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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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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交换,如今的我,姓秦不姓凌。”
安尧大惊失色,意欲从凌瑧淡漠的表情中瞧出些许迫不得已,却最终是徒劳无功。
也对,医仙门既已倾覆,再继续苛求往事只会是自讨苦吃,不如就此放下,以新的身份从头开始。
碧芝山庄二公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尧苦笑,却又无可奈何。
“师傅待我恩重如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决计不能赞同你的想法,只是……”安尧顿了顿,“师傅赠与你的蛊笛你可拿做旁用了?”
凌瑧面色微变,按捺住所有汹涌而上的情绪。
“怎得?”
“先前那许昊之子在院中吹笛,我手下的虫蛊便纷纷躁动不安,更有甚者挣脱我下的禁制不知去往何处。”
凌瑧点头以示明了。
许长生吗……
若是没有那层锦带阻隔,安尧或许能够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
暮色正浓,安尧带着满身的疲惫,一袭红衣微微有些凌乱,裙裾飞扬,扬起地上扫落的尘埃。
“去哪儿了?”
许长生倚在太师府门口的石狮子上,看着安尧略显狼狈的模样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却很快又舒展开,帮来人整理好歪斜的衣领。
又是月半,这样的日子,两人总不会忘记。
安尧看着许长生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胸膛上翩跹,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一吐为快的冲动。
“长生……”
“怎得?”
“没事。”
许长生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
膳厅之中,许昊夫妇早已摆好丰盛的晚宴意欲等待两个儿子团聚,许母依旧是两坨醉人的胭脂,一朵鲜艳的红绒花儿,笑得宛若二八少女一般明艳。
“尧尧回来了。”
许夫人笑着拽着安尧的衣袖,逼迫着他坐在了自己身旁的空位之上,不停地往他面前的碗里面夹持各种美味佳肴。
“母亲,您也不看我一眼。”
许长生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字里行间竟是有些撒娇的意味。
许母抬头,看见许长生温润如玉的眉眼,记忆中的某个景象与之相重合,顿时有些发愣,眼角微红,嘴唇哆嗦着竟是说不出一句话出来。
许父暗中拿筷子戳了一下自己的妻子,见她猛然醒悟过来,又绽开明晃晃的笑意给许长生布菜,这才松了口气。
安尧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的精细,眼角的余光瞥见从外头飞进来一只明黄色的蛱蝶,扑扇着翅膀停留在了许夫人的肩头,心中一凛,用宽大的袍袖做遮掩,将那只蛱蝶隐于袖中指尖,微微用力,两片蝶翼便毫无生机的坠落在地。
许长生冷眼看着安尧的这一系列以为无人知晓的举动,心头的疑窦愈发明显。
“对了,我儿,大理寺的案子处理的如何?”
许长生被自家父亲的一声问话从漫无边际的思考中拉回。他先是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怕是我能力不及,朝廷不让我办这件案子了。”
“是吗……”许父若有所思,“不办也好,省得麻烦。”
这一顿饭明显所有人都吃的食不知味,在座的几个,就连痴痴傻傻的许夫人,也看似心事重重,难掩眉间忧色。
不知何时,原本应该亲密无间的家人之间竟是产生了如此深厚的隔阂,却因为彼此之间的隐瞒秘而不宣。
许长生与安尧并未在太师府留宿,一顿饭吃完,他们便告辞急匆匆的回到郊外的府邸。
许长生倒是情有可原,那书房之中一直亮着的一盏烛火,身形娇柔的琴言正趴在烛火下静候家主归来。
只是这安尧……
许长生满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安尧被他看的有些恼羞成怒。
“怎得,孤家寡人就无夜里闲趣了?”
“哦。”
许长生的尾音拖得分外意味深长,眼中的丝丝笑意波光粼粼,看上去亲切无比。
“若毒公子好雅兴,可要鄙人效劳?”
安尧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情状,臊了个大红脸,原本就精致的面容越发艳丽,看的许长生竟是有些痴了。
不过好歹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许长生很快回过了神来,调笑般的哈哈两声,便隐入自己房间同小情儿寻欢作乐去了,徒留双颊泛红的美人在夜色中神色不明。
“大人,您回来了。”
琴言原本昏昏欲睡,却在听见开门的吱呀声时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身上披着的单薄外衣滑落,露出穿着洁白亵衣的削瘦身形,看上去分外令人心疼。
他娴熟的倒了一杯茶,替许长生吹去浮在茶面上的茶梗,待估摸着水温差不离以后,才放到桌上。
这举动实在是贴心的很。
许长生看着琴言殷勤的忙前忙后,脑中却是不自觉地将眼前这人替换成那心心念念的梦中佳人,隐隐的心潮澎湃。
前些日子,他派人前去红颜阁中查探过琴言的身世,却发现他除了那嗜赌成性的父亲,痴呆无能的母亲外,还有一个孪生兄长,同他一道被卖进了这秦楼楚馆,却因为身子骨娇弱而迟迟未曾接客,最后被一个姓罗的富商买回家去。
许长生直觉这琴言的孪生兄长便是碧芝山庄中的秦言,却苦苦找寻不到证据。
秦风对自家幼弟的庇护是有目共睹的,如若不是血浓于水,怎会有那般宠溺的态度?
更兼那派出去查探之人禀报,红颜阁给出的那姓罗的富商的消息根本便是虚假无实,遍寻整个京城也未曾找到符合条件的人物。
或许便是那碧芝山庄老庄主见到了年幼的秦言,折服于过人的美貌与清冷的气质之下,一时兽性大发,又不便广而宣之,只得化名或是托人将自己看中的人儿买出,假称是自家亲儿,实则背地里做些禽兽不如的勾当。
想到此处,许长生不禁皱了皱眉。
秦言那样冰清玉洁的模样,怎可禁受这般侮辱。
想到他不同寻常的指尖,与上次相会之时那杯丝毫未动的茶水,还有秦言鲜艳的唇色,许长生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