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成长与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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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纨此时正灰头土脸的坐在一间佛堂模样的屋子里，一向梳的整整齐齐的玉骨发冠都有点歪掉了，头发乱糟糟的，原本看上去还有几分风流之色的金边月白衣袍现在破了黑一道红一道的口子。
最惨的是，那些红黑的血迹还不是斩杀敌人或是妖兽造成的，而是他和廖情掉进这个鬼地方时被一颗尚未开化灵智的妖槐困了住，拼死逃走时受伤流血染上去的。
那时廖情更是为了防着妖槐穷追不舍的剿杀，直接自毁了一个护身法器炸断了离他们最近的几簇须根，只是她自己却因为法器自毁的反噬而吐血不止。
她还拽着沈纨的袖子喃喃：“倒霉鬼，你要是敢抛下我……你就死定了……”说完就两眼一黑，手指倒是握住袖角抠得死紧。
要不是她晕的快，沈纨觉得以她的性格大概会让自己发毒誓才对。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掰开廖情的手指，不过却不是为了抛下她，而是将她稳稳抱在了怀里，躲闪不及的时候下意识用自己的后背挨住了剩下的袭击。
此时连沈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心态正在从小市民的“独自活命”飞速地成长着，他也不是用“泡妹子”这样肤浅的心态看待廖情，方才廖情果敢的举动让他心里剧颤。
沈纨忍着疼痛，把廖情又护紧了几分，这妹子虽然嘴毒性子骄横，但却是个好妹子，更是他不能舍弃的同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悔恨着没能保护好廖情还连累了她，沈纨的表情满是自责。他身上布满了妖槐抽打的皮外伤，一进这角落里的佛堂，连处理一下伤口也来不及就抱着廖情躲藏了起来。
初到魔界的遭遇也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他头上，让他一下子就没了平日里的自命不凡。
原本在凡界得意洋洋的沈纨从未想过，在这魔界里连一颗连灵智都没成形的妖槐都能让他这么狼狈不堪。那要是在这魔窟里碰到了个魔修……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而事实上呢？
妖槐确实没有成熟的灵智，但是却被它的主人在无聊的时候训练成了一名优秀的看门树，从这条路走过来的，只要是它的须根感受到和主人不同的灵力，就往死里抽！
而此时那棵妖槐的主人正虚握着沈逐修长好看的手，看到玉简上那小鬼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鞭伤，眨了眨眼就明白了这伤的来源，有点心虚。
——沈纨现在蔫头耷脑的，哪儿还有之前半分少年人自命不凡的架势，反而看上去活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土狗，真是可怜巴巴的。
沈纨确实可怜极了，因为他的金手指在追着泓溟老祖离开客栈之后就完全把他忘在了脑后，要不是系统界面还伴随着他，他还以为系统与自己解绑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主神大人，结果他居然也在魔界，还和泓溟老祖在一起！
沈纨越看越酸，一想到自己的遭遇更是像是吃了柠檬一样。
那泓溟老祖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居然把自己的金手指拐到了个周围有山（雌风生兽的尸体堆）、有水（流淌成小湖的胃液）的好地方，还拉着小手不知道正在说些啥。
一时愤慨的沈日天小朋友，完全忘了他的主神大人现在还是“南宫瀚”南宫师兄的打扮，一激动就倒豆子似的控诉了起来，听的沈逐额头青筋直跳，二话不说就把这小子给敏感词屏蔽了。
沈纨：“唔唔唔……！”
大佬，你变了！
沈纨被系统强行屏蔽了敏感词，一时不注意，咬到了自己舌头上。疼得他“嗷嗷呃呃”地捂着嘴，只是配着他现在这幅乱七八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只被遗弃后呜咽低鸣的小脏狗。
言泓透过玉简看到他那副十足倒霉鬼的样子也被逗笑了，对沈逐小声笑道：“你这是把什么小狗丢到我家里去了吗？”
沈逐这才从刚才的恼羞成怒中回过神来，觉得头都要大了：“……又不是我丢的。”
紧接着，他又突然反应过来言泓说小鬼们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九天幽溟，感觉更加头疼：“你刚才是说，沈纨被传送到你的洞府里去了？那里可是离炎州大陆有千里之远……”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言泓的洞府？
他不过是眉头微微一皱，言泓便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也在怀疑这两个小鬼为什么这么凑巧，掉进了我的地盘？”他的目光清亮地看着沈逐，“不管你信不信，这事与我无关。但是……我觉得这恐怕并不是个巧合。”
说完，言泓给自己默默点了个赞，既然沈逐这么关心那几个小鬼，那更要把解释清楚，说开了才能断绝一切背锅可能性，嗯！
至于要不要顺手杀掉沈纨这个头顶红名的小崽子，言泓却并不感兴趣。
——他最想要了解清楚的人眼下就在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他沉睡在云底深渊的封印里，实在是深眠了太久、太久，久到让他对本该干脆忘却的事情越发的难以割舍。
就算忘记了面容，模糊了声音，连过往的所有记忆都被深深埋葬在了无边的黑暗里……但又如何呢？只要一丁点的眼神，只言片语的声音，都能唤醒言泓自以为早已冰封得毫无波澜的心，再瞬间激起惊涛骇浪！
如果这会是他的心魔，他也愿意认了，因为只有那些才会让他永远铭记得一切。
躲不开，也不想躲，那不如坦然面对。
千年前，那人未能完全教会他的事，余下的，他可以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慢慢学习。
虽然他还不能完全明白沈逐和沈纨之间的关系，不过……言泓想起来沈纨方才那副“小脏狗”的惨样，无声地笑了笑，既然沈逐关心小鬼的死活，他不介意帮忙养养。
许是言泓目光炯炯盯着自己的小眼神太难以忽视，沈逐不自然地点头：“不是你故意做的，这我知道，我们进入魔界之后根本没法操纵魔界入口混乱失控的法阵。但是你说这并不是个巧合又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咱们俩当时卷进魔界时的情况？”
沈逐看到言泓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当然记得，恶鬼谷里的魔界之门只会在日出日落之时开启，但那天却在正午时轰然洞开，定时有人故意毁了魔界大门。”
“没错，但是我们被卷进魔界已有数日了，你看魔界现在的样子又不像是两界平衡完全失控的样子。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沈逐已经成为系统主神逾五百年，自然曾经见过两界失衡的样子。
“如果两界失衡，魔尊会立刻将所有的遁魔阵启动，来封印住被破坏的那处传送阵至少五十年。”
言泓却惊讶了：“才五十年？我以前给估算过，他至少要封上一百五十年才能将遁魔阵完全修复如初。看来一千年过去了，顾广御这小子也不是只记得蒙头呼呼大睡了，修为倒是也精进了不少。”
沈逐瞥了眼他：“魔尊的名讳是顾广御？”
言泓笑眯眯的弯着眼睛：“是啊，而且他原本并不是魔修世家，甚至在他成为魔修之前的顾家和南宫世家还是亲密无间的世交呢。既然要当‘南宫瀚’，这种事情你可要弄清楚才可以呀。”
沈逐故意道：“一千年前的旧事，南宫家的人谁还记得。”
被暗搓搓说老的言泓：“……”
只是被言泓这么一打岔，沈逐方才不自觉想要追问言泓和魔尊到底是何关系的念头也被他暂且按了下去。他暗自嘲笑自己的不正常，不再去想那些琐事，反而静静听言泓讲更多他对于遁魔阵被破坏的看法。
三界之中，除了凡界与仙界的通天梯，还有魔界与凡界的遁魔阵，这遁魔阵是上古时留下的数个传送阵法，散落在凡界各处，修士们习惯性地称之为魔界大门，也是因为几千几万年过去了，很多上古法阵的名字早已被人所遗忘。
而距离沈纨那几个小鬼外出历练落脚地最近的一处遁魔阵，便是北齐国郊外莽山旁的恶鬼谷。
这恐怕也是凡界最大的一处遁魔阵，因为鬼修集市而名声大噪，每到夜晚便十分热闹。一旦被破坏了，更是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现在这处遁魔阵被人安稳住了，暂时还没有造成北齐国血流成河——虽然不知能够维持多久。但如果我们能够知道这处遁魔阵究竟是为何被破坏，又为何会暂时保持安稳，或许有办法让顾广御更快地将它封印起来。”
他话音刚落，一旁一直装不存在的蒲羽突然咳嗽了起来。
“魔界大门究竟是谁破坏的我们尚未可知……”蒲羽见两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只得说出自己想起来的事情，“但是当时在恶鬼谷的只有你们二人，对否？”
沈逐点头：“对。”
言泓：“……”他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蒲羽咳嗽的更厉害了：“然后你们被卷进魔界之后不足半日，那血海罗刹就打着炎地尊者的名号在魔界各处放出了辑杀令。一旦有人识破你的真实身份……”蒲羽看向言泓，实诚道，“那么没有人会认为这事儿不是泓溟老祖干的。而要是两届失衡，北齐国因此生灵涂炭，那么所有人也会觉得破坏魔界大门的人便是罪魁祸首。”
言泓：“……！！”
这是天道要亡他吗？言泓听到蒲羽的话，比意识到自己欠了一千年的钱还要眼神死，他仿佛看到了遁魔阵化作一口硕大的黑锅朝自己精准无误地扣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洗白白的名字瞬间变得又红又黑，比所有时刻都更加惹人憎恨……
言泓颇有些绝望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他被一只略显冰冷的手碰了碰肩膀才回过神来。
沈逐似是有点挣扎，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慢慢说了一句：“那处遁魔阵是在沈纨和廖情被吸入魔界之后才暂时安稳下来的。”
方才咬着了自己舌头，说不出话只能干看着他们讨论的沈纨这才愣愣的点头：“……咦？好像是欸……我和廖仙子刚被卷进风暴眼，那风声就突然变得很柔和，在我们彻底掉进去之后，就看不见进来的迹象了。”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怕地抚着胸口：“这么想，要是风暴不在那时突然减弱，一撞上去，我们估计要被卷歇菜，摔成重伤啦！真是万幸啊！”
差点被卷歇菜的言泓：“……”
差点摔成重伤的沈逐：“……”
言泓“啪”的一声把玉简扔回沈逐手上：“走。”
沈逐接过玉简，却还在明知故问：“干什么去？”
言泓此时的眼神真是有几分凶神恶煞了，他恶狠狠道：“回家门口捡狗子去！”
小沈-狗子-纨：“……？？？”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成长与改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