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姚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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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买欢来夜打酒，醉纸金迷乐犹悠，天子脚下乐土城，繁梦奢靡又一春。
江南水乡官家巷，太仆寺卿姚家宅，有女婉倩袅亭亭，发未及笄娇家龄。
明礼温节楚晋态，乖觉婉约姿容丽，举手投足闺秀风，一嗔一笑威自来。
凤栖梧桐语琳琅，盈风春盛渡南塘，殷池鳬水没云杉，青泥石板踏晴来。
描眉青山远黛色，拂袖红玉近似羞，竹骨清寂行烟雨，扇伞轻扣辰初歇。
扉外风肃穿竹啸，蝶舞纷飞夺艳色，铮弦惊飞啼雀鸣，杳然叩响绝幽还。
堂内厢阁风清雅，朴简略显着淡妆，沁人馨茗染书墨，暖身心脾烟茶香。
一曲琴闭弦止，有瓷音轻喏而缓缓叙来“姚姐儿琴声妙绝，奴倒无可相授了。”连带着几分轻巧，倒是说的大方。那女子，锦衣玲珑绸缎身着，翠玉绢花点珠上簪，一席碧色镶紫玉，对扣双排掐丝金，眉言恬然，倒像是说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先生这是……”秀眉轻蹙，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藕荷秋罗映面熟，并蒂双莲二色金。拂袖起身略施一礼，柳眉蘸水垂眸不抬，那女子娇声稚龄稍显不足，只轻道“先生谦逊，奴素胡音山调，乡声僻韵而不及，难成气候，先生……”
“得了吧你，你我相熟已久，还当我第一次见你那般，不知道你心思么。”这口气倒是半分不留情面，继续说来“心里头可是高兴坏了吧，在我面前你却还装成这样。”轻叹一声，扣了杯茶水来饮，一点也不关注那还站着的。
那姚婉倩闻此，也是不恼，只觉着嘴角似乎略有些抽搐。“巧儿姐，你当真教不了我了？”直直地起了身归座“这会子不叫我先生了？真该叫你多站一会儿”抬眸瞥了一眼继续饮茶。这重点在哪里啊喂。忽的似是发现了什么，那婉倩夺了宋巧儿的茶盏来“你就这样牛饮我的茶！”宋巧儿挑眉讪笑“闻着味儿不错，该是好茶。”原这看似贤淑的婉倩，此刻巴不得将这双眸子瞪出来，狠狠道“瞧你那样！当真是牛嚼牡丹！牛嚼牡丹！这可是新进的庐山云雾，我爹也才得了一二两的茶叶，好不容易磨了我爹的来，竟是被你这般对待！当年你是怎么做的千人道万人颂的先生的！想来你也不在意这一二两茶水，回头把这茶叶带了来。”
以前倒是没见着这姑娘嘴皮子这么溜，不就一盏茶么真是，小家子气。“咳咳，你不是问我，是否当真教不了你了么”婉倩知道这宋巧儿这是生生的转移话题，可就是耐他不了。宋巧儿见她不语心中暗暗收了口气只道“你也知道，用着那俗落的话儿来讲，便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鼓琴不论是手法还是技术都是极好的，连我这先生也是比不来的，可惜，你……”
原来，不是这宋巧儿不会教，而是根本教不来啊。“我？怎么？”“你这心境却是跟不上，你若这心境跟不上，这鼓琴技术再好，也不过和那寻常琴师乐女一般无二。”这会子宋巧儿是真沉下了心来，这婉倩本该是鼓琴的好手，这琴好，技术也好，可偏偏总缺了那么一两味气韵。“那我该如何？巧儿姐？”姚婉倩此时倒是有些急了。
“你问我来，我问谁去？”宋巧儿又瞥了她一眼。婉倩哑然，这宋巧儿还真是。“我左不过也只是个女先生，教你基础还可以，要心境，我自个儿都没有，教你什么啊。”也确实，虽说这宋巧儿名气大，也只是在这几处地方，出了这地儿谁还认识她，如若她真知道的话，早入了宫给公主教习去了。“不过，我倒是有法子。”这宋巧儿方才不说，现又这般，肯定是有些意思。“那你倒是说呀。”“那，这茶……”果然，一毛不拔，牛嚼牡丹，真是半分没有先生的样子。
“巧儿姐说什么呢，婉倩怎么会让巧儿姐带这茶叶呢，不过说说罢了，巧儿姐，您喝茶。”喝不死你，迟早让我坑回去。婉倩面里带笑，心里指不定多疼呢。这宋巧儿怎会不知道她心思，只当做不知道罢了“你还记得前几日和你说的那小南山竹林么。”饶有深意地看着她，嘴角扯出笑来。
小南山竹林？
姚婉倩可不就清楚么，前儿来，宋巧儿无意间说了个琴师，扎了个草房在小南山竹林内，偶有入夜时分对月而奏，间或风入叶尖而潇潇，蝉鸣丛中而熙熙，奏之使往来走兽而扑朔，飞禽而相和。常闻这琴师鲜有涉世，相而往来者唯一长袍蓝衫人，旁的也不常知晓了。
原当初，宋巧儿嗤笑而谈什么“那些个文人骚客，哪儿个不是这般装模作样地假清高。”什么“实为人云亦云，把原这自然的事物想的偏了把人都神仙化了”什么“不过是仗着会些寻常的曲子，夜里弹了罢了，却是说得这般那般。”这宋巧儿总不见得人的好，半分没有先生的样子来，怎么说，现在反倒是像极了寻常街头巷陌的长舌妇。姚婉倩也就随声附和，低头喝茶，权当做没听见罢了。
现如今想来，这宋巧儿真是个奇人来，前儿来说得半文不值，如今反倒是来说得法子。姚婉倩也就自个儿斟了盏茶听她继续说来。“你刚还信誓旦旦，怎么如今倒是戚戚然了来。”宋巧儿终是想了来“你是觉着那琴师……”婉倩心中暗讽道：可不就是你当初诋毁了的。然是说道“我恐自个儿愚钝，惹恼了那先生。”宋巧儿闻此休了刚还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模样只说道“自上次偶有听闻他的曲，心境久而不能平息，想来，此人鼓琴算是心性通曲，曲意通琴，故而觉着该是个……你且好好想想吧。”姚婉倩沉凝一会儿道“先生是觉着此人教我心境是足了的么……”总归觉着有些不对，这宋巧儿鲜少看错人的，但这言辞前后不一的，这……“不过，据闻这琴师鲜少与人互通，你若是真巴着让这人来教，恐是要吃点苦头了。”这正脸还没一会儿呢，又是不正经了起来。
正这时，外头有姑娘丫头进来，着红黛绿的模样，看着是母亲房里来的，请了好，只说到：“姚姐儿，梅家公子来了，现在外庭候着呢。”婉倩只略一点头，说着晓得，便让人去了。“原是想和你再多聊会子，恐是以后见不着了，倒怕害了你姻缘，如今只得走了。”没待婉倩琢磨透，宋巧儿已是抬起步来走了，以后见不着了？总归是觉着不对。
这不是还有梅家公子候着么，也不消多想，便是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姚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