“没事的，我们的处理和应对都没有任何问题，先去找人通知殿下和杰森队长吧。”
　　他们急急忙忙地跑回村镇的中心区域，一路上遇到有村民的尸首被抛弃在路边也来不及为其收检。直到看到留守在中心区的两个莫尔特侍卫，玛丽安娜他们才齐齐松了口气。由于第一发现人是艾伯纳和迈尔斯，因此便由迈尔斯向侍卫简要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留守侍卫之一是斯科特的好友，也是莫尔特求援队中一位年长的前辈级人物，名叫尼尔斯，平时在队伍中也是众人信任和请教的对象。听完迈尔斯的说明后，他顾不上吃了一半的薄饼，匆匆将其塞进腰间皮革袋里，抹了把嘴便对身边的同伴说：“情况特殊，我先和他们一起去查看下现场，通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对方连忙点头称是，两位侍卫快速地展开了各自的行动。

　　重新前往村镇北方出口的路上，尼尔斯屡次向迈尔斯询问那几位骑士的着装打扮及使用的武器，当听到有几个高阶的皇家骑士时，尼尔斯像是难以抑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跟着又立刻板起脸继续询问。
　　迈尔斯尽力回忆着，并认真细致又不厌其烦地向对方重新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连尼尔斯自己都面露歉意：“抱歉，但你们知道的，现在魔兽侵袭以莫尔特为中心扩散，侵袭范围大，事态也比较严重。在这个敏感时期又发现了遇难的皇家骑士和圣殿骑士，我们身为莫尔特的守城侍卫，对遗体的处理和善后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迈尔斯理解地点点头：“我们都明白您的意思，请不用介意。”

　　玛丽安娜心不在焉地跟着奈哲尔一起点头，脑中的转盘转了好几圈，最终指向了标示着‘非常麻烦’的那一格。
　　尼尔斯的重复询问已经表明，莫尔特求援队最初的任务应该是寻找某些人，但在迈尔斯说明情况后，这个侍卫的惊讶神色也并非作伪。那就意味着，艾伯纳他们发现的几个骑士并不是原定目标，且这批骑士的出现和死亡或许也不在莫尔特的预料范围内。尽管尼尔斯的表情看不出明显的担忧，可不停抚摸着随身佩剑的手指却暴露了他的焦躁。

　　来到艾伯纳留守的一间民宅内，只见这个红发的alpha正蜷缩着腿脚坐在一堆砖块上，拿着两块发热型纯净之心烤着因踩在雪地里而浸湿的靴子，他身边摆放着一排尸体和几件他们生前穿戴的盔甲。屋内一片狼藉，有血肉碎块，也有内脏和破损的衣物，长长的血迹从屋外几十米处一直蔓延到屋内，再延伸到屋后。
　　艾伯纳对几人打了个招呼后，重新穿回半湿的靴子，向尼尔斯解释道：“我已经尽量把他们的遗体拼凑完整，但是有些实在是……”他说着，面露不忍之色地看了看那些残破不堪的骑士尸体，有的缺了四肢，有的没了头，有的甚至连基本的外观都难以辨认。艾伯纳又指了指靠近门的一侧摆放着的几把长剑和短刀类武器：“我在附近找了找，这些大概就是全部了，上面铭刻了纹章图案，所以我才认出他们有的是皇家骑士，有的是圣殿专属骑士。”

　　说着，艾伯纳又带着众人走到这栋民宅后方的一个小花院里，指着地上被扒开积雪，又简单清扫了下的地方说：“我搜索了一遍，发现这个屋主还有一个私人建造的小型地窖，有可能是个藏酒窖。”
　　玛丽安娜看到，那块露出的地面正是地窖的入口，方形铁盖凹陷了下去，整个嵌进了地面中。原本连接在铁盖中心处的铁链不翼而飞，整个拉环都被某种利器削断。

　　艾伯纳走到那铁盖边，用脚点了点那个铁链的断裂处，对尼尔斯说：“这个地窖应该是朝外打开的，但现在拉环和铁链都没了，铁盖又凹陷了下去，所以无法以正常方式开启，我猜测这是在外守备的骑士故意为之。我们都知道，有些鸟类魔兽十分狡诈，它们能辨别人类的器具和设施，灵巧些的甚至能打开和使用它们，因此，直接毁掉铁盖的拉环和铁链反而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地窖安全。这也说明了，地窖里可能还有幸存者。我擅长的是近身攻击和肉搏，想强行从外侧打开地窖入口不难，但我不能保证这个地窖的顶部地面在经过魔兽侵袭后，还能顺利承受我的攻击。万一里面有重伤的幸存者，地窖却发生坍塌……”不必等艾伯纳说完，众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