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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当没有对方这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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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难为他,我没事了。”我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
“你先出去吧。”刘煜对郎中示意,打发他出去了。
床轻晃了一下,刘煜坐到了床沿,他伸手抚了下我的额头,问我:“既没事了,怎么不睁眼?”
他的语气很温和,有点像他对金铃说话的语气,我一阵恶寒,真不喜欢这种感觉,难道他对任何女人都能突然拿出这种似水的柔情来?
而且我不想与金铃一样,一样是不是意味着我以后还得与她争宠?
若是这样,我看还是算了。
周明棠,一个土财主级别的,都有三房妻子,他是王爷啊,将来说不定还要继承皇位,那他的老婆能少吗?
我将眼睁了条缝,眯了他一眼,又闭上了,问:“王爷,真是柳心下的毒吗?”
他怔了怔,说:“为何突然叫我王爷?”
“柳心是吴夫人的丫头,她是奉命这样做的吗?”我没接他的话茬。
“正是,柳心交代,她从陈掌柜手中要来那条裙子,回府后在园子里遇到了吴氏,吴氏命她将毒药撒在裙子上。”刘煜简单地说了经过。
可是我却想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话还没问出来,我自己却想明白了,难怪吴氏白天里问我对她相公想娶我这件事的看法;难怪她穿着和金梓镜一样的粉色衣裙,当然是嫉妒心在做怪。
金梓镜正当宠,不好动她,对付我这么个无名无份无地位的民妇,她还是有胆量的。
“吴氏的毒又是谁下的?”我问。
“刘氏和金氏。”刘煜说。
我吃了一惊,这才正眼望了望他:“她们联手要毒死吴氏?这又是为何?”
刘煜冷冷地说:“吴氏与柳心在花园里密谋,正巧被刘氏与金氏发现,吴氏一走她们便挡住柳心逼问,柳心招架不住,就说了吴氏要给你下毒的事。
刘氏和金氏见吴氏如此狠毒,怕她日后也会毒死自己,于是两人商定先下手毒死吴氏。”
我将宴会上的情景想了一遍说:“吴氏在银耳莲子汤里捞银耳,刘氏用勺子给她捞了几个莲子,汤又恰好是金氏做的……不对呀,郎中用银针试了,汤里没有毒啊。”
“汤里的确没毒,莲子里却被人挖了洞,灌了毒药,用蜡封着,吃进肚里,蜡就溶了。”刘煜说。
“可是我也吃了莲子……我的汤是金氏盛的,她们自己能识别哪个莲子中下了毒。”
我豁然明白,心中对这三位夫人的心思大为惊叹,若不是柳心混在其中太不争气,恐怕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了。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吴氏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金氏、吴氏机关算尽,却留了柳心这个活口。柳心能出卖吴氏,自然也能出卖她们,真是成也柳心,败也柳心。
“虽是病着,反应还是这般快。”他称赞我,我虽没瞧他,也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
我心里胡思乱想着,面上却冷着。
真的是她们三个惹出的事儿。看来不能轻易动心,如果卷入这样的宅斗争宠中,后患无穷啊。
刘煜以为我在气恼着周夫人们,计较着如何报仇,他柔声说:“你放心,我已下令着东扶县彻查此案,严惩凶手,周明棠这次也保不了她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那刺杀我的青衣女和幕后主使李月呢?”我淡淡地开口。
“……等我回京后,一定替你教训李月,让她给你赔罪。”刘煜保证。
我淡笑了一下,突然觉得好累,转头面向墙,不再说话。
刘煜站起身想看我的表情,我闭上眼睛没有动,他命人端来了茶,轻唤我喝,我纹丝没动。
刘煜又唤了我几声,见我仍然不动,便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他。
我不想和他僵持,其实应该说我只想他快走,于是微抬起头,示意想喝水,他立刻小心地将茶杯递到我嘴边,喂我喝,我抿了一口,便又躺下了。
刘煜沉默了一会,轻声问:“刚才睡着时想起了往事?听你在梦里喊了声‘不想嫁到文南’……是在气恼我吗?”
关于那个梦我还没想清楚,不想谈这个话题,所以没有答话。
他顿了顿,说:“的确是我请求皇上让你去和亲的,如果你想起来的是这个,那我没什么可解释的,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刻不为这件事后悔。”
我侧头斜视着他,竟是他求皇上和我去文南的,怪不得皇上没选身份贵重的李月,偏偏封了我这个奴婢为公主,代表东秦嫁到文南,让李月时过五年仍然恨得四处追杀我。
我冷笑一下。
见我表情不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抓住我的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我转而望向帐顶,心里一片苦涩,怪不得如泠和韩谦都不告诉我以前的事,没想到本公主以前混得这么凄惨。
我心中叹了一声,缓缓说:“我本就决定不探听过去的事,所以过去如何,我全不在意,除非哪天我自己将过去全部回忆起来,否则我把它们全部当做一场恶梦。
你这几日待我不错,为避免我想起往事,与你成了仇人,咱们更加难过,明日我便上山,咱们不要再见面了,只当没有对方这个人。”
他僵住了,好半天才说:“我设想了几百次,你想起了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只没想到你会这么说。”
他顿了顿又说,“你仅认识了我这十几天,说忘便能忘,我却认识了你近十年,悔了五年,等了五年,怎么能当你不存在过?”
我仍是淡淡地说:“那你就当南舒已经死了,现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与南舒模样相似,内里却全不是她。”
刘煜起身走到窗前,站了一会儿,又走回来坐在原处,怒视着我说:“不错,求皇上选你去和亲,是我不对,可是向皇上提出要去和亲的人是你自己。
我那天得知你进宫自请去和亲,我气疯了,没了理智才会请皇上成全你……全府几十名婢女,我只偏着你,你却心心念念要逃离王府,逃离我,我能不生气吗?”
我往床内靠了靠,拉远了与他的距离,笑着说:“王爷身份贵重,偏着一个婢女本就有失体面,如今又何苦为了一个婢女出身的寡妇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