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吹向旁人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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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00
拉开大门，挂上正常营业的牌子，打着红色领结的少女伸个懒腰，带点婴儿肥的脸上清泉划过，绽开大大的微笑：“好！今天也要加油！”
抬起头，就看到孤寂坐于喷泉前的女孩，浅棕色的头发略长于肩，紧闭的眸子让人想要一探究竟，银色的盲杖横在膝上，不算干净的长衣带着仆仆的风尘。
“她怎么了？”少女疑惑的望着，竖起食指贴在唇边。
“雪莉，还在偷懒不工作？没睡醒吗？”大叔样的老板叼着烟斗，不满的说。
“哎呀，马上马上！”雪莉吐了吐舌头，压住心中的好奇，勤快的扫地擦桌子，细心的把每一个杯子擦拭的透明闪亮，透过玻璃，女孩孤零零的寂寞，压得人心里闷闷的。
微风不着痕迹的推动云朵，在地上投射出浅浅的影子，喷泉不知疲倦的哗哗流淌，水珠折射出太阳的光辉，映出彩虹般的颜色。
中午12：00
“雪莉，2号桌收拾一下。”
“好的。”
“小姐买单。”
“马上来。”
“这是您的菜。”
裙摆摇动，翩翩如蝴蝶，职业化的微笑，每一个标准的90°鞠躬下脸都会不自然的扭曲，腰痛死了啦。偶尔在空隙中抬头，鸽子起落间显现的背影，隔阂热闹的安静，一动不动的哽在心底，堵住了泉眼，凝绝了溪流。
有点在意呢……
晚上8：00
“她在那里坐了一整天了呢。”雪莉双手托着腮，眼光穿过落地窗幽幽的落在女孩身上。
“大概在等什么人吧。”老板也凑了过来，平常微笑和气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怜悯，但究其深层不过也只是优越于人的冷漠。
“可能是被父母抛弃了吧，那么小的孩子，大概说什么乖乖的等在这里，妈妈马上就回来之类的话吧。”老板啧啧有声，说得好像自己看到了一样，最后不忘感叹一下自己的同情心：“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少女听得母性大发，红了双眼，噌的跑进厨房，端出老板的晚餐。
“雪莉你干什么？我还不饿呢。”老板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板你看你这么胖，还是少吃一顿减肥吧。”
老板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晚餐飞到别人嘴里。
雪莉跑到喷泉边，把盘子放下：“那个……”
“有什么事吗？”女孩扬起头，依然闭着眼，原本存在额前的头发向后滑去。
摸上去一定很柔软吧，恍惚的想起店里原来养过的白猫，皮毛摸上去就像现在手里摸得一样，等等……少女回过神，手已经摸着女孩的脑袋了。
“啊，抱歉抱歉……”讪讪的收回爪子，雪莉挨着女孩坐了下来：“那个……我叫雪莉，是广场餐厅的服务生。”
女孩也不在意，淡淡的一笑：“我是小麦，很高兴认识你。”
那种令人心疼的寂寞转变成了柔软的温和，雪莉体贴的把勺子递到小麦手里：“我看你不吃不喝坐了一整天，给你拿了点吃的。”
“雪莉小姐你真是个好人。”坦白的称赞让雪莉绯红了脸颊。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可惜……这么想着，雪莉不由得说：“小麦在等谁吗？”
停下动作，女孩侧了侧脸，笑容充满了憧憬期待，却又隐隐藏着忧伤：“我在等接我回家的人。”
少女顿时无话可说，觉得告诉孩子现实是件太过于残酷的事情，于是只能说：“小麦我还要回去工作，一会我出来收盘子，要全部吃的干干净净哦！”
女孩回以微笑，稚嫩的容颜像是月下的精灵。
回到店里，雪莉又想陀螺一样旋转在每个餐桌前，期间抬头一瞧，喷泉边空荡荡的，倏的一惊，少女又跑了出去。
晚风静静的吹过，只余下离去的温度和压在盘子下的介尼。
第二天，雪莉发现，那个女孩又坐在了广场的椅子上，手里拿了块面包，掰碎了撒在地上，周围围满了争夺食物的鸽子，咕咕的叫个不停，有几只大胆的就落在她肩上，偷偷的去啄手里的面包。
白色的翅膀在女孩肩头展开，纯洁的像是落入凡间的天使。
那画面美丽的让人屏住呼吸，雪莉不由得放缓脚步走了过去。
鸽子警觉的飞了起来，扑棱棱的盘旋而上。
“雪莉小姐，早上好。”小麦微笑着问好，轻轻拍打掉身上的面包屑。
“早上好，小麦。”少女蹲下来，平视女孩，语气有着稍稍的责备：“昨天怎么就那么走了，还有那些钱，你从哪里来的？”
顺手把介尼塞进小麦手里，温温的还带着体温，女孩摇了摇头，把钱又放了回去：“这是昨天晚餐的钱，都是我打工赚来的，雪莉小姐不用担心。”
“打工？”雪莉比了比女孩的个头，不敢置信的问：“你才多大啊就打工？雇佣童工是违法的，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
真是个热心的人，小麦隐约失笑的想起某个正义感十足的朋友：“雪莉小姐，我是个棋手，陪人下棋就有酬劳了。”
棋手？雪莉惊讶的看着女孩，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谁让女孩的年级怎么看都不像啊。
老板在那边又开始催促了，雪莉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小麦，要不然你坐到店里好了，现在的天已经开始转凉了，万一生病了就不好了。”
“……”只是一句平常的关切之语，蓦的就触及到了心底的柔软，这一段时间的委屈，疲倦，愧疚与劳累，一瞬间涌上来，女孩握紧了盲杖，使劲的压制下翻涌的情绪。
“好。”
站起身来，女孩拉住雪莉的手，冰凉的手指激的雪莉一个哆嗦，随即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小手，嘴里嘟囔着：“怎么这么冰。”
小麦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低低的说：“谢谢……”
往后的时间里，小麦就成了经常坐在店里的小顾客，雪莉很照顾她，总是会在她的盘子里多添加一份点心，老板也当作没看见的默许了这种行为。
在客人不多的时候，雪莉就会做到小麦跟前，跟她东拉西扯的唠叨一通，通常是雪莉说，小麦听，偶尔回答一下雪莉的问题。
“小麦啊，你天天坐在餐厅里你父母不管吗？”雪莉只是很无心的说。
女孩很认真的想了想，父母？自己的父母不在这个世界，这个身体的父母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没有父母。”
雪莉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的拽了拽裙角，生硬的转换话题：“那个……小麦你一个月到底赚多少钱啊？”
“嗯……我想想……”女孩掰着指头算：“一个月大概是5万介尼，我陪他了大概有半年多一点……”
“你一个月5万？”少女错愕了一下，然后沮丧的趴到桌面上：“我一个月才2万啊，还没有你赚的多……”
小麦还没想好怎么安慰她，雪莉就恢复了精神，一手叉腰一手握拳，脚踩在桌子上咆哮：“好！从今天开始我要再打一份工，努力奔小康！”
“…………”
“……”
“雪莉！客人进来了还不赶快接待！”老板在咆哮了……
“是！”雪莉噌的跳下桌子，殷勤的弯腰：“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女孩失笑的弯了眼角，那种阳光的感觉，很容易就感染了周围的人。弧度平缓下来，回忆的光彩黯然了笑容：
好像呢……跟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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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枯黄的树叶从枝头脱落，铺撒了一地柔软，池水冻结成了冰块，晶莹的反射光芒。人们都窝在家里不愿意出去，广场上几乎没有行人，餐厅里也就宁静下来。
窗户上蒙了白色的雾气，像是透过一层膜来观看外面的世界，雪莉坐在窗边，抬手把白雾擦掉，一向灿烂的脸此时却被担忧笼罩。
“小麦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脑中把各种各样的坏事想了个遍，眉头是越皱越紧。
餐厅的门被轻轻推开，寒风顿时涌了进来，雪莉打了个寒噤，飞快的起身弯腰：“欢迎光临……”抬起头，顿时愣住了。
女孩站在面前，围着大大的围巾，用带着毛绒手套的手戳了戳少女，语气透露着愉悦：“雪莉小姐，怎么这么年轻就得了老年痴呆症？”
雪莉收回目光，捏住小麦的脸颊：“你才得了老年痴呆症呢，这么久都不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说到最后，担心责怪的看着女孩。
“没有啊……”张了张嘴，那句让你担心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对了，这位是？”雪莉看向与小麦一起来的少年，眯起的眼睛带着审视。
黑色头发的少年优雅的欠身，俊秀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额间绷带在散落的发间更显雪白：“我是库洛洛.鲁西鲁，小麦的房东，很高兴见到你，雪莉小姐。”
彬彬有礼的举止，英俊一如绅士，相当自然的回护女孩，体贴的递勺子递叉子，把小麦不爱吃的东西拨到自己盘子里。雪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些微的安心和欣慰：
这个人，会好好照顾小麦吧……
“鲁西鲁先生，把你的小麦借我几分钟哦~”说着就拉着女孩来到角落，雪莉一脸暧昧的看着小麦。
“雪莉小姐？”女孩疑惑的歪了歪头。
“小麦，我问你，那个……鲁西鲁先生……嗯……”雪莉竟然会觉得不知道怎么问，最后深吸一口气才说出来：“你是不是喜欢鲁西鲁先生？”
角落里只有一盏壁灯，米黄色的灯光下，女孩的双颊渐渐绯红，嘴唇却越发苍白，睁大的双眼是没有瞳孔的空洞和清澈，手指纠结的缠绕上发丝，一圈一圈，绷得笔直。
“雪莉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神态啊，动作啊，都觉得你们很合适呢。”雪莉不明白小麦的颤抖从何而来。
女孩尖削的下巴低了低，顿时一切表情模糊不堪：“雪莉小姐，你听得到吗？有人在呼救呐……”
“嗯？”雪莉还未询问是什么意思，小麦已经走了出去，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嗒嗒的如同心跳。
“雪莉小姐，我们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吃饭吧。”回眸浅笑，许下下一次的承诺。
库洛洛把围巾替女孩重新围好，宠溺的眼神却让雪莉莫名的觉得冰冷：“下次见，雪莉小姐。”
寒风再一次钻入店里，暴露在外的肌肤浮起鸡皮疙瘩，雪莉默默的看着两人走远，开朗的笑容怎么也绽放不开。
冬天很快过去，万物复苏的春季又来到了世界，雪莉敞开大门，迎接来来往往的人，但是终究没有看到一个闭着眼睛的女孩。
匆匆忙忙的穿梭，习惯性的鞠躬，抬眼间却看到一个身影。
黑色的发与黑色的风衣，温柔的笑容没有变过，只不过……跟在身边的不再是那个盲眼的女孩，而是另一个打扮时尚，带着大大墨镜和帽子的少女。
雪莉走到桌子前，砰的一声把托盘放下，引起了两人的注意，“鲁西鲁先生，请问小麦呢？”
库洛洛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什么也不说。
倒是对面的少女抬起头，问了一句：“你认识小麦子？”
“我是她的朋友，小麦呢？”充满了火药味的话饱含着对少女的敌意。
少女低下头，遮盖住大半脸孔的墨镜让人看不清楚，黯然的说道：“她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雪莉大怒。
“就是突然不见了。”少女的声音有些无奈。
“怎么会不见了……”雪莉喃喃的说，多少觉得有些难受，我们还约好下次一起吃饭的。
风温柔的穿过一切，吹乱了一湖春水，波光荡漾，最终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吹向旁人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