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蛾眉不如卿》》千嶂望雪

4、初见世面

　　韩谦：“……还给我！”凶狠地抢过了帕子。
　　“呃……韩谦，你……”
　　韩谦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戒备地等着我继续往下说，“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么……漂亮的丝帕？”我好奇心不死，又冒死探问。
　　“嗯，是啊。”他含糊地回答，这厮明明知道我不是在夸赞帕子还答非所问，果真不肯对我说实话，这厮秘密不少啊，值得好好探究一下。
　　摊主是一位可亲的老妇，当她来到我们跟前收拾几个空碗盘时，我回过神，收回瞪着韩谦的目光，咳嗽一声问道：“大婶，贵镇一派繁荣祥和，不知道隶属何县？”
　　是的，我一直住在无名的荒山上，甚至不知道这座山，以及山下的镇子属于哪个县。
　　大婶愣了一下，才把我这个脱离普通问话方式的问题想明白。
　　“哦，小姐不是本地人？我们这儿是周家镇。因为是周明棠周公子买的地，建的镇，镇上的房子、店铺都是他老人家的产业，我们只是租来用，不过，租金很便宜，所以很多商家来这里开店。”
　　“是吗？”我感兴趣了，韩谦也抬头来听。
　　“不止我们镇，方圆七十里周公子都买下了。”大婶将“七十里”咬得很重，话音拖得很长，让我不由想起了“普天之下……率土之滨……”云云。
　　大婶说完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似乎不知道周公子的人都无知，都很不开化，都和野人沾亲带故，即使是外地人也不能例外，不能原谅。
　　“那东边那座荒山呢？也是周公子的地盘吗？”
　　我被她的眼神和语气所震慑，不由担心起无欢山来，如果周公子把它也买了，我该住哪儿？
　　“谁会买那座山？那是朝廷关押钦犯的地方，你没看见山下长年驻扎着兵士吗？都是铁甲不离身的。”大婶压低声音说。
　　我吁口气，还好。
　　“听说，那座山上现在关着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扫把星，不光克男人，差点把一个国都毁了。”她继续说。
　　她的这句话，让我崩溃，我差点按桌而起，不过让韩谦比我更愤怒，他倏地站起身，冷峻的目光箭一样射向大婶，我慌忙站起来，用手按住了他的手，这厮怎地一把年纪还这么冲动，遇到这种问题，应该先和她理论，再严正警告她，实在斗不过她就弃桌而逃，不给她饭钱，让她懊悔去吧，岂不闻顾客即是玉帝？竟和主顾吵起架来。
　　大婶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们两眼，口中嘟囔着：“怪人”，转身去别的桌子收拾，她的淡定从容反衬出我们俩的浅薄、没心胸，我们悻悻地坐下，一时无所适从。
　　我无奈地望望韩谦，我猜我的眼神一定十分凄楚无助，因为韩谦安慰我说：“不会一直这样的，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无欢山的。”我点点头，苦笑了一下。
　　“喂，你们的运气真好，周公子正好路过。”大婶一边对我们说，一边笑容可掬地望着街口。
　　我和韩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眼还真没看出谁是周公子。
　　一大队人横行着过来，堵塞了整条街，他们都是锦衣华服，一人手里举着个酒壶，左摇右摆地唱着歌过来了。
　　“哪个是周公子？”我问。
　　“中间那个月白锦服的就是。”大婶低声说完，恭立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所有还在街上活动的男女老幼，都用和大婶同样的姿势和眼神望着周公子。
　　这个周公子，二十六七的年纪，瘦高挺拔，脸上挂着慵懒自在的笑，一看就是长年养尊处优的主。
　　他和身边一名玄服男子倒像是十分清醒，稳稳地走在一群东倒西歪的醉鬼中间。
　　路过我跟前时，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我也回报他了一笑，看来这个“七十里之主”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
　　他转头对那玄服男子说了句什么，后者扭头也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他点了点头。
　　韩谦忽然在我耳边说了句“回去吧。”便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袖子就走。
　　走到街口，我幽幽地说：“若白日里能出来，我倒想去商铺、酒楼里逛逛。”韩谦停下脚步，侧脸看我：“白日里的话……得费些事。”
　　他这么说就是同意带我白日下山，果然是有求必应的菩萨，我立刻堆起笑容，无限友善加感激地将他望了望。
　　“姑娘想逛商铺、酒楼，何须等到明日？”我闻声回头，说话的正是方才那玄衣男子，“我家公子可以立刻令姑娘如愿。”
　　“尊驾何人？”韩谦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在下周府管家周云，见过二位贵客。”玄衣男子弯了弯腰说，“我家公子在前面的‘望山醉’静候二位。”
　　“‘望山醉’？这个名字好生有趣。”我笑了，这里能看见的只有东边的荒山，关押犯人的无欢山，谁会望着那样的山陶醉？
　　“那是本镇最大的酒楼，昨日刚开业，是我家公子亲自题写的匾额。”
　　“你家公子果然觊觎那座山了。”我喃喃低语，“望山醉”，望着无欢山心醉，不是想把据为己有吗？
　　“去是不去？请姑娘示下。”周云礼数周到，面上却并没有多少真诚。
　　我沉默着，看来这位周公子是经常派他的管家来邀约佳人，他自己都不必亲自出场，所以周云对那些姑娘都看轻了，并没有多少敬意。
　　“姑娘同意了？”周云见我不语，以为我默许了，我摆了摆手，笑着说：“不，不必麻烦你家公子了，想逛商铺，等明日再来就行，我并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周云愣了愣，并不纠缠，又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既然还有下山的机会，我便痛快会跟着韩谦回到无欢山。
　　韩谦似乎一直提着一口气，此时方放下心头重担，可是他体内潜伏的韩嬷嬷又开始作祟了，一路唠唠叨叨地又开始怀念他家王爷的好了，听得我头昏头肿，恨不得一逃千里。
　　回到山上，韩谦的心情变得很好，就像历劫归来，扬眉吐了一般，竟然还开起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