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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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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桥老国展。珠宝展销会。
“......人说外行看色,内行看种。你这个叫玻璃种,质地细腻,透明度真是好,关键是颜色青翠欲滴,你看,多称肤色。而且是你这个还飘花,看见没,这里面深色的,一朵一朵的,飘得很均匀,很有美感。再说说水头啊,小姐你看你镯子这么好,你肯定挺懂水头的咧,这个镯子有年份了,本来天然水头就好,这么些年你看,油亮油亮的,飘花也清晰,这都是人养出来喋,你这个绝对是传家宝吧?小姐,你这个镯子卖不卖咧?”
油头满面的鉴宝大师操着一口闽普露出一口大金牙,笑眯眯的眼睛挤在黝黑松弛的皮肤里面,看的王安妮一阵发毛。
王安妮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想了想凑到猪头醒脑的大叔面前压着声音说:“大师啊,这我老公家传家宝。我要卖的话,您出个价呗?”
鉴宝大师“咦”了一声,从头至尾眼睛就没离开过这把镯子,抿了抿嘴皮子为难:“小姐啊,一看你的先生对你就特别好,这么好的镯子拿来给你带,你可得好好爱你们家先生咧。我们做鉴定的,职业上有规定的,不让展览上收东西的,而且翡翠这个东西呀,不能定价的,你喜欢,那就是无价之宝的......”
王安妮见大师开始跟她兜圈子,一看有门儿,就干脆打断道:“大师啊,规矩我懂得,您让我见见你们老板呗,让他瞧瞧,他要看得上了就出个价呗?嗯?”
鉴宝大师吸了吸气,笑眯眯瞟了一眼王安妮:“一看小姐就很干脆呀,怪不得你的先生对你这么好,你这个镯子真的不错,你要真的手头紧想卖的话,我们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这样吧,您稍等啊,先喝点茶,我去问一下老板。”
“成成。”
王安妮刚刚低头抿了口茶水,一个越发红光满面、越发肉头醒脑的穿着件枣红色西装外套的小个子男人从里间走出来,看见王安妮就跟看见亲妈似的脚底抹油的溜过来,拉住王安妮的手紧紧握了握:“小姐你好,我是xx珠宝北京营销部负责人,我们是这次展览会的赞助商,我姓李。”
王安妮把手抽出来,干笑:“李总您好。”又把左手伸过去,“这我那镯子,您给看看呗。”
这个老板坐到王安妮对面,笑眯眯的捧着王安妮的左手上的镯子,左看右看,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啧嘴,终于一抬头,有些讶异:“小姐,你镯子诚心要卖?”
王安妮故左右而言他:“您给看个价呗,合适了我就......”
“小姐你等等啊,我给您写下来。”老板对王安妮摆摆手。
王安妮不说,心里腹诽,这么玄乎?只见老板在纸上写了一串八打头的特别长的数字转到王安妮面前,王安妮数了半天后面的零,倒抽一口冷气,看了看老板又看了看数字,确定真不是老板脑袋被门挤了?
“小姐啊,我们都是做清楚生意的,你这个镯子是真好,是多少就是多少,我们收你的东西肯定要稍低一点,但是不会跟你耍花样的,你看看你愿不愿意放?”
王安妮还没从纸上那串数字里缓过来,只觉得对面的肉老板都成了毛爷爷。
“小姐啊,其实呢,我们是诚心收的,你这个东西是传家宝,我们也懂,你觉得舍不得了,我们还可以加的。”
王安妮一乐:“加多少?”
老板神神秘秘的对王安妮比了个九。
王安妮若有所思,其实心里早开花了——九千万!自己手上这镯子竟然值九千万!
“呃,李总啊,你也知道这是我老公家传家宝,这么重要的事儿我得跟他商量商量,您看......”
“懂的懂的,是嘛,这么好的东西很宝贝的。我们展览在这里到二号的,你回去问问先生的意思,随时可以来找我,好吗?”
“那行行行。”
“欸,小姐您慢走啊。”
王安妮喜出望外,坐在展览门口等着邵柯来接自己,顺便再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告诉他。
“安妮?”
王安妮施施然回头,却看见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大学室友:“玲儿?”
来人窈窕身材,一身塑身小礼服,怀里挽着一件裘皮大衣。身边跟了一个样貌可圈可点、就是有点地中海的西装男,大抵就是她那位铁饭碗老公了。人倒是看见挺老实的,对王安妮笑盈盈的点了点头。
“你也来珠宝展呀?”
白玲个子比王安妮高出一截,站在王安妮面前基本属于俯视,外加此人天生死鱼眼,王安妮永远都看不惯白玲那副众生愚钝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白玲语气里全是轻蔑,看了看一身棉T恤牛仔裤的王安妮,眼珠子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王安妮心里呵呵:“哦,我来做个鉴定。”
“鉴定?”白玲刚想再问,身边的男人突然指了指王安妮T恤胸前的英文字母,有点意外的说:“你是伯克利毕业的?”
王安妮笑着摇摇头:“哪儿呀,我跟玲儿大学室友。这衣服我老公的,他本科伯克利的。”
“老公?”白玲眼睛一瞪,“你结婚了?”
“对,前年结的。”
“你不是跟费德明......”
“嘿,谁说我非得嫁给他呀,天下男人那么多,又不是死光了。”
“那你老公是......”
“邵一亿呀,就上次老四结婚来接我那个,你见过的。”
“啊?就那穷酸气的?还是个残废?!”
白玲嗓门尖,周围人都看过来,她老公有点不好意思赶紧碰了碰她:“小声点儿。”白玲不情愿,绷着脸晃了晃脑袋。
王安妮“哼”了一声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哎哟!”突然只见白玲脚一歪,整个人跟只大水蛇一样一扭要晃到地上去,幸亏她老公眼疾手快给人抱住了,不然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却见罪魁祸首是两辆遥控玩具车,只是看起来比市面上卖的要精致很多,全铝材制造,肌肉线条优美,强壮结实。白玲穿着细跟的超高高跟鞋,被这俩大家伙撞一下还真吃不消。
王安妮一看地上两辆车莞尔一笑,四下张望,果然看到不远处推着两辆并体婴儿车走过来的邵柯,正在对她眯眼笑着,露出白白一口整齐的牙。
“邵柯!”王安妮开心的招招手。
周围的人循声望去,全都对着这个很不同寻常的男人议论起来。邵柯穿着和王安妮同款的UC Berkeley T恤,露出半截从手肘处消失的大臂,微微伸着保持着平衡。低下穿着一条卡其色短裤,裤腿里伸出的是两条线条流畅、光可鉴人的金属义肢,走起路来竟然格外的平稳,若不是他穿着短裤,倒也根本看不出来他腿上的残疾。
王安妮下一眼就去找两只,一看邵柯推着车,车里面却空空如也,对于邵柯这种带孩子和遛狗没多大区别的奶爸实在又没脾气又习以为常。
“汐汐和小清呢?”待邵柯慢悠悠的走近了,王安妮似笑非笑的兴师问罪。
还不等邵柯开口,两声清脆的“妈妈”从邵柯身后传来,只见两只小不点一左一右的从邵柯两条假腿后面探出头来,手里握着遥控车手柄,坏笑着看了看妈妈又怯生生的瞅了瞅王安妮身后的白玲夫妇。两只宝宝一男一女生的娇俏可人,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像了妈妈,然而嘴巴和神韵又像极了邵柯。
“汐汐和小清,你们两个刚才玩赛车差点把妈妈的朋友撞倒了,是不是应该向阿姨道歉呀?”邵柯晃了晃腿,低下头对两个小坏蛋轻笑着说。
小女娃眨了眨大眼睛,躲在爸爸身后含着乳齿嗫嚅了一句:“对不起。”
小男娃倒是胆子大一些,走到前面抓着婴儿车生畜无害的大眼睛盯着白玲:“对不起,阿姨。”
白玲还没从从天而降的邵柯和王安妮的一双龙凤胎儿女里反应过来,囫囵的应了一声,手上紧紧捉住自家老公,心里说不上来却并不是滋味。
“乖,都先回车里来,妈妈要和朋友说点儿话,一会儿爸爸找不见你们了。”邵柯说着一手扶着婴儿车弯下腰,邵墨汐和邵墨清一个挂在爸爸脖子上,一个揪着邵柯的右侧衣袖攀在半截手臂上被邵柯抱进了婴儿车,两只穿着蓝色和粉色小衣服的宝宝进了婴儿车坐在一起打打闹闹,丢下两个手柄。邵柯在小小的手柄上各按了一下,两辆遥控车就回到了婴儿车上。
邵柯做完这些直起身来对王安妮笑,王安妮给邵柯介绍:“这是我大学室友白玲,你见过,这位是白玲的老公。这是我老公,邵柯。”
邵柯的义肢是按照他原来的身高做的,现在站在四个人中间很高,身板也壮实,显得王安妮小鸟依人,对白玲夫妇反而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邵柯向白玲点了下头,又看向白玲老公,伸出左手:“您好,怎么称呼?”
“我姓毛,叫毛宇。这是我的名片。”叫毛宇的男人笑得憨憨的,但是人很聪明,两只手一起上来握住了邵柯,还递过了一张名片。
邵柯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礼貌微笑:“毛科长。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
“哦,我这职业习惯,职业习惯。我看您是......伯克利毕业的?”
邵柯看了看身上洗的发白的T恤:“哦,本科在那儿读过书。”
“念得什么专业呀?”
“电气。”
“那您是......做什么的呀?”
“哦,我自己开一小店做小生意。”
“小生意。哼。”白玲声音一提,伴随着一声不屑的冷笑。
王安妮来气,上杆子:“怎么说话呢你?!邵柯他......”
邵柯拉王安妮,对白玲夫妇一笑:“安妮是想说我平常除了开店也做些电子产品维修调试。”
毛宇也拦着白玲,眯眼笑着转而问王安妮:“那王小姐现在是做什么的呀?我听玲儿说你以前在大摩做是么?”
王安妮邵柯互相看了一眼,这话里有话,看来这毛宇也不是什么善茬儿,还真是臭味相投。
“我现在还在大摩。”
这么一说白玲就瞪眼了:“你不是被炒了?”
王安妮按兵不动:“我现在在莫小琪顾问团下面做事。”
白玲脸色一沉:“什么时候的事儿?”
“前年年初。”
“真是走狗屎运了......”白玲撇嘴笑着,语气里全是醋意。
“邵队!邵队!”
四个人闻声转头。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急匆匆的穿过人群跑上前来,国字脸,络腮胡,却不是当年那个赵姓大哥是谁?赵建民一路吵嚷着过来,到邵柯面前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哎呦喂,祖宗,可让我逮着您老人家了。您今儿赶紧把这单子签了。”说完看见对面站着的白玲夫妇,笑着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对不住。”
邵柯好笑,拍拍赵建民的背:“老赵你这缺乏锻炼呀,九月中旬邰队说去尼泊尔您可一定得跟我们走了这次。”
“得,甭提了,还不是您这张单子给我忙的,您这一笔下去我半年都能歇着了,科宁给了......”
邵柯接过赵建民递上来的文件,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邵柯一只手翻不了页,王安妮上手给拖着。邵柯先跟白玲夫妇说了句抱歉,然后低下头一目十行。
被晾在一边有些尴尬,白玲上火,毛宇拦着,笑笑:“邵老板做什么生意啊?看着业务还挺繁忙。”
邵柯不抬眼,一边翻页一边轻描淡写:“还成吧,开陶艺店总得进泥呀土呀什么的,现在国土资源查得紧,买点儿黄泥还得签单子。”
闻言,赵建民和王安妮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邵柯手下那张科宁的订货单,憋笑憋得脸上肌肉直抽抽。
“陶艺店?!哼,真够土的。安妮赚的那点钱能够你们活么?你们俩带着俩孩子在北京,房子都养不起吧,怪不得开那么破的车。”白玲搔首弄姿,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毛宇跟着笑:“那生活压力挺大吧?”
邵柯正好翻到最后一页,整篇订单都是英文,王安妮看不大懂,但是最后一页有个PRICE 后面跟着一串美元,王安妮数了半天才把那串零数清楚。王安妮大概知道邵柯的实验室近一年在做一个科研仪器的研发、优化和售卖,近一段时间邵柯想换点别的东西做,准备出售这项专利,之前有别的机构出资上亿来买,邵柯嫌少,等了个把月科宁就带了一顾问团来做评估,看来那串价钱便是评估的结果。
“压力是真不小,平常赚不了多少钱,还贷都从安妮户头上扣,我这也就能补贴个家用交个水电。”邵柯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用笔敲了敲纸上那个价钱,抬头接着说:“啧,眼瞅着如今买个泥都这么贵,我跟安妮正商量着搬到二线城市定居,到时候这手机号、地址都得换,白小姐要是还像去年一样找安妮同学拖安妮帮忙就对不住了,得麻烦您另谋高就。”
前情旧事一提,白玲脸上挂不住:“我什么时候找她帮过忙了?!”
“白小姐贵人多忘事儿。”
白玲脸上白的可怕,挽住毛宇一甩头:“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毛宇,我们走。”
“慢走不送。”邵柯眼也不抬,在订单最后潇洒的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着白玲夫妻俩一走,王安妮扑哧一声笑出来,趴在邵柯身上笑得岔气:“邵一亿,你丫局气!”
邵柯没什么表情:“改口了改口了,今儿起咱叫邵十亿!”笑了笑,把订单交给赵建民就去和婴儿车里的两只玩。
赵建民两年前被邵柯叫来帮忙干老本行卖仪器,邵柯人大方佣金丰厚,赵建民这两年红光满面。如今看见一向为人随和的邵柯刻薄如此也哭笑不得,心满意足的收起文件对白玲夫妇背影一谑:“尿性!哪儿来的孙子?!”
六月天光无意,邵柯穿着一件清爽的白T恤一笑倾心,吹灰不费颠倒众生。
事故过去了八年,邵柯穿上义肢重新站起来,本就是个爱掰扯的人,可动范围一大白日里就闲不住,随心所欲不逾矩,运动、旅行、玩机器人,一样不少,消化通畅,身心和谐,吃起东西来食量井喷,好在活动量大,精神头顶好,长得越发壮实,当然看着也就越发的帅。
王安妮坐在桌子对面笑眯眯的对着邵柯犯花痴。
邵柯分身乏术,两只一个啃着他的半截手臂一个骑在他脖子上为了抢两个遥控手柄掐架,一顿饭吃得就没消停过。王安妮向来嫉妒,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两块肉跟邵柯比跟自己还亲。
“小清,来,下来,爸爸现在还没吃口饭呢。你吃饱了有劲儿了欺负妹妹,爸爸还饿着呢。”
王安妮对邵柯脖子上的小小只招招手:“小清,听话,过妈妈这里来,让爸爸再吃点东西。”
邵墨清虽乖乖下来了,不高兴的喏喏念叨:“我没欺负汐汐,我是男的,不欺负女的,我跟汐汐玩,不像妈妈总欺负爸爸......”
王安妮闻言不服:“我什么时候欺负你爸了?”
“妈妈老是咬爸爸,爸爸疼得叫,汐汐也咬爸爸......”说着,言之凿凿,小指头指向嘴里含着爸爸半截手臂的邵墨汐。
邵墨清在同龄孩子里语言天赋异禀,遗传了妈妈,说话引经据典,逻辑可圈可点。妹妹邵墨汐比起哥哥来嘴就要笨些,此时怯怯的松口:“我没有......欺负......爸爸,爸爸胳膊......好玩......”
邵柯好笑:“妈妈和妹妹没有欺负爸爸,她们是爱爸爸才会咬爸爸的,爸爸一点都不觉得疼。不过我们小清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关心爸爸了是不是?”大手抚上小小只的小脑袋,绵软的发丝贴在一起,邵柯笑得浅而温柔,揉碎了夏光。
邵墨汐像了邵柯,虽然从没嘴上赢过邵墨清,小不点儿一个却绝对称得上足智多谋,此时趁邵墨清走神儿,一把掏了他怀里的手柄,小短腿一溜儿跑进王安妮怀里,缩到妈妈臂弯里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的手下败将。
邵墨清一看简直要哭了,坐在邵柯的假大腿上瞪着大眼睛泫然欲泣,邵柯赶紧搓搓他的小脸:“没事儿没事儿,你跟妹妹说你想要回自己的手柄妹妹就会给你的,你自己跟她说好不好?”
王安妮就没邵柯有耐心了,扭着脖子跟小墨汐讲道理:“汐汐,你这样就不对了,爸爸为什么要做两个小汽车给你们呢?就是因为这样你们两个人可以一人一个,刚才小清抢了你的是他不对,你现在把他的也抢过来,这样你就和小清一样,抢了别人的东西。你现在把小清的手柄给妈妈,妈妈帮你还给哥哥好么?”
邵墨汐一开始可不情愿,攥着两只小手柄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说话。
“汐汐,你把手柄还给我好么?”
邵柯插道:“小清,当你在请求别人的时候应该加个什么字在前面?”
“请。”
“好,加上‘请’再说一遍。”
“请你把手柄还给我好么?”
邵墨汐一动,手上劲儿松了,王安妮成功从小汐汐手里把手柄抽出来递给对面的邵柯。
邵柯把手柄交到邵墨清手里,说:“喏,你看,妹妹把东西给你了,你该说什么?”
“谢谢汐汐。”
“还有呢?”
“......谢谢爸爸。”
“还——有呢?”
“谢谢妈妈。”
“小清真棒,晚上回家爸爸陪你玩变形金刚好不好?给你变一个你从来没见过的。”
对面的邵墨汐急了:“爸爸我也要!”
王安妮笑着揉揉女儿的小胳膊:“我们汐汐这么漂亮,爸爸当然不会丢下你了。妈妈也和你们一起玩好么?”
邵柯笑起来:“我们一家人一起玩。”
“邵先生。太太。”
餐桌前被服务生引来一位笑盈盈的阿姨,走过来对邵柯夫妇点了点头。
“哟,秦阿姨,您来了。您午饭吃了没?您要没吃坐进来跟我们吃点儿。”
“吃了吃了,谢谢先生。您和太太下午要去实验室?”
“诶对,安妮下午跟我去实验室帮我打扫一下,一会儿麻烦您先带汐汐和小清回家成么?”
“没问题没问题,您和太太忙,我照顾孩子。”
“谢谢您啊。那一会儿一起走,您先帮我看着这俩到外面玩一会儿,”邵柯把两只搂上婴儿车,转过身来压着声音戏谑:“我和安妮被他们弄得现在还没吃上饭呢,我们吃点儿东西先。”
“成成成。那我先带孩子玩儿去了。您和太太慢用。”
送走了秦阿姨,邵柯坐下来便开始食欲奇佳的吃东西,王安妮踹他:“猪,照你这食量我觉得得再加一份豆花鱼。”
“加呗。”邵柯吃得乐不思蜀,“我是公猪,那你就母猪呗。”
“嘿!你丫是不是活痒痒了?”
邵柯不以为然:“我不活痒痒,我活儿好。”
“丫你就一大骗子,搁儿俩小骗子面前唱红脸,一到我这儿就上荤段子,我告儿你,你一老不正经别说顺嘴了给我把小清教成小不正经。”
邵柯无辜:“我哪有?人家小清都说成天儿就见你咬我,瞅瞅影响多不好。”
“切,我那是‘爱’你!”王安妮说完又上脚撂了邵柯一蹄子。
王安妮那一阵子特喜欢踹邵柯,以前踹轮椅找不见着力点,现在邵柯天天晃着两条白花花的金属义肢王安妮别提有多开心,他能再站起来,她比谁都开心。
邵柯一边吃饭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玩得不亦乐乎的两只小小只,眼里一刻都揉不进马虎。
“你今儿怎么好好要来珠宝展销会?”
“喏,”王安妮把手腕子伸到邵柯面前,“我做鉴定来着,你们家这只老镯子。你猜能卖多钱?”
“无聊。”邵柯饶笑。
“啧,哪儿无聊了?一把镯子有小一亿了,怎么样?想不到吧?”王安妮得意。
邵柯擦擦嘴直起身来,拉过王安妮的手腕子打量了一番,然后出其不意隔开镯子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我才不管镯子多钱,什么都没我们家安妮小金鱼值钱。”
王安妮心里乐开花,捂着脸看邵柯:“哎哟,你这老不正经。”
“别一口一个老不正经老不正经的,我签十亿的时候那是相当的严肃认真负责任的。”
“还严肃认真?你都把十亿签成黄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说,你为啥不让我跟玲儿说?”
“这种人,说了就是引火上身,不如从此断了,眼不见心不烦。”
“可我不甘心呀,她那么看不起你。”
邵柯好笑:“你看得起丫么?”
王安妮脑袋摇成拨浪鼓。
“你干嘛非得让一个你看不起的人看得起你?”
王安妮认真想了想,不明觉厉:“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无言以对就吃饭!”邵柯捞了一大块鱼放进王安妮碟子里,又换用筷子把表面的麻子捡掉。
王安妮感动:“老公你真好,么么哒!我昨儿看一知乎,说找个比你大很多的老公就是特别特别幸福。”
邵柯蹙眉:“说的我七老八十了似的。”
“没事儿,你现在照顾我,等你老了我就照顾你。”
“所以我讲你这小妮子就一二百五,早跟你说了我年纪大了很麻烦的,你就是不听,上杆子威逼利诱,到时候别后悔。”
“哼!瞧瞧你这张祸害遗千年的脸,到时候说不好是你嫌弃我。”王安妮说着入戏,金鱼眼一汪简直要哭出来。
邵柯不屑:“糟糠之妻不可弃。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到时候端茶送水伺候好了绝不会亏待你。”
王安妮踹他,恶狠狠:“臣妾做不到啊!”
那年王安妮三十岁,邵柯三十八岁,近不惑之年方得儿女一双,邵柯不知有多么宝贝这两个孩子。他常常会搂着王安妮对她说感谢,如果没有王安妮,他也许会得过且过,也许会一错再错。当年一场撤诉,邵柯以为自己追求的只是和心爱的人安稳的在一起,这些年过去,自己却比想象的收获的多得多。这些意外之喜都来自于身边这个女子,年岁增加,她却变得越发成熟美丽,邵柯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拖累她。他们是幸运的,在抉择的时候走到了对的方向,有遗憾但没有追悔,足矣。
王安妮结了账走到餐厅外面看到高高的邵柯在灿烂的阳光下把两只小小只举高高,她走上前弯腰帮邵柯把裤脚捋展,接过婴儿车和邵柯向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