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清平乐，年幼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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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刚才的人流的那个方向，好半天才在谢清平的呼喊下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人，嘴角弯起来，抬手往他脸颊上掐了一家伙，凶道：“没什么！我眼神不好不行？”神差鬼使的，我没说出刚才看到李承景——其实说起来，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李承景他本人，只是我觉得不应该在谢清平的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所以我转而选择了谎言。
谢清平没恼我掐他脸，一点都没有。
他只是抬手，曲起大拇指和中指，“嘣”的一声弹我的额头，随即握住我的手，带着我往人流中走去，我一时没理会额头上的疼痛，只跟在他身后，低头望着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没了言语。
我觉得我刚才不说“李承景”三个字是对的。我悄悄在谢清平的身后弯起嘴角。
没有想到，今天虽然不是正式祭典，但是全城百姓的兴致已经这样高了，挤进摩肩接踵的人群里，就像跳进一条湍急的大河，随时都有被冲走的危险，但是，只要抓住前方那个人的手，就能确保无虞。
头一次觉得这样安心，总觉得只要有谢清平在身旁，似乎什么都不用怕。这个想法一出来，我自己都有些吃惊，从来我素来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是我的屏障，习惯了自己承担一切；不想如今，却越来越依赖谢清平了，不只是行动上、甚至于内心中都是这样，觉得只要有他在，我就会没事，一切也都会没事。
谢清平在前头悠哉悠哉地走着，我在后面低着头跟着，行了好一段路，他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我一笑，露出招牌的雪白牙齿。
我不由得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谢清平咧着嘴向我这样笑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感。
“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我会心笑着：“不错。算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他牵着我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也觉得很不错，虽然这里是西凉，并非我的故土，我却觉得，如果有一天能够在这样的边境小城，远离朝堂的地方住一住，到也不错。”
“一个自小在京门长大的公子哥儿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嘲笑他，“这倒也是奇事一桩了！”
谢清平的声音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他略略侧首过来，我只看得到他侧脸一个极浅的微笑：“长安。”他突然唤住我，“等一切都好了，咱们回中原，去江南怎么样？”
“江南？”我轻轻念道。江南我从来没去过，从小我便在京门长大，京门本身就有些偏北，再加上我爹死后，我扶柩出京门，更是去了最北的地方，对于“江南”这一字眼，感觉从来就不应该存在于我的生活当中，就像如今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来到西凉一样。
谢清平接着我的话：“江南是个很好的地方。”一句语气浅浅的话，我却从中听到了无比怀念的意味。
这么听着，我总觉得这里头可有段故事。
谢清平步子突然停下来，转而后退，退到我的身边，和我并肩而行，我总算望见他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飘忽不定的，无形中透过岁月阑珊的样子。他半垂眼帘，眸中积蓄起无限的浓情，我第一次看见那样谴眷至深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漏掉一拍。
“你……”我迟疑着开口，“去过江南？”
“确切的说是住过。”谢清平回答道，他微微颔首，一双眼睛望着远方苍穹，轻声道，“我母亲是江南人，我懂事以前，一直都是住在江南秦淮的。”
我有些吃惊：“你竟然在江南住过？”京门世家的公子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的，若非是求学，家中人很少允许他们出京门，所以说，京门中的世家公子，在没有成家入仕途之前，几乎是不出京的。
我看着谢清平，心中有些疑虑。他望着我的眼睛，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是什么，轻轻一笑：“我是庶出的儿子，家中族长是不允许我在京门长大的。后来回京，只不过是因为主家的儿子死了，才想起来我这个替补的罢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我嗟叹。中原对于门第及出身确实是非常看中的，虽说并没有百年前那样严重了，不过一些世家大族为了确保继承人的纯粹性，对于庶出的子女都会比较排斥，尤其在中原京门，这样以嫡排庶的例子更是常见。没想到，谢清平这家伙竟然是这样的出身。
“是不是有点嫌弃我的出身？一个庶出的儿子？”谢清平挑着眉毛，不正经道。
我摇摇头：“嫡庶不过是些给人家看的东西罢了，看人若是只看身份，那边是大错特错，到底是要看品行的。”这话说起来一本正经的，我心中却虚得没底，要知道，我可是对着一个最不正经的人，说着满口的正经话，别的不说，我自己都有些好笑。
“最不正经”的人点点头：“我很同意你这番说法。”随即又微笑道，“当初我母亲这这样跟我说过，说要我将来找一个看得起我，彼此诚心相待的人。我娘是秦淮风月地里的人，遇见我父亲，有了我不过一场巧合。虽然出身不好，到底她却是一个老实的人。”
说到母亲，谢清平似乎很高兴，也很怀念：“当年我跟着母亲在江南住，总觉得那里是个好地方，夏天晨起时，外头的十里的莲花，我家住在江边，就只看见船夫撑着篙子往莲花深处去，然后飞起来一滩鸥鹭。我总觉得那种生活不错，我娘就跟我说，长大以后找个心地好的姑娘，就在江南成家立业。”他笑意温暖，“我觉着这样挺不错的。现在也这么想。”他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我一愣，看向他，他瞳孔中闪烁着光芒，一字一顿，“可惜还是回了京门，我母亲死了。”
我心中闪过一阵惊雷，他目光突然变得明晦不定：“你知不知道一个庶子独自一人，在京门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他浅浅开口：“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没有母亲，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别人却嫌弃我是个庶子……”他看着我，突然目光灼灼，“不过我却还是有一个朋友。”
我木讷道：“……谁？”
谢清平的嘴角暖意重重：“我记得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缩在墙根底下，哭得很惨。”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清平乐，年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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