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 d’Amour-告诉流星我爱他》志村肉松

18、Chapter17

　　“那个，影，你带铅笔了么？”云旖诗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北朔影。
　　“没有。”他伸手在书包里掏了掏，旋即摇头。云旖诗扁了扁嘴，呼了一口气，转身向璎珞借。
　　“璎珞啊你有……啊！”血顺着脸的轮廓从鬓角流下，聚在下颚的血一滴一滴滴在璎珞白色的外套上，洇开一片，触目惊心。璎珞伸手抹掉脸颊的血，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压在伤口上。
　　“我……非常非常讨厌你。所以，不要来招惹我。”璎珞抿抿嘴一字一句地吐出。男生嗤之以鼻地报以嘲笑，云旖诗白着一张脸伸手拉过璎珞就往医务室跑。
　　“小诗，我没事。”她顿住脚步，云旖诗被扯得停了下来，，璎珞一手摁住伤口，一手被云旖诗扯着，兀的，她的脸色变得唰白。从云旖诗掌中将手抽回，她伸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生日快乐。——伊泪星。
　　她的脸蓦然苍白得有些骇人，云旖诗怔了一下。
　　明天。明天。她喃喃念叨这两个字。那么……十六天之后……
　　无力……无力……似乎除了无力便再也无法感觉到一切了。眼前是一片令人恐惧的苍白，荒凉而寒冷。我听到雪地里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耳畔萦绕着轻轻的喘息声。是你么？煜。

　　煜，好冷哦。要到冬天了诶。今天是我的生日啊，煜死掉之后我恢复正常的的第一个生日，如果煜今天出现，璎珞会很高兴很高兴。
　　我真的是妄想主义者对不对，你又要在上面笑我啦。好了啦，不空想了。我爱你哟。嘻嘻。

　　一瞬间，真的只是在一瞬间，云旖诗清清楚楚地看到璎珞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她轻轻倒在了地上，动作被无限的放慢，她看到她悄无声息地晕了过去。云旖诗怔怔的，她伸手想要拉她起来，却被人抢先一步。男生将璎珞横抱起来，厌恶地瞥了云旖诗一眼。
　　“喂。你等等。”男生拔腿欲走，云旖诗侧身张开双臂拦住他。
　　“让开。”男生冷然的语气似乎令周围的空气结冰了。他让璎珞伏在他的肩头，腾出一只手烦躁地想要将云旖诗推开。云旖诗依旧倔强地杵在他的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不要。你把璎珞放下来。”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双颊因愤怒而涨红。
　　“哈。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弄死她？”男生嘲笑地哼了一声，侧眼看了看肩头的璎珞。“放心，我对她，非常有兴趣。”
　　云旖诗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易昀曜迈开步子，因为他的话，她竟然忘记了阻拦他的去路。只是傻傻看着他抱着她的背影，他时不时地用手轻轻拍一拍璎珞的背脊，偶尔瞥一眼脸色苍白的璎珞。只是一眼，却……仿佛深蕴了不少的怜惜。待云旖诗恍过神来，男生早已不见了踪影。云旖诗条件反射地将两个字脱口而出：“变态。”

　　煜，我今天很勇敢了。煜我今天被那个男生推了一下，额头磕在桌角上流了很多很多血。
　　煜我没有哭，只是骂了他一句。煜我很勇敢对不对。如果煜在的话会很心疼很心疼地搂住我的对不对。煜会很生气地骂那个男生然后打他对不对。
　　嘿嘿。我就知道煜最好了，煜，好累。我要睡了。亲亲。想你。

　　待璎珞醒来，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卧室的大床上。纯白的床单被压得起了褶皱，她蓦地坐起来，慌乱地用双手抚平。煜，煜他一点都不喜欢床单皱皱的！她怔怔看向床头的相片，不知何时被碰倒的，正面朝下，她心痛地将相框扶正，伸手轻抚着照片内许淅煜微笑的脸。
　　我的煜，你还是那么帅呃。她看着相片内许淅煜甜蜜的微笑，也轻轻微笑起来。见到你的笑容，我就能够感觉到你很爱我。她将双腿蜷起来，抱着那张婚纱照愣愣凝视着墙上的壁纸。门突然被推开。
　　原本光线昏暗的卧室倏然泄进了一道白光，来人的脸被覆在一层黑影里，看不清轮廓，只有耳畔的耳钉在荧荧地闪着亮光。眼眸被顺直的刘海遮盖掉一部分，只看得清眸中闪动的光亮。煜，是你么？她将带着七分惊喜三分期待的视线直直落在来人的身影上。
　　那人径直走向窗边，唰地拉开了窗帘。霎眼的光瞬间照亮了那人颀长的轮廓，璎珞眼中闪烁的光芒也在那一瞬间消退殆尽。
　　不是……不是……煜不会穿那么嘻哈的衣服，带那么花俏的饰品。不是煜，不是我的丈夫煜，而是那个脾气非常非常坏的易昀曜。
　　男生杵在玻璃门，背影倨傲，他将玻璃门推开，带着凉意风灌进卧室，白色的制服被风吹得鼓起，男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和着冷冷的风，令璎珞打了个哆嗦。
　　“那个男人，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帅。”他转过来，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璎珞顺手就拿过一个枕头冲他砸过去，男生轻易地避开了。他带着笑走近璎珞，逆光的脸，令璎珞愣愣看着他闪动着光芒的眼。他猛地抽出背在身后的左手，紧紧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大，他的指骨泛白，眸中似乎有愤怒的光。
　　“知道我为什么为难你么？”指间又收紧了些，指骨的血管隐隐透出青色，他带着冷笑将脸凑近她。“因为……”他不再说下去，床边有半杯水，窗外的光透进来，折进水里，闪出晶莹的色调，如此的纯洁，不像话。显然还没有放多久，微冒着热气，被氤氲开来，散在空气中，不见。男生伸手将水拿过，递给璎珞，璎珞伸手摸了摸额角那个被包扎起来的伤口，兀地伸手将他递过来的玻璃杯拍开。他因讶异而松开了手，杯子重重砸在木制的地板上，淌了一地的水，混着晶莹的碎玻璃，仿佛是对他的羞辱。他有些恼怒地伸手托过璎珞的后脑，将她的脸推近他，一手抓住她僵在半空的手贴在自己胸前，兀地吻下去。恼怒的，带着恨意的亲吻。璎珞被怔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只是呆呆的，呆呆地看着壁纸上许淅煜亲吻她的侧脸。

　　煜，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呆呆地看向他带着怒意的眼，忘记了反抗，只是绝望地闭上眼。煜，你现在，还在笑么？满心的委屈夹杂着思念被释放出来，随着血液一同涌入那只被他压在胸前的手中，麻涩的感觉蔓延开来。无法强忍的泪水几乎要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兀地睁开眼睛，强迫溢满眶的眼泪重新退回去。而壁纸上许淅煜的侧脸竟透着淡淡的忧伤，璎珞怔了一下，猛地醒悟过来，将易昀曜推开。
　　男生趔趄了一步，满眼的怒火瞬时被冰冷覆盖。璎珞呆呆看着壁纸，怀中紧紧抱着相框，身体微微地颤栗。

　　煜，今天被那个男生亲吻了。
　　煜，我好生气。他怎么可以随便亲吻我。
　　煜，你死了是不是。你不会出现了是不是。
　　就连我嫁给别人接受别人的亲吻你都不会出现了对不对。
　　煜，我嫁给别人了你会生气对不对。因为璎珞是煜的老婆啊，璎珞十六岁的时候就嫁给煜了啊。
　　煜，亲亲老公，想你。

　　“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她紧紧闭上眼，脸色唰白。眼睛突地睁开，她将手扬高，落下。啪的，很响亮的一声，男生被打得脸侧过去。易昀曜微微拧着一只眉，并没有过多的表情，薄薄的唇抿紧，径直走了出去，砰地甩上房门。白色的床单起了难看的褶皱，她无力伸手抚平，直直地躺下去。几缕短发不安分地覆住眼睛，相框冰凉凉的，她将热烫的脸贴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穿着礼服的许淅煜的脸颊。
　　“抱歉，煜，我没有保护好自己。我还是很爱你呢。”说完，她兀自微笑起来。
　　“煜，你还在我身边吗？你一定非常非常爱我对不对。”她用手臂环着相框，凝视墙上的那个人，突然起身，打开床边一个上锁的抽屉，拿出一卷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双手环膝将像框抱在怀里，凝视墙纸上他隐隐透着粉红的侧脸。
　　“煜，你还是那么帅。我非常非常帅的丈夫。”她喃喃的，自言自语着，在音乐的衬托下，从她的眼中兀地落下一颗泪来。

　　站在卧室外，他伸手揉揉挨过巴掌的脸颊，轻笑。非常瘦弱，可是力气却不小，还有……他侧耳聆听室内的动静，笑容却在嘴边僵住。
　　《Salut d’ Amour》。她不大的喃喃声夹杂在有些低沉的琴声中，随着光散播，似乎掐住了他的呼吸。他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易昀曜，是真的对她有意思了么？

　　煜，今天是璎珞生日呐。我吃了好吃的巧克力。是煜最喜欢的那种。煜，你会出现吗。如果我说痛的话你会出现吧。我吃巧克力要噎着了。哭的时候吃东西会噎着吧。煜最讨厌我哭了对不对。煜你死掉了对不对。煜，我想你想的快死了。你离开之后璎珞的第三个生日，我也快要死掉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周日。
　　凌晨的时候，她动了动。放在床边的一对情侣杯里，原先微冒热气的奶茶现在早已凉透。她可以想像得到那温暖的白气氤氲笼罩着瓷制的杯子上方，慢慢好不孤寂地扩散开来，像极了此刻面色颓然的她。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爬起来端过奶茶去热一热，她撑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却柔软无力，她颓唐地抓过一个靠枕垫在身后，半靠在床上。
　　身体好像被抽掉了骨髓，柔软无力，周身被不知名的热气笼罩，她有些迷茫于自己是否是那些热气的扩散源。脑海一片混沌，她掀了掀遮在身上的被子，让热气散开，厚实的棉被随着她动作带动了一股不小的气流，那凉风直直灌入并不算厚的睡衣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和掌心的温差不大，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她费力地穿上拖鞋，站起身，端过已凉的奶茶，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无力地靠在门边，她开始小口小口啜着杯中的奶茶。冰凉的液体在口腔中受到热传递的影响而变得温热，但冰凉的感觉却渗透口腔内壁，随着血液流向身体各个部位。
　　煜，很久很久以前，你在这个位置对我说‘璎珞，我们结婚吧’。有多久呢。好像真的很久了，久到我都开始出现幻觉了。好像昨天我才刚刚认识你，好像我们在前一秒钟才刚刚结婚。我疯了，煜，我疯了。我疯掉一样的想见你，疯掉一样想告诉你我爱你。我知道你已经死掉了，但是还是会有奢望。你在我的身后出现，一秒种也好。让我说完我想说的话。许淅煜，我爱你啊，疯了一样想见你，像个傻瓜一样思念你。
　　是睡眠不足的缘故吧。身体柔软无力，而头痛却越发的剧烈。已经不记得了，她有多久没有睡好了。从出院开始，有三个月了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意识也处于半游离的状态，她强打精神费力地回到床上躺下，甚至连玻璃门都忘记关上，就昏昏睡去。
　　又是那个梦境。
　　眼前是一片令人恐惧的黑暗，荒凉而寒冷。我听到似乎是在雪地里的嘎吱嘎吱的脚步声，耳畔萦绕着轻轻的喘息声。是你么？煜。她费力地往前奔跑着，细细的喘息始终萦绕在耳边，远处有一个白色的亮点，随着她加快的步伐，那个光斑越来越大，她用尽全力奔跑，终于迈进了光明的地域。
　　并不是莺歌燕语的桃源，也不是春意盎然的世外之地。左手侧是燃着熊熊热焰的极热之境，右手侧却是白雪皑皑的冰雪之渊。她处在如此尴尬的境地，左半侧肢体被烈焰炙得发烫，右侧却僵得难以动弹。有音乐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轻柔地回荡，熟悉得恍若是她体内的一部分，她可以随口哼出的旋律，那个她钟爱一生的男生喜爱的曲子。声音忽近忽远，她开始疯了一样的奔跑。
　　我说过的，煜。因为想见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你。

　　刺骨的冰凉顺着骨髓蔓延至全身，她在这凉意中逐渐苏醒。头痛得像要马上昏死过去，周身发凉，她无力地瞥了一眼敞着的玻璃门，又转头盯着床头的相框。煜，我头痛得要死了。像你一样，恨不得死掉啊。犹豫许久，她伸手拿过相框边上的手机，搜寻着云旖诗的号码。她按下绿键，看着屏幕上显示‘正在连接’的字样，长叹一口气。伊泪星因为学业的繁忙而无法过来，屏幕上的那一串极显生疏的数字是她的希望。

　　云旖诗接到璎珞的电话的时候拉着北朔影正要出门。手机的指示灯闪烁不停，云旖诗按下了通话键。通过冰凉的机械匣子，璎珞低呓的求助声在她耳边响起。
　　“小诗。我快要死了。”璎珞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备用钥匙的放置位置以及她的住址，电话就断了。云旖诗当机立断地拉着北朔影开始狂奔。

　　煜。是幻觉吗？我好像听到你在我的耳边低语。你说：我，很爱你啊。我的妻子，真的很爱你啊。煜，是你吗？我发疯了一样找你，我在熊熊的烈焰中找寻你的足迹，我在漫天的飞雪中探寻你的气息，可是，没有找到啊。煜，你知道我爱你吗？每一天都在心里重复几千几万遍，煜我爱你啊。那么……你出现好不好？你给我一个小小的惊喜好不好？
　　煜，南方的天气好变态哦，早晚温差好大啊。煜，我生病了，好难过哦。如果你在的话，会很心疼的对不对。我就知道煜最好了，舍不得让我难过，你说过我受伤你也会心疼的对不对。所以我要拼命受伤，这样很心疼我的你就会快点出现了，对不对。
　　如果心疼我的煜，你一定要快点出现，这样我才可以少受点伤早点看到你。快点出现吧，
　　我亲爱的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