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右眼》欧阳塔塔

3、Chapter 3

　　吴承勇与韩嘉佑的关系得从十三年前的某个夏天说起，当然这并不是一个浪漫故事的开头，作为两个老爷们儿在街上能以什么方式偶遇？

　　每当吴承勇提及此事，总是忍不住吐槽那个身手笨拙还嘴硬死活也要从自己手里抢走一张一百元人民币钞票的脏脸男孩。

　　每当吴承勇提及此事，作为当事人的韩嘉佑又忍不住吐槽，当年居然连一百块都不给我。

　　应家轩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工作群里被韩嘉佑发出来的神秘数字，这一次的数字与昨天死去的夏雨乔身边那张字条上的数字差不多，2023 0611 0345 22 30 18 21.19,120 09 13.64。

　　“到底是哪个神出鬼没的，连个自杀的时间年龄都能猜到，会不会写这些数字的不是人，是鬼？”应家轩走在韩嘉佑的身边，一面看着手机一面自言自语，说道。

　　韩嘉佑摇摇头，笑道“这世上哪里来的鬼？即便是有鬼，哪只鬼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到处提醒别人什么时候会死？”

　　应家轩点点头，接话道“但是，如果不是鬼，难道真的有人会有这种牛逼的超能力？”

　　“大隐隐于市，你既然都能相信有鬼，为什么不能相信存在有超能力的人？”

　　正说着这话，韩嘉佑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一面长手长脚钻入副驾驶座，一面掏出手机接听。
　　应家轩则钻入驾驶座，扯过安全带给自己系上，又周到细致地给自家老板也系上安全带。应家轩发誓自己绝对是为了遵守交通规则，而不是刻意讨好老板。

　　“真的？”

　　从应家轩发动车子开始，他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没有停下过，如果不是他听出了那声音是郝友利的，他准会认为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广告推销来缠着老板。

　　上次有个话唠的广告推销打给老板，被老板一秒人肉出来打爆了那广告推销的电话。

　　“家轩，回事务所。”

　　老板大人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然后潇洒地指挥司机兼保镖。作为只领一份工资却同时干了三份工作的应家轩表示，自己早已经在这三年里习惯了，现在就算是老板大人拿个皮鞭抽他走他也未必会走。

　　“家轩，这个世上可能真的存在有超能力的人。”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不来的早一些。”

　　韩嘉佑像是在同应家轩说话，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应家轩一下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沉默地等着他继续发言，可他却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韩嘉佑带着应家轩火急火燎回到事务所，是因为那一通郝友利打来的电话。原本埋头在一堆文件中的郝友利在听见事务所大门被打开的瞬间猛地抬头，在看清来人之后又把鼠标动了动，将电脑屏幕向右边移了移。

　　韩嘉佑与应家轩快步走到郝友利的位子边，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郝友利的两侧，手撑在桌边身子放低，目光紧盯着电脑。

　　“我把三串数字和你们发过来的图片上的数字进行对比，后一段的数字相似性很大，从数字的格式来看很有可能是一段坐标代码。”郝友利一面目不转睛地敲着键盘，一面解释道“我把这四串数字最后的部分提取出来，然后带入经纬度查出这四串数字分别代表四个地方，而这四个地方恰巧就是四名死者死亡的地方。”

　　韩嘉佑盯着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卫星图，眉头轻蹙，说道“也就是说，这串神秘数字事实上是一个记录了死亡时间、年龄和地点的催命符。”

　　郝友利点点头，说“而且把这些数字放入经纬度里，前后误差不超过一千米，几乎就是一个移动经纬度GPS。”

　　应家轩见状忍不住喊了一声卧槽，不由自主掐了掐自己的脸以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真的是得有超能力的人才能办到，前后一千米的误差，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

　　韩嘉佑没有理会应家轩的话，反而又冷着脸掏出手机按了号码贴在耳边，应家轩则继续看着屏幕上四张被准确定位的地图，确实是四名死者死亡的地方。

　　应家轩伸手掐了一下郝友利的肩膀，郝友利吃痛地嚎了一声，应家轩见状又伸手摸了摸先前他掐过的地方，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试试是不是梦。”

　　郝友利倒也没发作，揉完了肩膀便动动鼠标继续研究去了。

　　“吴叔，能不能查到写那些数字的人是谁？”

　　应家轩听着韩嘉佑不喊吴大爷反而喊吴叔，就知道韩嘉佑一定是有事相求。

　　“好，那你把录像发给我，我去找。”

　　“不是你说我们拿了公费，总得做点拿了公费的人应该做的事。”

　　“晚上不回来吃了，你自己拿点霉豆腐下饭吧。”

　　应家轩笑着凑到郝友利耳边，小声说“你知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是什么意思吗？就算不是亲生的，养了十几年也越来越像了。”

　　郝友利捂着嘴，趁着韩嘉佑还在同吴承勇说话没空理他们时，小声对应家轩说“老板说不准在背后说他坏话，要说就要大声说。”

　　“你小时候脑袋是不是被挤过，还是脑子里的筋被人挪过？”应家轩抚了抚额，说“难怪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你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

　　郝友利蹙了蹙眉，说“我妈说不要随便进行人身攻击，这是不尊重人的表现。”

　　应家轩直了腰，崩溃地喊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这三年老子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韩嘉佑挂了电话，叮嘱郝友利注意邮箱，郝友利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啪嗒啪嗒作响。

　　吴承勇发过来的邮件嵌着一段录像，郝友利将这段录像进行播放，画面中跑过几个身穿灰白色衣服的男孩子，接着又走过两个有说有笑的同样穿着灰白色服饰的女孩子。从画面的背景看来应该是一条走廊，韩嘉佑瞥了一眼画面左下角的时间，2023年6月7日。

　　这个时间距离夏雨乔死的时间正好差3天，这盘录像带记录的分明是夏雨乔跳楼自杀的两天前。
　　慢慢的，在15分03秒时有个女生走入画面中，那是一个同其他学生一样穿着校服的女生，她一手抱着一本课本状的东西，另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她低着脑袋似乎全然没有注意身边的，只是一门心思看着手机。

　　她从画面的右边走来，而另一个短发戴着眼镜的女生从左边走来，那个女生也是低着头，但她并没有在看手机。

　　世上总有许多巧合的事，譬如两个同样心不在焉的女生出现在一个画面里，她们同时低着头，然后同时走到了一块儿又发生了碰撞。两人手中抱着的书掉在了地上，她们又同时蹲下各自捡书。

　　期间从左侧走来的短发女生抬头看了一眼拿着手机的女生，然后愣了愣伸手一把拉住她，随后又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在纸上涂涂写写后将纸条交给拿手机的女生。

　　等那个短发女生走后，拿手机的女孩停顿了几秒仍是把那张纸条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就此录像完全播放完毕，韩嘉佑伸手按了个暂停，随后又将播放进度条往后退了几格。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两个女生在碰撞时无意识抬头的一瞬间，事实上两人的目光并没有相交，但却足以让韩嘉佑看清两人的长相。

　　韩嘉佑拿过被郝友利放在一边的夏雨乔的照片，将它放在录像中那个拿手机的女生旁边，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衣服，即便那张脸因为录像的关系并不十分清晰，但也能大致辨认出画面中的女生就是6月10日跳楼身亡的夏雨乔。

　　而画面中另一个之后写纸条给夏雨乔的人很可能就是猜中范语嫣死亡的那个拥有超能力的人。

　　“这个女生也是Z高中的？”应家轩指着画面中那个穿着黑黄色衣服的短发女生，说道“这是Z高中高一学生的校服，我女朋友的妹妹和她是同届。”

　　韩嘉佑点点头，拿出手机拍下了那个短发戴着墨镜的女生的模样。

　　对女朋友这件事，应家轩从不藏着掖着。用应家轩自己的话来说，女朋友长得好看为什么要藏着，带女朋友出来是为了让别人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羡慕嫉妒恨。

　　应家轩的女朋友楼晓羽是某企业的视觉设计师，前途无量。对此作为老板的韩嘉佑一直想不通，黄金单身汉是自己，钻石王老五也是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的还是自己。

　　不过值得韩嘉佑庆幸的是，好在还有个智商破表情商为零的郝友利还陪着自己奋斗在脱单的漫漫长路上。

　　韩嘉佑面上不动声色，单手撑着郝友利的办公桌，对着应家轩问“能不能通过你们家女神她妹给我查到这女生是谁？”

　　“老板发话，不行也得行，”应家轩挑了挑眉，说“正好Z高出了跳楼事件，奉了我女神大人的旨意，我得去Z高安慰一下她妹幼小的心灵。”

　　Z高离事务所并不远，按照韩嘉佑的话来说早点去是不想耽误时间免得又有人死，按照应家轩的话来说是想早点出差早点下班早点回家抱女朋友，至于郝友利，反正是天生留守事务所的命。

　　Z高是B市市中心并不起眼的学校，在人才济济的B市Z高也不过只是一所再普通不过的高校，可却因为这里发生的学生自杀事件，使得这里一下子备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