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带你去远行》庄雨寒

100、第 100 章

　　片段二：过年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了。
　　上一次除夕，是秦朗和陆骁重逢的第一年。他和她，还有一大帮子兄弟在一起过得热热闹闹，可是，却似乎少了点什么。
　　所以今年，秦朗早在除夕前几天就放了众人的假，美其名曰，这么多年辛苦了大家，现在我回来了，大家就可以轻松下了……其实，内心的小九九是早就打好了的。
　　平日里，这么些人围着陆骁转，且不说两人之间没法亲密，就连多一些接触似乎也成了奢望，这么下去，秦朗我什么时候才能由“路人甲”转正呢？
　　他们重逢已经一年多了，医生每次来检查都说情况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事实上，全身痉挛、失禁的现象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的确有好转，头痛的次数也有所减少。只是过往的记忆却真的像云烟，一去不复返了……
　　“其实，他不记得也是好的……”
　　乔书平经常这样对她说。她也经常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每每看到他提及过去那懊恼的目光，她又痛恨自己的自私。
　　除夕来了。
　　虽是两个人吃饭，秦朗依然准备了一份详尽的菜单。早上一帮陆骁收拾完，就一头钻进厨房里。陆骁自己倒腾着坐着轮椅守在厨房门口，看那个围着围裙的身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丫头，我忽然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好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也这样过……我是说……”
　　“哐当”一声，秦朗手中正在往锅中加水的一个盅子掉到了地上。她猛地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蹲下，小心地握住那一双冰冷的手。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陆骁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能叫想起，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刚刚有一些模糊的影像在脑中一晃，和刚刚的场景似乎刚好能重合……”
　　秦朗把那双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中，多余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可是眼中涌动的那些东西却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她。
　　吃过晚饭，天却还没黑尽。可是性急的人们早已放开了鞭炮。陆骁的海滩虽然没有外人进来，但隐隐约约的，却听得见远处的喧嚣。
　　“我们出去走一走吧。”
　　秦朗推着陆骁来到海滩边上。极目四望，远远近近的，到处是各色的烟花，将原本就没黑尽的天渲染得如同白昼一般。
　　“我们像这样看过烟花没有？”陆骁问。
　　秦朗忽然想起那一年她陪着他去台湾。他说，以后会有机会和她一起看烟花。没想到，一晃，竟是这么多年过去，才真正有机会，就他们俩，在一起，看烟花……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到他轮椅面前，蹲下去，将自己的头轻轻地放在他大腿搭着的毯子上。然后，伸出手去，将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子紧紧地抱住。
　　“以前，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看过，可是你答应过我。我想，以后的每一年，都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你会陪着我，每一年，一直一直，是不是？”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听到他的答复，她突然有些心慌。慢慢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他狡黠的笑。
　　“你明明知道的，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秦朗顿时语塞，顷刻间，脸上闪过万千颜色。
　　“不过，当然，你如果愿意陪着我这么个瘫子，一年又一年，我也没有意见。”
　　秦朗用一个拥抱回应了他。瘫子两个字让她够心痛的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意，有人故意偷换了陪伴的范围……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有一天两人吵架，吵到天翻地覆，秦朗径直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家出走的时候，才发现某人一脸正气凛然地守在门口。
　　“让开！”
　　“不让！”
　　“你不是说我很烦么？”
　　“你是烦，可是再烦，你也得履行你自己的承诺！”
　　“什么承诺？”
　　“某年除夕，有人在海滩上亲口答应无论怎样，会陪着我这个瘫子，一年又一年……”
　　“我什么时候答应^”
　　秦朗刚想矢口否认，便对上了陆骁那狡黠的笑。于是那一年过年的情景便历历在目了。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秦朗女士自己又“嘿哟嘿哟”地把箱子搬回房里面去，气不过嘟哝：“记性居然这么好，可见那个时候是装的……”
　　只听背后那人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
　　“我只记得住应该记住的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没有了，小寒已经使出洪荒之力了！