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师爱着你》竹轩浣女

9、尺素寸心

　　“这个女孩在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给我留下了与众不同的印象，懵懵知事，敏感纤细，清汤挂面的短发遮盖不住她身上的灵气和特别。很高兴她的语文成绩很突出，课堂上我提出的开放性问题她都有让人耳目一新的答案，不附和，不随众，不人云亦云。她第一次在办公室用自以为不明朗的方式向我呈现她的感受，我当时无法理解这个傻孩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呀她毫不闪躲的的眼睛反而让我局促不安起来，真是段荒唐可笑的幽默，枉我以为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学生，我对她有些失望，甚至不想看见她，她的话像是梗在喉咙的一根鱼刺，困扰的我整晚整晚思绪不宁，难以入眠，他们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一定是，所以我也不能向他们示弱。
　　我失去了一直引以为傲的豁达和涵养，孤立她，嘲讽她，冷眼旁观她在我面前哭泣，就是想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喜欢到底是多少毫升的一个承载量？她感到委屈，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会这样针对她，她想不通为什么本着善意去守护一个人会受到无情地诋毁和打击。孩子，这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内心太懦弱狭隘，我与你为敌，其实是在与我自己为敌。去北京的火车上，她对我的好让我心生愧疚，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面前就不能掩饰自己的缺点了，我小看了一个孩子的包容，给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接近她的借口，做她的朋友或许可以少担一些风险。
　　她的作品在比赛中获得好成绩，承办方的一位指导老师特地找到我，说我带兵有方，夸她的语言如淡然凉意沁人心灵，笔调却是羚羊挂角，不落言荃。我把她文章的复印件带回来，语文组争相阅读，就连一直与我意见不合的一位女老师都惊叹，说她的文章言有尽而意无穷，而她不失纯真和青涩的视角更是我们这些成年人早早就褪尽了的，这大概是我迄今为止获得的最高的殊荣。
　　我想我对她只是爱才惜才的心态，哪怕再多一点也是对她长辈般的关怀，我也能感觉到她对我的一番真挚情谊，每逢节假日收到她的用心良苦，我会如获至宝地珍藏起来，而真正让我明确这种情愫的是在学期末，班里转来一个纨绔子弟，这个外乡男孩家里颇有些财力和能力，外貌，个头又很出众，所以野性十足，说他是匹脱疆的野马真是恰如其分。主任暗示我睁只眼闭只眼，我清楚这样的野马要么不温不火的养着，要么一举击中其要害，彻底驯服他。反倒是发现这个男孩对她是有些与众不同，无所不用其极的对她死缠烂打，司空见惯，十七八岁，心智未成熟，对异性充满好奇，更何况是个善解人意，晶莹娇嫩的佳人，横加干扰只会让其愈演愈烈。她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及，我想她这样的性格会让少年知难而退的。可少年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毫不掩饰他的深情纠缠，就连上厕所都跟在外面把门。班长和我如是汇报“唐佐那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用钱财收买班里的男生，大庭广众之下喊人家嫂子，还到处恬不知耻地喊老婆，真是太影响班里的风气了！老师，这事情你要是不管，我可管了。”话间酸味十足的威胁。
　　我把唐佐喊道办公室，很客观的讲了我的所见所闻提出我的要求，他一副痞子像，歪着脖子，匝匝嘴，抖抖腿，这让我这个老师不冷静了，气得把桌上的书本扔向他，他用眼睛瞪我，毫不避让，像只随时要发飙的豹子，“把书捡起来，我不说第二遍”我低沉着嗓音，和他对视，他气鼓鼓地捡起书摔桌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我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着，愤怒的情绪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最后警告他最好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惹恼我，否则就算有十个爸爸，我也会让他滚出学校，就算是不做老师，我也要保护我的学生。他有些妥协，恶劣态度渐渐收敛，最后答应我不再干扰她的学习。
　　下午我在隔壁班上课，听到自己班里发出“砰”的一声，接着就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来“你以为我是在和你玩欲擒故纵吗那你错了，我只是不屑于对着没有自控能力又狂妄自大的非人类浪费我的口水，你没有你的父母拿钱捧你做个二世祖，最多算个人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资本值得我高看你一眼”我被她的话震惊的楞在门外，满屋子的人包括生物老教师都是目瞪口呆的表情地看她指着唐佐痛骂。看见她红晕的眼眶，颤抖的手臂，这才懊悔不已，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才会让一直胆小和善的她这样不冷静得宣泄委屈，我又怎么可以让自己少在乎她一分呢她已经如润物细无声般住进我的心里，她疼，原来我也会心疼。
　　我是个讨巧的女人，生活，工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深谙世故，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就算丈夫出轨我也能吃能睡照样谈笑风声，可眼前的女孩，成了我的软肋。她的课本散了一地，唐佐头埋在他摞起来做堡垒掩护睡觉的书堆里，耳根赤红赤红，黝黑的肤色难掩其拳头上暴露的一根根青筋。他定是在压抑他的情绪，这样要自尊的男孩子，被众目睽睽指着鼻子痛骂。要知道，他连他父亲的些微埋怨都不能忍受，在校长，众老师面前对他父亲大发脾气，使得他父亲颜面扫地。却在这个相识不到半个月的女孩面前低声下气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种感觉说起来就如同，就如同有人要费劲心思来抢走自己心爱的宝贝，而且他看上去比我更珍惜，更加值得拥有她，我该放开吗
　　打电话通知了她父亲，就牵着她的手进了办公室，关门，她抱着我，孩子气地躲在我的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她这么难过，我居然有种不该有的甜蜜，原来我也是渴望和她有身体接触的。小家伙的情绪渐渐缓和，我想给她倒杯水，她都一直拉着我不放开，眼神里的小幽怨盯的我直发毛，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碰碰她，想要吻她的欲望都化作这些亲昵的动作。
　　她父亲来了，儒雅的中年男人，身上熨烫的体面的衬衫和西装裤让人联想到女主人的体贴和持家，
　　她有个幸福的家庭，她父亲提出和那个男孩聊聊，唐佐闷闷地来到办公室，老实的样子让我想不起他叛逆嚣张的样子。她的父亲不以为意，说了句让我们都咂舌的话“费老师，让我们翁婿单独聊聊吧。”她在旁边又气又急，一直瞪着此刻羞涩尽显的唐佐。我不知道他父亲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嚣张抜扈的少年言行变得中规中矩，上课时竟然抓耳挠腮地试图听课，更甚的是他来找我问问题我给他讲完，他向我道歉，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上次在办公室冲撞了我。一直以来汤燚对他的任何做法视若无睹，他看的出来我们的关系很好，就用这件事刺激了她，她的确如愿的爆发了。
　　翻出锁在抽屉里的她送的所有小玩意儿，她原来早就向我表明心意了，开学的第一个教师节送的贺卡署名:爱你的人；她在美术课上画了我的模样；她做的笔筒上面写着:有美一人，宛如清扬。寤寐无为，辗转伏枕。这分明就是一首情真切切，婉转柔肠的情诗。我的心和大脑是两个阵营，大脑残存的理智让我放过这样一个暂时迷途，懵懂不知所云的精灵；心却用杂乱无章的节奏反反复复地说:留下她，请务必留下她，只要她来了，就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