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蠢失语

2、自杀

　　想完这一切，恍惚觉得可以放下了。
　　画中的男孩是否真实存在都说不定，难道会凭空出现些线索让自己寻找吗，抱着这样的希望，那样就是真的神经病了吧。
　　换而言之，有的话，那也是一个陌生人，朋友爱人分开后尚不能莽撞擅自打扰对方，找到一个陌生人，那又怎么样呢。
　　下床去拾掉在地上的那个茶杯盒。晃动一下，感觉到里面有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有很多却没有填满的小颗粒，颠倒茶杯盒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小颗粒也随着颠倒。
　　是从买这个房子起积攒的安定。那些天也确实总是熬夜，黑眼圈变得很浓重。很热心的一个同事问候“需不需要一点安定啊，缺眠是会伤身的啊。”
　　打开直接倒在手心，它们凌乱的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人造的事物，没有思想，还能帮人解决烦恼，它们的生命多快活。
　　“哐啷啷啷…”在电脑桌下的箱子里响起这样的声音，里面像是有东西在撞击。可后面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听不清楚。
　　奇怪第二反应不是去打开看看，而是电器都没关，电脑运行的声音嗡嗡作响，窗户也是敞开状态，也不知道自己想这个做些什么，总是乱七八糟。想自杀，大约就是因为这些不如意又改不了的无力。
　　“哐啷啷啷”连同压在后面的声音更大了些，惊得一身冷汗，小心的动作下床，记得有次在网络上看到“入室抢劫，室主被杀”的新闻，便在家里备了一根长棍，曲折的像藤蔓，又染上了绿色的漆，现在被当做挂饰。移过去，把它拿在手里。长长的，直接挪向箱子，大力把它翻了一面，给里面的物体一个逃跑的机会。
　　没有封死的箱子口因为跌倒向下翻去，箱子露出口，几只褐色物体飞快的跑出。
　　几只老鼠……
　　都没发现过屋子及箱子哪里有洞，老鼠又是怎么跑进来的，顿时像小时候对于突然黑掉的太阳一样感到恐惧。
　　脚步迈的轻而慢，走到箱子旁，一只手把它扶正，小心翼翼把又盖上口的硬纸把向两边。
　　“啊……”箱子里是一个绿色的娃娃，眼睛大大的，把心吓得漏跳了两拍。看清楚以后才不那么恐惧，只是一个娃娃而已，记忆里也还有它的由来，时间久了只是忘了它放在哪里。
　　这是以前参加活动，活动放赠送的礼物。奖金不少，以为这个玩具是个次等货，没想到现在它身上没有一点被撕烂的痕迹。有些意外。
　　不过它那双眼睛大的出奇，直直的盯着它眼前的人，还是有些渗人的感觉，当时领到它的时候是大学，自己也还有几个朋友，是那时候太幸福了吧。摸摸它的带长扁形耳朵的绿色帽子，竟正好一丝静电蔓延过来。随手把它丢在了床上。
　　走出房门，走向厨房，卧室有两扇从客厅向右侧面看是在同一位置的窗，贴着卧室墙走到窗前，视线不经意扫向窗外，又一刹转过来，感觉到刚刚似是感觉到了异物，又转回去，却只是平常的景色。神经绷紧的时候，看什么都害怕。不禁又是一阵胆寒心跳。
　　小时候看的鬼故事随着年龄增长以及恐惧感增重在脑海里根深蒂固，挂在梁头的吊死鬼，七窍流血的面孔，恶毒诅咒呆呆看着你的双眼，引人遐想的背影，任何一个常人看来平常的场面总会让自己念上半天。午夜梦回这些深刻的东西也总出其不意显现。明明就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为什么总像是在被报复呢。
　　疾步走向厨房，打算赶紧喝杯水压压惊，身后却有声音响起，只觉得神经“崩”一声的断了，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竟然没有昏倒过去。是我想的太怪异了吧，一定只是附近哪个邻居因为有急事跳了我卧室的窗户才进来了。
　　我转过脸来，也许是因为刚刚弦已经断了的缘故，看到眼前用两只绿色的小腿走在地板上的娃娃我居然没有更恐怖的情绪了，也许是它通体碧绿太可爱的缘故。
　　“你好。”
　　声音浑厚粗糙，与外表太不符合，音调确实很善意的。可是，娃娃是会有生命的吗？
　　我无数次期待一切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来满足自己，我活成现在这副模样，自是因为那些不寻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就当我改掉以往拖拉反复半途而废懦弱的样子时，它又出现了。
　　是回光返照前的虚幻景象吗？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那这又有什么不可能，那，即使不是回光返照也有可能？
　　“你为什么想要自杀呢？”那个绿娃娃停在原地不再动，五官并不随着说话声动作。
　　“和人相处时，觉得他们污秽，可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类，差不多，只有死，才能保持生性纯良，”那么美好的说法，不是自己的全部，归根结底是太自己太无能了吧。
　　可是，根本就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啊。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死亡之前的游戏吗？对着“死亡”之类的字眼都无比恐惧，本可以一瞬间吃下一瓶安定，慢慢昏沉死亡，可现在要反复使用这样恐惧的字眼。可之前这些年，实在是太枯燥了，临死，能不拒绝别人也给自己一点新的希望，何乐而不为呢。
　　“好。”
　　不用问缘由，内容，我大约就是想不用思考，有不讨厌的人指引着，做不讨厌的事，轻轻松松的活。
　　“我会向你解释一切你有疑惑的地方。”
　　对于这句话很惊喜。看到包括自己的一切自然现象难免会有很多疑问，可是人都在学习，没有陪伴周身的老师，面对朋友太多客套话不会说甚至不会表达出自己想说的，也没有碰到、“面对对自己不客气的人也不介意”或“开口说出对于自己的不满、能有机会了解自己”的人，几乎所有苦闷都自己尝。这份惊喜却不如强烈的惊吓般来得猛烈，所以像往常一样控制住了外在表情。
　　“没事，我们慢慢来。”绿娃娃完全不像是在说话的样子，声音来的像是很遥远，可又明明确确是从那个只是玩偶的躯体里发出的。
　　当然要慢慢来，我们有好多自己的情况彼此不了解呢。
　　“我身上没有烂痕，你察觉到异样了吗？”又是从玩偶里发出的不相配声音。
　　在这之前我确实是没感觉到丝毫异样的，你说了，就代表有异样了啊。不过，在更早之前，即使是察觉到，装傻充愣来让询问者感到良好感觉，从而从心底接近自己。当然，遇到过和不同人的很多这样的情况，随着他们的性格改变自己对答的言辞。
　　不过不是真话时总有些支支吾吾的结巴。
　　“之前是没有，现在觉得了。”是身上有使生物自动退散的特殊气味吗？是还是某种强大气场？是那双大的诡异的眼睛有特异功能？
　　“我发出声音把它们吓退的。”
　　真是简单的如正常人喝水一样。
　　“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为什么会有生命？”这才是我最想问的，最关心的。虽然一直确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可这超脱唯物主义理论的界限也太远了些。
　　“钟乳石，你知道吗？”
　　问个这是要干什么？不过，钟乳石……听到过这个……
　　“那种……经过漫长时间形成……并挂在岩洞中的……生物吗？”对方足够安静，自己有足够时间去理清思绪，把想要表达的慢慢表达出来。中间间隔有些久，但好歹，发出的声音够大，也没有重复词语，漏掉词句。
　　心情有些窃喜。但是转念想到在网上看到的|变回正常人的方法|的帖子里说，切不要在一点点成功下松懈，那只是沧海一瞬，冰山一角。长远的生活建在每时每刻专注上。
　　连忙拉回思绪，注意到绿娃娃发出的声音上去。
　　可是声音是已经开始的状态了，迷糊的想听懂它在说什么，可心乱的听不懂，声音就停止了。
　　此时自己脸上一定是面对喜欢的东西被抢走时想要回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无能表情。
　　“不用在意钟乳石形成的官方说法。简单来说，是由自然物质堆积形成的，不是生物，没有生命。”
　　意思是，它上面说的话，听没听都无所谓了？
　　这句话，是不是说，它其实是没有生命的。
　　“还有其他疑问吗？”
　　记忆力还是不太好，这一切也确实有点诡异，担心的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想问的。
　　低下头降低了在乎对方的反应程度，鼓起勇气说心底一直在想的声音。
　　“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以后想起来再问？”
　　“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