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半夏》听九州

48、局（上）

　　刚刚还在强装威胁田任的人瞬间变成一具软绵绵的尸体，众人不觉大骇。
　　但毕竟人多势众，再加上郑无病也反应过来，一时间，田任身上多出无数各式伤口，以腰腹和肩头最为狰狞，整个上半身都被鲜血染红了。

　　郑无病知道他属于强弩之末，掌法的攻击速度也逐渐减缓下来。就像一只旋转的陀螺，时间长了，也要渐渐平息下来。

　　将自己的老对头打得狼狈不堪，他心中正得意着，不知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朝后面的众人喊道：“不要恋战，小心快走！”

　　众人也反应过来，田任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所以都一股脑儿的向后奔去。向后的是一条直道，并不存在什么找错方向的问题，很快不少人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郑无病也拖着自己那只长剑，疾步快走。剑尖在地面摩擦出一片尖锐的火花，上面还沾着属于田任的血液。

　　当郑无病快走到直道那边的时候，洛长天他们也到了。
　　田甜一把扑向自己的爹爹弟弟，两个人一样呆滞发愣，一样沾了满身的血。
　　“爹！”

　　田甜的眼泪便滚下来了，“爹！你……你没事吧……”
　　田任跪在那里，抱着自己已经濒死的儿子，沉默不语，脑中一片混沌，透支过度的身体让他的反应几乎为零。脑海中如图有一只大钟在“嘣嘣嘣”摇晃敲响，许久才恍惚过来，确实一口甜猩涌上脖颈，田任“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这口血一处，他虽然脑子清醒许多，但反而面若金纸，摇摇欲坠。
　　“快……快救……”
　　“爹，我知道……女儿知道……”田甜一把扶住田任庞然倒下的身体，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滚下来。
　　“大夫！大夫！”她哭着喊道。
　　随着洛长天而来的有不少大夫，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跟来也是洛长天的安排，他知道此次机关暴动，伤员死者众多，想着多救一人是一人，可是一路上，他们并没有找到什么零散的队伍。

　　不错，他们已经看出了郑无病在那个队伍里的领导地位。虽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就是事实。

　　这边正忙着施救，那边洛长天与莫然等人也在急速追击。
　　洛长天扭头看见莫然跟上来了，朝他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肯定。
　　“莫然，你看他们所行的路线……”

　　这么一路跟下去，他们一直以为郑无病等人虽然扭成一股，但还是在这偌大的机关阵里头团团转，好比困兽之斗，他们可以将其轻易一网打尽。

　　但实际上，回想郑无病等人所行的路程，都恰好选择了最不危险的道路，跟很重要的是，他们正在一步步逼近机关阵总闸所在之处，也就是在逼近这机关阵的唯一出口。
　　“是……这确实是去总机关所经之路……我感觉……他们好像…有一张这里的地图。”

　　“那按照地图，前面是个……”
　　“葫芦口。”

　　两人已经行到了一片扭曲昏暗的地域。顶上的石壁如同波浪一半延展开来，仿佛就在收缩舒张。
　　洛长天吩咐莫然等人停下，自己一个人独身走进去。

　　他才刚刚走进去一步，却好像一滴水滚进了热油，整个葫芦口开始“哔啵哔啵”沸腾起来。
　　无数刀光剑影突然而至，仿若猛虎下山一般。两边都是轰隆隆的呐喊声，嘶吼声，
　　“洛长天，你这个贼子纳命来！”
　　“洛长天，快来尝我儿性命！”
　　“洛长天，若不是你，我徒弟又怎会无缘无故丧命？！”
　　“洛长天，我要为我师兄复仇！”
　　各种各样的人携带着各式各样的仇恨汹汹而来，不论是小门派小势力的，抑或是其他江湖散人，都怀着一个目的：将洛长天斩杀，即使这并不可能成功。

　　洛长天一皱眉头，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喊道：“众位兄台听我一句。我洛长天身正不怕影子斜，自诩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至于此次机关阵暴动，而是机关总闸被那些有心人斩断！”
　　他的身影在不断持续的劈砍中穿梭，由于速度过快，身体几乎变成了一长串幻影，所以他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中还依然游刃有余。

　　不过也是部分因为现在攻击的这批人武功一般，人数不过百多人，若是强些，再多些，洛长天估计也要挂彩。

　　“洛长天！”郑无病飘然而下，“你这个小人还想做什么解释？！是你故意劈断毁坏了总闸，与明榉山庄结盟，不过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郑无病。昔日你与明榉山庄一同前往奉天，只有你一派回来，是因为你讲明榉中人困在一个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循环杀阵中！后来你又不知从哪里得到地图，知道机关总闸所在之处，而后将其破坏！”洛长天说道，“大家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所有人都伤痕累累，所有势力不管如何或多或少都折损些人，而只有天水一派毫发无伤！”

　　众人也都转头看向郑无病，他身旁缭绕着弟子无数，而且却是每受什么伤。
　　郑无病皱着眉头，“我天水弟子武功高强，难道非要受伤，才行吗？！”

　　“错了，你错了。并不是你的门下武功太高，而是……廿三处，也就是你们天水所在之处的杀阵没有被启动！二十八根锁链，有二十七根被斩断，只有你所在的这一根还依然连着！”洛长天侃侃道来，“若是大家不信，前方便是是机关阵总闸所在之地，大家一看便知真假。”

　　“你！”郑无病看见众人看他的眼神逐渐转向怀疑，不由得急了，“你！你血口喷人！你故意将我所在的锁链留下没斩断，就是为了此刻来陷害我！”

　　“我陷害你，我陷害你干什么？！我有什么必要陷害你？！郑掌门！你未必…把自己想的太过重要了吧？！”洛长天嗤之以鼻。

　　郑无病显示气愤，后来也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洛盟主是个极重感情的人，我想廿三处没被斩断，是因为田天也在廿三处！”

　　众人听着，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一种深层次的混沌：
　　到底……谁在说谎？！

　　“哼。我难道会让田天被送到你的魔爪下，被你这样折磨的不成人形？”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想到田天会被我抓住！”

　　“不错，我是没想到。按照你说的，如果是我布的局……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而且如果是我布的局……我若是想杀掉所有人，我根本不会让田天进来！”

　　郑无病愣住了，这一段谈话争吵让他陷入一个怪圈，将他逐渐置于不利的地位。
　　他逐渐感觉正义的天平向洛长天倾斜，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你故意置身于机关阵中，博取大家的认同感，实际上就是在利用众人，达到你成为武林盟主，称霸武林的目的！”洛长天说道，“你的野心害死了那么多人！！”

　　郑无病感觉到大部分人在向洛长天靠拢，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他开始疯狂，开始歇斯底里：

　　“不！不！你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

作者有话说

　　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