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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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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小轿车安全系数算不上很出众,俞忱远没有反应宋川也不敢乱动,他不知道俞忱远的伤在什么地方,乱动可能会导致二次伤害。他只能轻轻地抱着俞忱远好让他不至于滑下去,然后继续喊,“哥,忱远?俞忱远?你回答我!”
俞忱远双眼轻阖,脸颊发红,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伤了。宋川的五官全都拧在了一起,他心里安慰自己冷静下来,即使现在他每根寒毛都战粟起来。他保持着抱住俞忱远的动作,唯一动的只有脑袋,抬眼就看到驾驶台上的手机。为了不压到俞忱远他只能尽量将手伸长,可惜最终还是够不到,他又气又怒,表情冷得若是身边有人都能被冻住。
“小川。”
宋川听到怀中的人发出轻微的声音,他差一点以为自己听错,接着俞忱远微微睁了睁眼。他惊喜地问:“哥,你哪里疼?”虽然知道俞忱远可能说不出话,但目前他还是急需确认俞忱远的情况。
俞忱远动了动唇,宋川认出那是一个字——没。
“脖子呢?腰呢?有没有伤到脊柱?”
俞忱远仍是吐出一个口型的‘没’字。
“胸口呢?”
俞忱远忽然笑了一下,用弱得只有气的声音说:“没那么严重,不会死的。”
“当然不会死,你不要瞎说!”宋川清楚地知道在他刚刚叫俞忱远没得到回答时,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全被恐惧笼罩,是失去空气一样的窒息。
这时,车窗外突然冒出一张惊慌的人脸,他打开已经错位的车门说:“兄弟,你怎么样?”
宋川有一万句想骂的话,但他一句都没有骂出来,只是心平气和地说:“打电话叫救护车,如果我哥有什么事你最好先把遗嘱写好。”
那人明显一愣,感受到宋川眼中透出来的杀气,最后竟然没有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乖乖地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过了一会儿那人又回到车旁向宋川解释,“兄弟,我真不是有意把车停路中间的,只是它正好坏在那儿,我正要把它推开你就来了,我也被撞得狠狠摔了一跤。”
事故已经发生任何解释都是没用的,宋川打断他命令道:“你先检查一下车有没有漏油。”
那人听话地立即趴到地上,前后左右都认真看了一遍,最后确定没有漏油才回来向宋川报告。
宋川松了口气,又说:“去把副驾的座椅放平。”
那人终于盯着宋川怀里的俞忱远看了一会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副驾的人扑过来救了开车的人,舍已救人的事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他心中莫名冒了一股酸楚,心想这兄弟两人感情真是好,自然理解了宋川心情,如果有人为了救他而出事,他也是一辈子良心不安的。想着被宋川吩咐他也变得心甘情愿起来。
座椅被放平,宋川小心地将俞忱远放到椅子上躺下,过程中他尽量护着俞忱远的脖子腰身,车祸如果没有明显的外伤最怕伤到的就是脊柱,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半身不遂。
接着宋川从车里出来,但他的脚被卡在椅子下,他以极其粗暴地方式拔出来,车外的人见了他的腿拉住他想说什么,被他一眼瞪回去,对方还想说却被他直接无视。
此时宋时心里唯一想的是救护什么时候来,俞忱远不只受伤还生病,转到车的另外一边脱下外套盖在俞忱远身上,然后拉着俞忱远的手说:“哥,你听我说话,不要睡觉。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五年级的时候向同桌炫耀你帮我写作业,结果被他告诉老师,老师要我请家长,我不敢告诉宋纪坤,就花了五块钱让一个学校外边卖零食的爷爷冒充。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找你帮我写作业,那时我恨死那个同桌了,我整整一个学期都没跟他说过话……”
宋川每字每句都说得很平静,听不出感情的起伏,他就这样拉着俞忱远的手说了二十几分钟的往事,终于等到了救护车。
俞忱远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时,他突然拉住宋川让他凑近,然后小声对絮絮叨叨在他耳边说了快半小时的人说:“小川,你没事我就算死也无憾了。”
宋川因俞忱远这句话猛地噎住,接着他反应过来要跟着上车却被旁边的医护人员拽住。一个三十多岁的急救医生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他死不了,但是你要是再让血流下去就得先走一步了!”
见医生注视着他的腿,他低头往下一看,发现原来左小腿的裤子已经被血浸透,好在冬天穿着棉裤多少有些止血的作用,不然他的血恐怕不够流二十分钟,不过问题是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点没察觉到腿受伤了。
医院就在山角下不远,规模不大,好在俞忱远的伤也确实不算太严重,但是由于本来就因发烧转成了肺炎,加上车祸又胸骨骨折,还有轻微的肺积水,所以还是挺严重的。而宋川的伤主要在于脚上被划出的口子,缝了二十针,还有就是稍微有点骨裂的迹向,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流血过多,输了血一直在睡觉。
俞忱远醒得比宋川早,主要原因是疼,麻药的药效过去他就再也睡不着。此时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回想起车祸的瞬间心里一阵后怕,如果宋川开得再快点,就算他挡那一下怕也无济于事。
宋川推开门进来时他已经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两个小时,病房里没有开灯,他只看到宋川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床边。
“哥。”宋川坐到床沿,拉起俞忱远的手蓦然地弯下腰亲吻他的手指,接着沉默了半晌缓缓地念叨:“忱远,你看,只有你睡着的时候我才敢这么靠近你。你是不是很疼?都怪我明知道下过雪还非要带你下山,你不知道我叫不醒你的时候有多怕!要是你出事我也不知道我会怎样。
“忱远,如果我不是宋纪坤的儿子多好,那我也不是宋思睿的弟弟,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你抢走!
“你知不知道我暗恋你有多苦,就像伏尔泰的诗,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不能告诉你我爱你!”
宋川说着离俞忱远的脸越来越近,最后靠手肘撑住身体平在俞忱远胸前,他低头吻住俞忱远的唇,舌尖轻轻地舔过对方的嘴角,然后试着往里探。俞忱远发一出声极低地哼声,他便趁机侵入对方嘴里,像是饥渴的汲取,等他吻到快要窒息才松口,接着还意犹未尽地啃了啃俞忱远的下巴。俞忱远的下巴轮廓分明,性感得充满诱惑,他老早就想这么啃一啃了。
“忱远,即使你要娶别人我也永远爱你,此生不变。”
宋川虔诚地说出他一直想说的表白,说完又在俞忱远嘴上亲了亲,半晌之后不舍地退出病房。
俞忱远在宋川离开后,直直地瞪起双眼,他觉得昏暗的病房满是血盆大口的怪物要将他吞噬,四周都静寂得可怕。
从病房里出来,宋川并没有走远,而是坐在俞忱远病房外的椅子上,他的烟瘾此刻犯得厉害,但又是医院口袋里也没有烟。他满是烦躁地在外套里摸出了两颗薄荷糖,拨开后塞进嘴里,淡淡的甜味,更多的是薄荷的清凉,好像俞忱远嘴里的味道。他不由又回味起来,很显然这并不是他第一回偷吻俞忱远。
两年前一次和汪志飞去酒吧,汪志飞突然发奇想要去吧台泡妞,结果一去就看到喝醉的俞忱远被吧台里的酒保亲了。他二话不说上去跟酒保打了一架,然后搂着俞忱远回家,到家之后他身体里的邪火叫嚣着要解除封印,最终他把喝醉的俞忱远压在沙发狠狠吻了个够,若不是他发觉再吻下去会停不下,他大概能折腾到俞忱远酒醒。
宋川在进俞忱远病房前已经从值班的医生那里知道了俞忱远的情况,肺炎是因为发烧引起的,他懊恼不该忽视俞忱远一直没好的感冒,然后恹恹地想他是不是真的该把烟戒了。
可是戒了烟又怎么样?以后跟俞忱远生活在一起的人又不是他,难道为了让俞忱远安心去结婚?
宋川霍然站起来,瞪着发红的双眼,怒发冲冠地冲出住院部。顷刻间他心中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涌出来,这一刻他恨着许多人,恨宋纪坤抛弃他妈,恨他妈死得太早,恨宋思睿是他姐,也恨俞忱远对他太好。
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人,他和俞忱远就能在一起?
宋川裹紧外套走出医院,北方四月的深夜仍然冷得让人发抖,他穿过医院前面的马路朝对面的24小时商店走去。
他推开门便响起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收银台低头玩手机的店员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目不斜视地走进店里,找遍了也没有俞忱远平时买的那种薄荷糖,只有收银台架子上的口香糖型薄荷糖。
宋川抽下两罐口香糖,然后说:“有烟吗?”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没有。”店员答道。
得到回答宋川不自觉地沉了沉眼睑,然后把架子上所有薄荷糖都拿下来,店员奇怪地看着他。
“先生,这些都要吗?”店员不确定地问。
宋川点了下头,突然问道:“如果失恋了,你会做什么?”
被问的人木然一愣,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神经病似的。
“你失过恋吗?”宋川接着问。
店员打完条码把一堆薄荷糖将进袋子里,认真地对上她顾客的视线说:“我没失过恋,不过电视上演如果失恋的话就吃芥末,这样你就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哭。146块,谢谢!”
宋川被店员逗笑,说道:“再加一支芥末。”
“我送你。”小姑娘从底下的抽屉里拿出手指大小的一管芥末放进袋子里,宋川认直地回了一句谢谢走出商店。
面对午夜空旷冷清的大街,宋川突然想:忱远,跟我走吧,我们去开温泉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