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欣荣之如果我们是对的人》楼慕渠

5、回家

　　上京也够久了，阿玛今日就要回青州了。
　　“欣荣格格留步！”我和额娘刚坐上马车，一小太监就匆忙跑过来。
　　额娘问他:“有什么事？”
　　“奴才小祥子是五阿哥身边的人，奉五阿哥之命前来给欣荣格格送信。”
　　“给我送信？”
　　“是。”

　　回程的路上，额娘问我:“信读完了？”
　　“嗯。”
　　“都写了些什么？”
　　我敷衍道:“能写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罢了。”
　　“我看，五阿哥也是中意你的。”
　　“额娘，没有的事，我和他不过才处了短短几天……”
　　额娘打断我:“无论有也好没有也罢，皇上如今器重的就是五阿哥，将来，皇上说不定会立他为太子……”
　　“额娘，这等揣测圣上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可以说出来？！”
　　额娘这才后怕地捂住嘴，“总之，我的话就说到这，你自己品味其中的道理。”

　　沿着来时的路，我又回到了青州，这里没有繁华的街道，雄伟的宫殿，却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御史府外，管家和奶娘早就在门外等候。
　　“老爷，夫人，小姐。”奶娘恭敬地叫着。
　　“奶娘——”我顾不得矜持，一下子就扑到了奶娘怀里。
　　奶娘一下子就把我推开:“小姐，我身上脏。”
　　我只得悻悻地站到一边，我心里懂，其实奶娘不是怕脏，而是怕额娘看到了不高兴。在家里，额娘主张主仆分明，她总觉得我和一个奴才混在一起实在有失身份。
　　“秋娘，来的正好，荣儿刚被皇上赐婚给五阿哥，你就趁这些日子，多教教她礼仪和女红。”额娘说。
　　“夫人，小姐还小……”
　　“不会那么快就让她嫁了，要等她十七了再说，你的手艺是数一数二的，荣儿她就交给你了。”说完，娘就兀自回房休息了。
　　“奶娘，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回房里说，外面冷。”

　　“那小姐喜欢五阿哥吗？”奶娘问我。
　　“才只见了几面，谈喜不喜欢还太早了些，但是他人不错的，他那天晚上，他把斗篷脱下来给我穿，他自己还因此打了好几个喷嚏。”说起这事，我有点儿不好意思。
　　奶娘笑了:“小姐，你真是好福气。”
　　但转眼间，她又惆怅了:“要是表少爷知道了，非得伤心死不可。”
　　“显扬一直很疼我，在这家里面啊，就你和他对我最好了。”
　　说起我的表哥显扬，他本来也是一位出身名门的少爷，只是当年文字狱兴起，姑父被杀，姑母亦上吊身亡。后来，没人主持的孙府便日益衰落，甚至到显扬九岁时，就不得不投靠我们才得以生存。
　　我们一块生活了六年，起初他来的时候，我因为他是外客，没少捉弄他，但他总是脾气很好地默默忍受一切，包容我的无理取闹。等到后来长大了，我渐渐懂事了，就开始把他当成真正的兄长对待，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我们的情谊日渐深厚，如果有朝一日我真要嫁人了，我肯定也舍不得他。
　　“你平常不是最烦这些的吗？”显扬拿起我的一块“成品”，疑惑道。
　　“唉，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说好好的，干嘛学女红呢？显扬啊显扬，要不你帮我绣吧！”
　　“我？” 显扬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
　　“这有什么关系嘛！”我把针线塞到他手里，“你一向聪明，肯定绣的比我好看多了！而且，你可以绣给我未来的嫂嫂，全天下男人都不会的活你会了，那多叫人刮目相看啊！”
　　“就你嘴贫！我有你一个妹子就够麻烦了，哪里还敢娶妻？”
　　“我都有婚约了你还假惺惺的，昨天柳芸儿还来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糕点。”
　　他的手明显一抖:“婚约？什么时候的事？”
　　“你还不知道？就上京那几天的事啊！”
　　“我终日在私塾里，如何得知？倒是你，一定是姑母看你顽劣，才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嫁了。”
　　“哎哎哎，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快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奶娘手捧一盘子桂花糕走进来。
　　“来来来，显扬，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我拿了一个桂花糕径直塞到他的嘴巴里。
　　“唔——”显扬瞪大了眼睛怒视着我，我只装作看不见:“我告诉柳芸儿，你最喜欢吃的就是桂花糕，估计你以后有口福啦！”
　　显扬最讨厌吃的就是这种甜腻的糕点，而我恰恰和他相反，我最好的就是这口。

　　虽然额娘巴不得我天天跟着奶娘学习女红，但是她偶尔也会网开一面，让我到外面和几个好友聚聚。
　　但说实在，因为家里管得严，我没什么机会交朋友，而缪萱就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因为额娘素来与缪萱的娘交好，时常来往，一来二去，我就和她熟识了。
　　所以好不容易能自由地出门一趟，我首选的当然就是缪萱家里。
　　刚进将军府，我就听见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老将军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别打了阿玛！阿玛，你下手别那么重！”还有缪萱的求饶声。
　　“我不是叫你好好在家里学习书法，看你又出去干了什么好事！你在这样下去看还有谁敢娶你？”
　　“阿玛饶命！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还有下次？”
　　管家上前:“老爷，欣荣格格来了……”
　　“别吵！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这个死丫头不可！”
　　“老爷……”
　　“阿玛……欣荣来了，难道你要让我在她面前丢脸吗？”
　　老将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然后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对我慈祥地笑:“啊哈哈——是欣荣来了啊，欢迎欢迎！”
　　“将军好！”
　　“好，”老将军转身瞪了缪萱一眼，“等待会我再收拾你！”

　　缪萱的背上都是老将军刚刚用藤条抽出的伤痕，我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问她 :“你又干什么事儿了，你阿玛把你打的那么惨？”
　　“嘶——你轻点！”缪萱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恨地咬牙:“还不是因为教训了李府那个登徒子？！”
　　“李府？”
　　“就是李英桐啦！”
　　我奇怪了:“他平日里不是挺有风度的吗？整座青州城就属他最有世家公子的风范了……”
　　“欣荣，古语说了:人不可貌相，他竟然……他竟然……”
　　“他怎么你了？”
　　缪萱吞吞吐吐地说:“他……偷看我……洗澡……”
　　“什么？”我惊呆了:“你确定你没看错？”
　　“当时，我去桃仙山泡温泉……结果……我敢确定，就是他，没错！”
　　“那……他现在怎样了？”以缪萱的功夫来看，李英桐怕是不会好过。
　　缪萱得意地笑:“他左手右脚都骨折了，得修养大半年呢！”
　　“……”
　　“哎，对了，你怎样？我听说你被指婚给五阿哥了？”
　　“嗯。”
　　缪萱赞叹地拍拍我的脑袋:“不错呀欣荣，头一回上京就找了个好夫婿！”
　　我毫不客气的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你先管好你自己，行不行？”
　　“你想痛死我呀？”缪萱大叫，“不过我听说老佛爷竟然破天荒的给你延迟了三年时间，你也真是有本事！”
　　“才不是我的本事呢，是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给我求情，要不然，你大概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呸呸呸！”缪萱嗔我:“搞得好像要天人永别一样！不过老佛爷身边的晴格格，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
　　“晴格格的阿玛誉亲王当年战死沙场，老佛爷就把晴格格带在身边抚养，老佛爷可宠她了，她的一句话可顶的上别人的千言万语呢！”
　　“这些你怎么知道？”
　　“你可别忘了，我爹当年是誉亲王的副将。”
　　缪萱跟我耳语:“你以后要是嫁进宫里，对于这些人物身份背景可得好好琢磨一番，宫里面的心眼可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