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秦氏寿辰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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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念慈街，是整个盛京最繁盛的地方。
茶铺、酒肆各种商铺高楼临立。青瓦白墙，楼宇交错，雕栏玉彻。念慈街东角，更有一座七层玲珑宝塔。这座巍然而立的庞大建筑，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四个飞檐挂有铜铃，微风拂过，就如美女身上珠翠一般，“叮叮当当”的响奏起来。
这座玲珑宝塔，名为问山楼。是一座奇珍异宝阁，传闻其每一层都有各种玉盘珍馐、稀世奇宝。越是往上，里面的东西越贵，越稀罕。
问山楼顶层西角的暗间里，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一身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牙白宽腰带，其上无半点装饰。
在他面前，是一扇扇形小窗。遥可见整条念慈街景貌，街上人群来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属下等参见少主。”两男一女单膝跪拜，神色恭敬。
雪白薄纱的衣角被微风带起，溢出清香点点。
“近日可有进展？”男子道。声音低哑温润，带着一丝清脆。
“回少主，他们现在流落到了九州环山边境，与九座环山上的绿林汉结成了盟。近日来强抢了不下千户人家，如今九州一带民声怨道，皇帝为此大怒，着平阳将军为平寇钦差大臣，镇压绿林山贼。”渌水道。
白衣男子唇畔淡起一抹浅笑，“那就帮他们造势，闹的越大越好。定要让太子亲自出马才行。”
“是。”三人齐道。
六月本就是多雨的日子，前两日刚下完，今日又下起了稀稀松松的鹅毛小雨。明月楼外原是佳木茏葱，青松拂檐，如今看去，却身处一片雾蒙蒙之中。遥遥相望，只觉如梦如幻，动人神魂。
六月底时是夫人秦氏的寿辰，虽不是大寿，却也不容小觑。府中各自都在筹办着秦氏的寿辰，整个六月，明月楼终于得闲安静一时。
六月底这日，秦氏在相府南花园中举办一场寿宴，各府夫人小姐们相应前来祝贺。
南花园正厅内，林映珊今日着黛青色繁花丝锦制成的广袖罗裙，裙角以暗金线织就，衣上点缀宝石琉璃如星光闪烁，耀眼夺人。头上插着十二支精工雕琢的金色发钗，妆容精致，一层薄薄的流海遮住额头，更显她皓齿星眸，明艳动人。
“女儿恭祝母亲生辰快乐，这盒二十四支香精，是以二十四气节时开的花朵研制而成，有二十四种香气。保管母亲用后，更加年轻貌美，芬芳怡人”
秦氏笑道：“珊姐儿果然心灵手巧，你制这二十四种香精，岂不是要耗费整整一年时间？”
“只要能够让母亲高兴，一年有什么，十年我也愿意。”
秦氏十分满意，打赏了红包，又在众人面前夸赞了一番。初阳今日送的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百寿图，大小姐林雪嫣送的尚且不知是何物，只知是个锦盒装的物件。几位小姐们送完寿礼后没过一会儿，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夫人小姐们，前来贺寿。
初阳坐在轮椅上自是不便，就与秦氏道了罪。秦氏亦不愿初阳坐着轮椅出现在众人面前，免得让人轻慢，也就同意了。
“小姐，老爷前些日子喂了些八宝锦鲤在荷花池里，不如我们去瞧瞧吧。”绿浮推着初阳走过青石阶，周围来来往往贺寿的人不免侧目。
“也好。”
二人来到南花园东角的荷花池边，意霖去取了鱼食儿来，三人一起在荷花池里的湖心亭中喂鱼嬉闹。
湖心亭四周都用白色绸缎围起来，遮住了大部分阳光。金黄色的光线透过缝隙打在地上，形成条纹状，看起来仿佛身处大海帆船的夹板上，别有一番风味。
“您瞧，这些八宝锦鲤长得五颜六色的，多好看呀。”意霖扔了一把鱼食儿，欣喜道。
“听说是老爷的部下去南疆寻药时顺便带回来的，这鱼养大了拿来入药，还能治病呢。”绿浮道。
“这么厉害？那可得好好喂养。”意霖说完往池水里丢了一大把鱼食儿，引来锦鲤们分相争食。
“可别，会撑死他们的。”
湖边林映珊与几位闺中密友正在谈笑，其中一个道：“咦，那是谁？怎么坐在轮椅上？”
“哦，那是我二姐。”林映珊道。
“珊姐儿，你什么时候有个二姐了？”周莺道，“你自己不就是相府二小姐吗？”
“我二姐自小流落在外，一年前才回府，是以你们不知道罢了。”林映珊低着头，眼神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隐情似的。
那齐国公府的小姐沈惜与林映珊最是交好，见此神情便知林映珊有所不虞，便问：“她为什么不良于行？可是曾经在外头受了伤？”
“不是。”林映珊的眸光在湖心亭里停留了几分，道：“是去年冬月的时候在雪地里受了寒，才这样的。”
周莺歪歪脑袋，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在雪地里受了寒呢？”她冬月最冷的时候可是成天窝在家里，连门也不愿出的。更别说去雪地里了。
“这……”林映珊欲言又止，却是身后的尔寒忍不住了，出声道：“还不是因为她对夫人不敬，蓄意谋害夫人，才被夫人罚跪在雪地里。还害得小姐为她……”
“尔寒！”林映珊呵斥打断了尔寒的话，又对几位小姐道：“你们别听这丫鬟胡说，都是我平时把她宠坏了，才敢这样嚼小姐们的舌根子。”
尔寒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几位千金小姐却是听个明白了。萧婷最是喜欢打抱不平的，就道：“你让她说完，我倒要听听，你这个二姐平日里是如何欺凌你的。”
尔寒得了令，便又说起来：“她伤了腿本是自作自受，却怨是我们小姐害的她。陷害小姐打碎了她的血珊瑚，害得老爷罚小姐禁足不说，还对小姐有了芥蒂。若不是夫人在其中帮衬，还不知道小姐要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世上竟还有如此没脸没皮的人！”萧婷正义执言，“我这就去为你出气！”
“哎，萧姐姐，你别去。”林映珊拦住萧婷，“父亲向来宠她，赐她的楼阁都与嫡出小姐无异，你就算去了也无用的。”
周莺不禁骂道：“枉我们把你当好姐妹，你怎的这般没出息。竟被一个乡野长大的野丫头制住了。”
林映珊尴尬道：“父亲宠她，我也没办法。”
“得了，你们别争论了。不如我们去会一会你这个二姐，我不信我们四个人，还能被她一个人制住不成？”沈惜道。
四人达成了共识，便往湖心亭而去。
“二姐好。”四人道湖心亭里，林映珊规规矩矩的行姐妹礼。萧婷暗地里揪了林映珊一角一下，细声道：“你何必对她这样恭敬。”
林映珊将三人都介绍了一番，分别是齐国公府庶长女沈惜，御史中堂嫡女萧婷，中书大夫嫡女周莺。
初阳笑笑，与众人点头算是礼节。
五个人围着湖心亭的石桌坐着，先是萧婷开了腔：“听说你是在乡野长大的，那定然是不太懂世族中的礼仪规矩了。”说完又瞅了瞅初阳的腿：“不过也是，你又不能走，见到人也不必行礼。”
萧婷这话忒的无礼轻慢，初阳抿唇，“萧小姐是清流贵族，礼数方面自然比我周全。”
萧婷脸色一下子就拉下来，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又气恼又悔恨。
沈惜适时打破了气氛：“不知林二小姐的腿伤如何了，我府中倒有味妙药，可治腿疾。
湖面的风把湖心亭的白绸吹起来，打在初阳的脸上。初阳用右手把白绸撩开，左手轻摇一柄团扇，道：“有劳沈姐姐费心了，无功不受禄，我怎好白拿沈姐姐的东西呢。更何况我这腿乃是寒气入体，医治不及再加外损胫骨，所以才如此罢。”
周莺道：“医治不及？堂堂相府难道连郎中也请不来？”
尔寒等人适时端了瓜果茶饮来，林映珊便借此打断周莺的话说：“快别说了，你们也不嫌口渴吗。喝口茶润润吧。”
初阳端起茶盏，但笑不语。
可萧婷却以为这是初阳有心要把自己腿疾的过错推在林映珊身上，才会说出什么医治不及的话来。对初阳就更加厌恶，话里话外都带着股轻蔑之气。
“咦，这不是北朝进贡的金桔吗，林二小姐你也尝尝，想来从前没吃过吧？”
“萧姐姐，你真是。莫要说这金桔，就是那些最低下的瓜果茶点，哪是寻常百姓吃的起的。那可是他们一年的花费呢。”周莺如是说。
萧婷一听，反驳道：“怎么是一年，我看是几年才吃得起这一口。”说完又问初阳道：“我听说那些偏远农妇家中，一年只能吃上一回肉，是不是真的？”
“萧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林二小姐现在是相府小姐了，哪样山珍海味没有吃过。天天里锦衣玉食的，怎么还想得起从前的贫苦日子呢。”
绿浮看这一个个不是来谈天的，全都是来嘲讽自家小姐的，脸上就有些不虞，道：“小姐，您上午不是说案上那盆果翠的枝子长的有些乱要修剪吗？”说完就要推着初阳离去。
沈惜道：“看你们说的什么混话，还不快向二小姐致歉。”
“哎呀，看我这口无遮拦的。真是对不住了，我自罚一杯，二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我气呀。”萧婷举了茶一口饮下，然后睁着眼睛看向初阳。好似你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可就太小气了。
绿浮嘴角抽搐，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她就一巴掌扇死这女人了。
正在众人僵持间，池水边走过两人，其中一人喊道：“周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秦氏寿辰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