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陈睿思

9、你还记得那朵玫瑰吗⑧

　　在江暮子她们火急火燎地准备比赛时，沈镯和王月琳就没那么忙碌了，对于她们来说，熬天混日子才是正经，毕竟公务员父母也不能是摆设。她们没有安迪那样的理想，去做什么idol，也没有江暮子的本事，她们要做的，就是考上一个不算差的大学，然后等父母安排工作，不过，若是可以和江暮子、舒默、楚歆争锋这种事应该少不了她们。
　　“月琳，你说，我穿哪件衣服好啊？”沈镯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举棋不定，许久不见王月琳回答，回过头看到王月琳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傻笑，于是走到沙发前点了点王月琳的额头。
　　“嗯？怎么了？”王月琳一抖，把手机关掉，看向沈镯。
　　“我说我穿哪件衣服好。”沈镯看着江月琳的模样，也没再多问，“逸轩说一会儿在楼下等我，你打个电话问问他来了没……嗯，穿哪件能把逸轩给迷住呢？”
　　王月琳看着沈镯的笑容，心中有一丝愧疚，可那丝愧疚转瞬即逝。
　　顾家。客厅。
　　顾珹的钢琴旁有三张照片，一张是他和江暮子在薰衣草田，一张是他和江暮子在那棵梧桐下，还有一张是他和安迪在维也纳。
　　顾珹的回忆里也只有江暮子和安迪了，修长的手指拭过江暮子的脸颊。
　　还记得那棵梧桐树，那时候，江暮子的妈妈刚刚去世。他还记得她静静地坐在房间的床边，一声不吭，只呆呆地看着几天前的全家福。
　　他推开房间的门，轻轻走进，他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江暮子苍白的脸。
　　许久，他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拥住她。江暮子也记得，在她的生命中，妈妈是最重要的，爸爸工作忙，是妈妈在她想爸爸的时候告诉她：“宝贝乖，爸爸只是在和宝贝玩捉迷藏，嗯……妈妈告诉宝贝，我们一会儿看电视，看看爸爸在里面吗？哇……真的好好哦，爸爸看不见我们，我们就能看到他呢！”她看着门外萧瑟的秋景，甚至在想，妈妈的死，一切都是因为她！
　　顾珹的心顿时像被用力揉捏，连声说道：“这不怪你……不怪你……”江暮子听到他的声音，像漂浮不定的浮萍找到了依靠，她回抱着顾珹，嚎啕大哭：“顾珹……我该怎么办？……都怪我……都怪我……”
　　顾珹轻轻拍打着她的肩：“乖，哭出来就好了。”
　　后来，他带她到了那棵梧桐树下，梧桐树的一旁有一间废弃的仓库，他早已装扮好，只是想让她有一个可以痛苦时有一地方可以放纵。
　　顾珹转头看向背景是薰衣草田的照片，却一挑眉，轻笑出声。
　　江暮子曾经一直嚷着要顾珹陪她去普罗旺斯，因为她那段时间雌性激素特别旺盛，对所有看起来浪漫的事情非常热衷。当然，对于那个年纪的他们普罗旺斯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顾珹从哪里找了一片薰衣草田，当然这个薰衣草田不是普罗旺斯的那个。
　　他记得带她到达薰衣草田时，明明心中欣喜异常，却还要憋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来：“就这个样子啊？如果你送我一束玫瑰，本小姐就暂且原谅你。”
　　“呵呵，最美丽的小姐，送给你。”他轻轻一笑，从花田旁的木屋中拿出一朵玫瑰，递给江暮子。
　　江暮子红着脸，跑远了，留下顾珹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轻笑。
　　那是他送他的第一朵玫瑰。
　　那年，少年如玉，少女似芳。
　　“嘭。”一声巨响把顾珹带回现实，还没有看来人是谁，急忙将双手放在了琴键上，匆匆奏出几个音符。
　　“嘿！干嘛呢你？”来人拍向了他的肩膀。
　　他看到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吐了口气，勾起嘴角：“嗯？安迪？”
　　安迪听到他那怪异的语气，急忙把顾珹和暮子的合照抱在胸前：“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不然我就把它带走。”
　　“滚！”顾珹放下拳头，瞪了他一眼，坐在沙发上。
　　“嘿嘿，对不起嘛，我又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错了……你爸没告诉你吗？今天‘东方三琴’聚会。”安迪看到顾珹不在准备揍他，便走到顾珹身边赔罪，又见顾珹一副“说正事”的表情，急忙把来意说明白了。
　　“江暮子去吗？”
　　“去吧？”
　　听到他模棱两可的回答，顾珹心底刚熄灭的火焰，又被点燃，举起抱枕作势要砸他。
　　“哥！我们去找她，她一定会去！”
　　“东方三琴”是江暮子的父亲、顾珹的父亲以及安迪的父亲的并称，安迪不只一次感觉他们的名号老土了，每一次说起这个称号就一个劲儿的嫌弃。
　　他们口中的主角江暮子此时正躺在他们家客厅的沙发上，楚歆和舒默早在几周前已经搬离了暮子家，是她们爸妈拖走的。
　　一双手拿掉江暮子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她抬头看到一张帅气的脸，笑眯眯的喊了声：“哥，怎么了？”
　　他是比江暮子大两岁的哥哥江暮晨，他坐在江暮子的身旁，替她拢了拢在沙发上滚乱的头发，温声说道：“快起来换衣服，一会儿跟着爸去吃饭。”
　　“哥我不想去。”
　　“走吧，你一个人在家吃什么啊？快点儿去换衣服。”江暮晨把江暮子从沙发上拉起，把她推进了卧室。
　　“小晨，开门去！”江暮晨刚坐到沙发上就听见江父在卧室喊了一声。
　　打开门，看到的是安迪和顾珹，江暮晨和他们笑了笑，便请进了门。
　　江暮晨对他们俩的认知只是叔叔家的孩子，感情还算不错。当年顾珹的离开对江暮子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对江暮晨却无关痛痒，他的志向并不在钢琴，很早前就已经对江父说过，他说他想开文化公司，像“最文化”那样的。
　　三人坐在客厅内一言不发，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丝交谈，仿佛他们没在一个空间。安迪本就好动，终于，他忍受不了沉寂，便出声打破了沉默：“那个，暮晨哥，暮子她……去吗？”
　　随着安迪的发问，顾珹的目光移到了江暮晨身上，江暮晨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依旧低头看书，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安迪有些不安，又问了一遍，终于江暮晨抬起头目光扫过两人，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嗯……这个么……去。”
　　安迪和顾珹的心在江暮晨的回答中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最后一个字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