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 d’Amour-告诉流星我爱他》志村肉松

16、Chapter15

　　To: My husband
　　煜：
　　我会很很乖很乖地等你回来。就算你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只要你站在原地等我就可以。就算我跑步很慢，但是我还是会拼尽全力地赶上你。不要抛弃我，我很怕黑。
　　我也是，爱你。
　　璎珞

　　她将他们的卧室重新装潢了一遍，最后一张大头贴，被放大洗出做成壁纸贴在了卧室四周。她将他们的婚纱照摆在床头最显眼的地方，床没有换，床单也没有换，他未带走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这样做，才能够随时感受到他的气息，仿若他从未离开。她总是彻夜彻夜不眠，抱着他的枕头坐在床头凝视着他的照片直到天明。
　　“璎珞你太累了。放一放吧。”伊泪星如此规劝她，她并未听进。
　　“泪星啊，我很爱他。”她声音很淡，没有表情。伊泪星震了一下。是她错了吗。当初撮合璎珞和煜在一起，是她错了吗？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做的话，是不是现在一切都安好呢。
　　“璎珞。”
　　“嗯？”她将散乱的视线重新汇聚在她的脸上。
　　“当初如果我没有撮合你和煜的话，是不是现在你就不会这样呢。”她愧疚地将视线投往别处。
　　“如果你没有那么做的话，我还是会爱上煜啊。”她淡淡笑了笑，眼底有一抹苦涩。是比哭泣还悲伤的笑容啊。
　　“我，会等他回来啊。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那么爱他啊。”她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语着。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有我爱他啊。

　　是自欺欺人吗？伊泪星满眼泪水地环顾着她的卧室。她仍旧睡在许淅煜的房内，这是很早就形成的习惯，纵使他已经离开了。
　　是自欺欺人吗。他不会回来了吧。
　　当初她接到璎珞的电话时，那嚎啕的哭声将她的心揪了起来。她开始不停地拨许淅煜和他父亲的电话，得到的答复却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小誉寄居在璎珞父母那里，他对这件事情全然不知。还有学校那头，他们说方峥阎早已辞职。
　　是预谋已久的事情吗？他去了哪里？伊泪星每每想到这里，总是担忧地抬眸瞥一眼璎珞。她始终是那样，面无表情，淡淡的笑容，没有眼泪，眼光涣散，越来越削瘦。脸色很苍白，时常走神，总是盯着她和许淅煜的婚纱照出神。
　　她太累了。
　　伊泪星轻叹一口气，起身将门掩上。留下她独自一人被许淅煜的气息环抱。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她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让她自己静一静，希望事情能够有转机。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似乎是许淅煜离开的第四百天，璎珞的手机在午饭时兀地响起来。伊泪星见璎珞无动于衷，伸手拿过她的电话。
　　“Hello。”伊泪星声音轻快地接了起来。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伊泪星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变得唰白。她站起来，匆匆走出餐厅，长发散在背后，门被带上。
　　时间变得尤为漫长。似乎是十分钟之后，伊泪星轻轻拧开餐厅的门把。脸色很苍白，眼睛荧荧地泛着光，腮边有哭过的痕迹，似乎有些站不稳，她一手扶着门把，一手紧紧握着璎珞的手机。璎珞慢慢转过去看她。
　　“璎珞。”她咽下一口唾沫开口。
　　“嗯？”她淡淡地笑着。
　　“刚才有警察挂过来，煜他，死了。”她竭力压抑住啜泣，一字一句地说。
　　“嗯？”璎珞的笑僵在嘴边，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伊泪星。
　　“他说。许淅煜，在郊外遇到车祸，死了。他们是靠身边带着的护照辨认身份的。因为方伯伯的电话里存着你的电话，署名是‘儿媳’，他们才会挂过来的。他们说，过两天会把遗物寄过来。”再也无法忍耐，她伸手去抹掉腮边掉落下来的眼泪。
　　“那么……说的是，出车祸死了？”她声音异常淡静。伊泪星点点头，她慢慢站起来，走回卧室，门被咔的反琐上。

　　给我的煜。

　　是今天听到的消息，煜。你死掉了。我的煜出车祸死掉了。
　　车子嘭的炸掉，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这是你去的那个很远很远地方的警察打的越洋电话所说的。他说你死掉了。操着一口的英文，
　　如果不是有泪星在，我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许淅煜死掉了。让家属过去收尸。我听得懂，我听得到，我明白。他指的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昨天一边哭一边给你写信。字被眼泪弄得糊成一片，写着写着就晕过去了。
　　煜，今天去看了医生。不是内科，也不是皮肤科，是精神科。
　　他叽里呱啦地问了一大堆问题，然后就在纸上唰唰的写。他说我是神经病呐煜。突然觉得好笑起来，我很帅很帅的煜身体被烧焦，看不清楚脸。只能够靠身上带的护照辨别身份。你死掉的时候，我竟然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很好笑。

　　隔了好久好久才给你写信，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很懒惰了。煜啊，我才没有不乖。只是因为最近在办你的葬礼，
　　很累很累。好想哭。你现在在哪呢。我刚才吞了一大把的药丸。清清楚楚地看到药盒上有写‘精神病’三个字。妈妈藏着不让我看。我还是看到了。煜死掉之后，我变成神经病了啊。原来是神经病啊。

　　今天被小誉骂是神经病了。因为我一直傻兮兮的笑。不知道笑什么，只是突然想笑。笑着笑着会变成哭。他骂得一点都没有错的，所以煜你也不要生气。因为你从你死掉的那一秒开始，我已经是神经病了。

　　煜，好可怕呢。我竟然已经无力到没有办法自杀。没有办法去找你呢。我要怎么办呢。我亲爱的煜，告诉我，我怎么样才可以再次见到你呢。

　　收到你的信了煜。在你死掉之后才到的信。为什么会用了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煜，我会加油的。一定会等待奇迹。等到你重新说中了我的魔法的那一天。

　　煜，从明天开始我就不能给你写信了。因为要进疗养院了。说是疗养院其实就是神经病院啦。煜你一定一定要保佑我不会被其他的神经病欺负。我也会一直一直加油的。
　　爱你。

　　给我的妻子。
　　请等待幸福。不管我是否还在人世，一定会有奇迹出现的。
　　请努力微笑，那样我才能够重新找到你。
　　请珍惜自己，我，很爱你。

　　煜，今天的天，还是那么阴气沉沉的，出院的第一天，我开始给你写信。很乖吧，璎珞真的是一个乖小孩呐。所以你要拼命拼命爱我哦。自动铅笔还是那么细，只是因为你喜欢铅笔字，所以不管我再怎么不习惯，都会用自动铅笔写信给你。
　　你还记得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吗。阴沉沉的天气，你冷到极至僵硬得要死的脸，我淅沥糊涂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傻乎乎地看你，只是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很帅很帅的男生呐。很好笑对吧。但是你的眼神，却仍旧是能够把人冻死的样子。傻乎乎的我，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在那头记得一定一定要开心。千万不可以爱上其他女孩子。你答应过我的。你笑起来，是世界上最最好看的。所以，记得多笑哦。放心，我很好，比以前更好。

　　煜，还好吧。是不是每天都有笑。我也是，每天都笑。我买了新的手机，换了新的卡，妈妈说要让我的生活重新开始。但是，煜死掉了，我怎么开始。煜不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怎么办。你送给我的许愿瓶我很小心地藏在抽屉里，昨天妹妹摔碎了它，你知道我的性格吧。所以打了她。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怎么可以失去它。
　　煜，告诉我，我要怎么样做，才可以不想你。才可以不爱你。

　　煜，南方的春天，总是闷热且潮湿的。阴郁的天气，潮湿的空气，连心也变得潮湿起来。煜，好累，我觉得真的好累。煜，我好想睡一觉，就像你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这样，至少不会那么难过了。
　　煜，我真的好想你，好想见到你。

　　她辍学了一年，在精神疗养院呆了一年。患了严重的抑郁症，必须要靠药物维持睡眠，还有，平静。
　　许淅煜离开的第三年，她重新回去上大三。在疗养院的时候，她很平静的时候，她会拿出课本自习。没有许淅煜可以帮助她学习了啊，只能靠自己了。她尝试着使用许淅煜教她的方法学习，成绩勉强跟得上，伊泪星有时会去陪她，帮她温习功课。
　　天气很好啊。是大三开学的第一天呢。她将和许淅煜的婚纱照用塑料胶膜套好，放进口袋，拿过床头的照片。
　　“煜啊，今天要开始重新上学了呢。很爱你呢。要保佑我哦！”她淡淡笑着，将一旁放着的信纸塞进抽屉里，起身，背上书包。

　　煜，你好不。我好象看到你笑起来，伸手要给我一个大熊抱的样子。你很好吧，那边有很多好看的天使。
　　但是，我一点都不好。我剪了头发，原本长长的头发现在只有齐耳。坐在窗边，短短的发丝被风吹得飞扬起来，拍打着眼周围的皮肤，是非常非常的痛。
　　煜，我好委屈哦，今天被数学老师责斥了。好伤心，真想你。如果你在的话不会让我这样的对不对。煜会很温柔很温柔地帮我揉眼睛，告诉我要怎么样做老师才不会生气。
　　煜，我好想你，想得快死了。在我梦里出现一下好吗。不会妨碍你的，分给我一点点一点点的时间。让我不要那么想念你。

　　开学后的一个多月，日子过得很平淡，在学校很低调地生活着，虽然仍旧会有或多或少的流言蜚语。例如：
　　——那边那个女的啊，好恶心呢。
　　——什么意思啊？
　　——好像说她从初三的时候开始和一个男的同居呢。一年前那个男的出车祸死了，她进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呢。
　　——真的好恶心啊。你说他们那个过没有。
　　——废话，你想想啊，都同居六七年了，怎么可能没那个啊。
　　——好恶心诶。真是不幸啊，那个男的死了，如果怀孕了谁负责啊。
　　——谁知道。还是不要说下去了，我都要吃不下饭诶。
　　——你装什么纯啊你。
　　嬉笑声渐渐远去，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了些，璎珞慢慢将饭吃下去，在旁人异样的眼神中站起身离开。

　　煜，现在真的好累好累喔。因为没有煜，所以我好狼狈。
　　因为没有煜，所以好孤单。
　　没有煜给我讲题目，没有煜帮我做早餐，没有煜心疼我，没有煜安慰我，没有煜，哪里都没有。没有煜的微笑，没有煜的琴声，没有煜的温度，没有煜骂我笨蛋，没有煜睡前的亲吻，没有煜的一声晚安，没有煜收拾我的烂摊子。
　　煜，我想你想得快死了。

　　煜，为什么你不在。煜我受委屈了。
　　她们说我是扫把星。她们说很讨厌我。煜，我好孤单。没有人看我，没有人搭理我，没有人说喜欢我，没有人说我很漂亮，没有人愿意对我微笑。
　　没有煜，我怎么可以微笑？没有煜，我怎么可以喜欢别人？没有煜，我怎么可以幸福得起来。
　　煜，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那个奇迹才会出现。

　　晚上，她回到家里，九点多的时候她会接到伊泪星的电话。伊泪星无法陪在她的身边，因为在那个城市，袁怿曛还在等她。
　　“璎珞，今天过得怎么样呢。”她总是含笑用这句话开口。
　　“嗯。不错呢。”她凝视墙上的那张照片，微微笑着回答。
　　真的不错呢。因为仍旧能感觉到你很爱我。我，真的很思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