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路》冰孩儿

12、第 12 章

　　车子一路向前，来到了一座高山旁。北京的近郊，秉承燕山山脉的优势，陆陆续续的山峦迭起还是很多很多的。永琪一路拉着燕慈的手上了山的顶峰，再停下来的时候，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了。当燕慈好容易喘匀了气息，抬眼望去，她竟然看到了一片壮丽，往日里高楼林立的这座城市，在或近或远的地方若隐若现，而自己，则真的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你看到了吧，这座城市，不就是你生活的全部吗？此刻，它已经完全被你踩在脚下了。很容易，对不对？”永琪大声地对燕慈说。“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燕慈疑惑地看着永琪。“其实生活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只是你的心把它想复杂了而已。跳出来，换个角度看，你就会发现，其实，生活其实不是那么不能负荷，只要你愿意，它就可以随你的意愿改变！就如现在，往日诺大的城市，不也是这般轻易的就被你尽收眼底了？”永琪解释。燕慈静静地听着，听着永琪对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心真的开阔了许多，一些曾经被自己埋起来的伤痛，仿佛也显得减轻了不少。“啊！景色太美啦！”燕慈忍不住对着山下大叫，仿佛要把整个的内心世界都宣泄出来一般。永琪站在一边，看着她，他能感觉到，她已经有些明白了。“是啊，景色太美啦！”永琪和陪着燕慈一起大声喊叫，两行清脆的声音，就这样在山谷间回荡。
　　良久，两人已经叫得有些累了，便一起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燕慈望着山下，永琪惊奇的发现，她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笑意。这是这么些日子以来，他第一次看见燕慈在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有这般笑容，美丽恬淡的笑容。一时间，他竟然有些醉了。“永琪”，燕慈一声轻轻的呼唤把永琪又拉回了现实里，“怎么了？”他赶紧回问。“没什么，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你又帮了我一次。”燕慈回转眼光，看着永琪。“如果你愿意，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给你需要的帮助。”永琪说。“其实，我真的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我们只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已。”燕慈试探着追问，其实这个问题，是她早想问，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的。“值不值得，我先不说。可不可以给我个机会先讲个故事给你听。”永琪转换话题，意料之中地引起了燕慈莫大的兴趣，“什么故事？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这样的燕慈犹如一个小孩子般，脸上写满了对一个故事的期待。永琪看了心里暖暖的，这般单纯的表情，似乎好久都没有见过了。“故事啊，是这样的。”永琪顿了顿嗓子，“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有让他崇拜的爸爸，也有疼爱他的妈妈。可是，他和妈妈的缘分只是两年而已。他刚刚学会了走路，还来不及长大成人。妈妈就生病去世，告别了他和爸爸。那时候，孩子还小，他并不懂得死亡是什么意思，唯一知道的是，他好想好想妈妈，然而妈妈却再也回不来他身边了。他天天哭，天天哭。后来，他的爸爸开始变得很忙很忙，没有时间管他，他就只能被放在奶奶家，和堂妹一起，跟着奶奶生活。他不明白，堂妹跟着奶奶生活，是因为她的父母在她小时候的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了，她无依无靠，只能跟着奶奶。可是自己有家，有爸爸，为什么要到奶奶这里来。奶奶总是在这个时候搂着他，告诉他，爸爸其实是在为他挣一个美好的明天。小男孩在这个时候总是倔强的说，我可不可以不要明天，我只想要爸爸。每每这个时候，他只能听到奶奶哀怨的叹气声。后来，有三年的时间，小男孩终于有机会跟着爸爸天天在一起了，爸爸带他到了美国，在那里，有一个阿姨进驻了他和爸爸的小家。爸爸问他，愿不愿意这个阿姨做他的新妈妈，小男孩哭着说，他想自己的妈妈。第一次，爸爸打了他，而后，父子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后来，阿姨还是给爸爸添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儿，在他四岁半的那年，爸爸和那个阿姨的小女儿出生了。爸爸给他娶了名字叫紫薇，那是爸爸最喜欢的花儿的名字。看着爸爸抱着妹妹亲了又亲的样子，小男孩突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爸爸遗忘了。他恐惧，天天恐惧。直到爸爸带着阿姨，带着妹妹，带着他一起回到了国内。奶奶很不喜欢这个阿姨，她老人家死活不同意爸爸和阿姨的婚事，爸爸历来顺从奶奶的意思，无奈之下，爸爸只能放弃了阿姨。阿姨回美国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带走自己的女儿。爸爸想了好久，还是同意了。从此，妹妹和阿姨在小男孩的世界里消失了，爸爸又是他一个人的了。可是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有些想念，想念和阿姨一起哄妹妹睡觉的日子，可是，那些日子却再也回不来了。他的生活再次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奶奶那度过的。他知道，爸爸又在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他麻木了，再也不提要爸爸的事情。他只是感觉，爸爸离他越来越远，远到只能让他仰望。唯一一次能接近爸爸的机会，便是在爸爸写毛笔字的时候，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笔走游龙，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幸福如果汇成永远，那该多好？可是，他知道，爸爸有爸爸的事情要忙，他能感觉得到，爸爸的忙是有成效的，因为，他们的家，换了大房子，他们的大房子，有了考究的装修。他听奶奶说，爸爸开办了一个属于我们自己家的企业，并且越做越红火。爸爸成了企业家，他对爸爸的敬佩更加深了一层，而与爸爸之间的距离也更加的拉了。
　　直到他十岁那年，爸爸突然带了另外一位阿姨回来，跟奶奶说，他要和这位阿姨结婚。奶奶没有反对，因为，她听爸爸说过，这位阿姨是在爸爸的企业创办最艰难的时候一直陪在他身边给他支持的人，他要一辈子与她在一起。但是，奶奶还是在爸爸结婚后带着表妹出国定居，每年偶尔才回来一两次。原因是奶奶希望爸爸能娶她娘家的一位远方亲戚家的女儿，那是在爸爸事业做大的时候，奶奶特意为爸爸物色的妻子。然而，奶奶还来不及和爸爸说，爸爸就带了自己的幸福回来了。奶奶不忍心伤儿子的心，却也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所以，只好远离。从此，这个大房子里，就剩下了爸爸，阿姨，和小男孩三个人。阿姨对小男孩很好，疼爱，关心，但是，小男孩这么多年，却也一直也没能叫阿姨一声妈妈。在他心里，还是很想念很想念自己的妈妈，午夜梦回，也常常被思念妈妈的心情扰的心疼的无以复加。在他内心深处对妈妈的眷恋，让他还是对阿姨的到来有几分芥蒂，看着阿姨一点点淹没了妈妈曾经存在的痕迹，他从心里感到难过。他想让爸爸幸福，却又无法摆脱对妈妈的思念，于是，他选择了离开。初中毕业，他便申请了全额奖学金，到国外读高中，一直到MBA毕业，才归来。他又见到了阿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男人了。二十五岁，他把妈妈藏在心底，二十五岁，他开始学着把阿姨当作亲人。二十五岁，他开始玩命为了自己的工作而努力。二十五岁，他的人生，要有新的开始。”永琪讲完故事，望着燕慈，等待着她的反应。
　　“原来，永琪，你的人生也这么坎坷。”燕慈这才了解了永琪全部的过去，不禁感慨，原来，永琪和她印象中的永琪，竟是这般千差万别。
　　“哪一个人的人生会是真的一帆风顺呢？”永琪若有所思地笑笑，看着燕慈，“关键是，我们要学会放下。燕慈，二十三岁，你真的不该背负这么多的东西，放下吧，好不好？爸爸说你是他的开心果，可是，我看得出，你一个人的时候，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地笑过。这样的你，我心疼。”
　　“谢谢你，永琪。你对我的好，我明白。”燕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认，永琪说“心疼”她时候，那样急切而温柔的眼神，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我说过的，如果你愿意，如果你需要，我会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永琪再次重复了刚刚的话，这一次，他说的正式，燕慈听的温暖。
　　两个人回到城市里的时候，时候已经很晚了。燕慈不让永琪送回家，只想一个人走走，想些事情。永琪没有阻拦，但是夜深了，他确实不放心，只好远远地跟着燕慈。燕慈一路走着，看着周围依偎在一起的青年男男女女，满脑子全是永琪，永琪的话，永琪的眼神，永琪的微笑，她的整颗心，被这个男人填的满满的，她就那样走着。一个人的身影，在双双对对中，显得那般孤单，在那一刻，燕慈的心里，真的感到了几分落寞，也许，身边少了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种心情吧。
　　燕慈一路走回了家，永琪在楼下辗转，直到看着燕慈窗口的灯亮了，才放心的想要离去。正当他扣上安全带，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叮铃呤的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燕慈的名字。他赶忙按下了接听键，“喂？”听筒里传来了燕慈熟悉的声音，永琪看到，燕慈就站在窗帘后面。“你到家了？”永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询问。“是啊！”燕慈回答。“那，早点休息吧。”永琪嘱咐，“晚安！”“永琪！”，燕慈叫住了永琪，显然，她有话想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永琪问，“没，没什么。”燕慈支支吾吾，沉默了半天，才继续说了了下半句话，“只是，突然，好想念你。”永琪拿着电话，愣在了那里。半天，才缓过神而来，而他缓过来之后，立刻又被震撼了一下，因为，他突然发现，燕慈不知道这么时候，从窗帘后面走出来了，和自己一样，站在窗口前，愣在那里，一对年轻男女，就那样，拿着电话，四目相对，愣愣地站着，却在刹那间，从眼神中撞击出了，万千别人不会看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